喬三琢磨了良久，忽地猛然抬起頭來，兩眼之中透出一道凶光道：「那老爺，會不會是高球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計劃，只是試探我們，想要逼出老爺您的動作而已？」
「不錯，有這個可能。」
屠老爺此時也恢復了以往的冷靜，他沉聲說道：「我一開始，以為今日的宴會是一場鴻門宴，那高球知道了我派人去雲水涯幹的事，後來發現，他不過是想要藉機在幾大家族面前羞辱我一下罷了。」
「聯想到現在的時節，恰好是長水門的使節來的前夜。
」屠老爺伸手一招，將地上的那些還沒有摔壞的寶貝放到了一起，然後繼續說道：「他現在這麼做，就是在其他幾大家族面前，釋放一個信號，那就是他城主府，和我屠家並不是在一個路子上。」
「那雲水涯的事……」
喬三不愧是跟在屠老爺身後的老人，他當即想到了一處致命的地方。
今天白天，他可是特意幫老爺準備好了拜帖，誰知道晚上就出現了那樣的事。
「雲水涯的事不着急，現在高球撕破了臉皮，最多也就麻煩一點罷了。」
電光火石間，屠老爺就給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你再幫我準備一份拜帖，一些禮物，我去找牛家，那老牛當年和我是在同一個師傅門下修行過一段時間，想必他會賣這個臉面給我。」
「到時候就和高球說，是我們兩家一同買下雲水涯，做家族弟子的修煉之地。然後抓緊時間派出得力之人，前去監督開採，務必半年之內將其開採完畢，我們這邊只需要拖上半年的光景就行了！」
「是！老爺。」
喬三躬身答道，「老爺，我這就去辦，還有什麼吩咐的？」
「既然今天高球那廝已經暴露出了他的動機，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保留的了。日後我屠家的崛起之路，他高球必定要做第一個絆腳石。」
屠老爺兩眼一眯道：「以前派往高球府上的細作，現在能用的，有幾個？」
「老爺，這個……這個不歸我管的。」
喬三這就有些尷尬了，他雖然是屠老爺的心腹，但這屠家大院過於龐大，他也平日裏也需要時間修煉，能將這部分護衛的職務管理好，已經是佔用了不少時間了。
「唔……這麼多年了，咱們屠家的情報網絡一直建設得不好，也是時候找機會重新搭建一下了。」
屠老爺的目光落到了喬三的身上。
這讓喬三後背冒出一陣冷汗，他連忙低聲哀求道：「老爺，不是屬下不願意，只是這情報工作，確是一件要求高的事，你讓我這個只懂得打打殺殺的粗人去辦，萬一弄巧成拙，情報網絡沒有搭建起來事小，壞了老爺您的大事才是真的糟了啊！」
「恩……」
屠老爺沉吟了一小會兒，他接着下令道：「那好吧，你確實不是搞情報的料，暫時咱們先去找煙雨盟的情報販子，買點城主府的情報。」
煙雨盟是遍佈力魄星上的情報機構，各大城池都有他們的細作眼線，是一處專門買賣情報的中介機構。
不過做情報販子的，向來都有一個臭毛病，那就是死要靈石，巴不得前來買情報的人，各個都帶上一間屋子那麼多的靈石。
屠老爺也是受制於自己的屠家沒有什麼細作，才使用了這等手段，要知道，這買情報的口子一開，那就如同決了堤的大江一般，也不知道幾十才能堵得上。
「是！」
「還有，千萬不要出現後院起火的事了，你安排下，將我屠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盤查一遍，若有作奸犯科的，還有那形跡可疑的，全部給我驅逐出去，不要留在院子裏，免得成了禍害。」
喬三雙手抱拳，聲音洪亮地應答道：「是，老爺！」
見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屠老爺揮了揮手，示意喬三先行退下。
等到喬三離開之後，屠老爺似乎有些疲憊，他拖過一張結實的黃花梨的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然後他對着右邊牆的陰影道：「是他嗎？」
一陣沉默之後，那牆根的的黑色陰影居然一陣扭動，然後冒出了一個人形。
這藏在陰影裏面的修士一出來，便用他那嘶啞的嗓音說道：「不是他，喬三對老爺您還是忠心耿耿的！」
這嗓音及其難聽，活像是用一根尖銳的金屬物體在瓷盤上反覆刮擦一般，聽起來讓人感到特別地不舒服，可屠老爺卻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不過蔣皋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兩株靈藥的禁制破壞手法，以及當時蓋在上面的幻術，讓我們誤以為禁制並未被破壞，這都是對這禁制有過長時間的觀察，以至於洞悉了其中奧秘的修士才能做得出來的！」
