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白茫茫,雲霧繚繞,宓妃坐在地上大哭,「你出來,我要回家,這是什麼鬼地方,一個鄉村野夫都敢調戲本宮了,我要讓父皇砍了他們的頭,氣死我了。還有那個穆宏毅,他雖然救了本宮,但態度太可惡了,我要打他一頓板子,再把他流放到北疆去採石>
水滴聲響起,一個穿了一條白裙子,赤着腳,渾身濕漉漉的「女鬼」走了過來,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宓妃,幽幽的問,「你想回去是嗎?」
宓妃嚇的馬上不哭了,大叫,「你別過來,滾開。」
女鬼幽幽的嘆息,「不是你讓我出來的嗎?」
&怕,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弄不死你的。」
水潤的眼珠兒一轉,宓妃大着膽子細看了女鬼一眼,「你的左眼角下也長了一顆小紅痣呢,果然你和本宮長的一模一樣。什麼『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你說清楚。」
女鬼蹲了下來,幽幽的看着宓妃,「我是你的後世,你是我的前世。」
宓妃一下瞪圓了眼睛,「本公主後世就混成了你這樣?你像是被淹死的一樣,本公主才沒那麼蠢呢。」
&就是淹死的,是秋淑媛和穆宏毅害死了我。」
提到穆宏毅女鬼的語調冷了許多,「要不是他把我鎖在房裏不讓我去找徐誠哥,徐誠哥愛的人是我,徐誠哥才不會和秋淑媛那賤人訂婚呢,是穆宏毅誤了我!」
女鬼驀然陰森森的盯着宓妃,「我警告你,你只能替我把徐誠哥奪回來,把秋淑媛踩死到腳下,你不許喜歡穆宏毅,你要把穆宏毅當仇人,聽見了嗎?」
&算什麼東西,竟敢命令本宮?」宓妃猛的站了起來。
女鬼森然冷笑,「你要不照着我的話去做,你就永遠回不去了,你就代替我受苦吧,在這個瘋癲的世界,吃不飽,穿不暖,還有干不完的活,不止如此,在這個世界誰都能『教育』你,因為你是資本家的女兒,袁衛民就算真把你強|奸了,那也是你勾引他,是你的錯,因為他們會說你這個資本家的女兒就是風騷。聽懂了嗎?在這個世界,你不再是俯視眾生,高