「我就知道，那兩株靈藥的事，絕對不是外人惹出的災禍，肯定是自家有人搗鬼！」
屠老爺緊緊地捏了下拳頭，他現在只恨面前沒有讓他可以發泄的目標，不然他感覺自己就要走火入魔了。
那可是六千上品靈石啊！
不管是錦官城裏面的那個家族，都會為之肉痛好一陣子。
擱在城主府身上，也是他們要收多少賦稅才能積攢下來的靈石。
就算那兩株靈藥沒有送人，或者是長水門的使節看不上也就罷了，自己還能留着入藥，沒準可以讓修為更進一步呢！
可是實際上呢？
便宜了家中之賊！
這種醜聞，還不能大張旗鼓，只好讓蔣皋繼續探查下去。
「剛剛你也聽到了，現在不管是你的手下，還是明面上我屠家的勢力，都沒有滲透進城主府裏面，這讓我十分不放心啊！」
屠老爺拍了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迴響道：「你且說說，有什麼辦法能打入城主府的內部？」
蔣皋眼珠一轉，然後略加思索道：「老爺，我有一計，現在城主府裏面的幾大家族的內應全部被拔出來了，那我們就算按照以前的辦法，送進去幾個奴役幾名侍妾，那都只會引發城主府的懷疑，倒不如用個李代桃僵的計策。」
「不錯，接着說下去。」
得到了自家主子的讚賞，蔣皋的語調也稍稍提高了一點道：「我多方打聽到，高城主的嫡子，今年剛滿十一歲，這位高城主打算給他家的這位小公子，請上一位私塾先生，我覺得，這倒是一個妙計。」
「妙計倒是妙計，可你打算找誰去當這個私塾先生呢？有勇無謀之輩，肯定去了就是貽人口實，給我在高球那落下把柄。」
屠老爺皺着眉頭斟酌道：「若是找了個無勇有謀的，估摸着一開始就不會被城主府的人看中，得找個有勇有謀的。」
蔣皋接在後面應聲道：「這樣的人，確實稀少啊，真要是有，我猜老爺您也不一定捨得派過去。」
「不過我倒是覺得，有個好的人選。」
「快說說，是誰？」
「此人姓林，單名一個辰字！」
「林辰？好倒是好，不過我心中已經有了安排，我想派他到雲水涯那邊，給我監督開採力魄礦石了！」
屠老爺這時候才暴露出了他那粗獷的外表之下，所隱藏的滔滔謀略，「你可不要忘記了，那格老怪，並沒有被那廝殺死，而是跑掉了，你說如果格老怪找人報仇，第一個還不是找他？」
「正好這雲水涯前期還有不少準備的工作，包括人手的調動之類的，都需要我派個人過去看着。」
屠老爺又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第二點理由道：「以那小子的出身，他在這力魄星上無依無靠，倒是可以幫我在雲水涯那邊干點實事。」
「妙啊！」
這蔣皋不愧是行走在黑暗裏面的修士，他只是略加思考，便明白了屠老爺心中所打着的如意算盤，「屠老爺您是想讓那小子做誘餌，若是格老怪回到雲水涯去報仇，那咱們也可以避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大可以再雲水涯直接絞殺了格老怪！」
當然後面蔣皋也不忘記加上一句馬屁道：「老爺您真是高瞻遠矚，小的望塵莫及！」
「恩，除草務淨！」
屠老爺捏了捏自己的骨關節，一陣噼里啪啦猶如爆豆子一般的聲音在他的手掌中響起，「既然那小子已經幫我做了第一步，我不介意讓他的價值繼續發揮下去。」
「蔣皋！」
「小的在！」
屠老爺厲聲問道：「你這些年招攬的那些手下，可還靠譜嗎？」
「回老爺的話，這些年老爺您給我的那一大筆的靈石，我花了不少用在招攬高手的上面。」
蔣皋言語之中，沒有透露出絲毫的情感波動地說道：「您放心，若是對付一個區區格老怪的身上，那就如同一群豹子對陣被拔了牙的老虎，我讓他插翅難逃！」
「恩，不枉我當年將你從煙雨盟的內亂中救了下來！」
黑暗中，屠老爺的兩眼幾乎放出攝人的寒光出來道：「你要記住，沒有我，沒有屠家，就沒有你蔣皋的這條命！」
「是！」
蔣皋神色堅毅地回答道：「老爺的救命恩情，小的沒齒難忘！」
「這就好，你且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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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角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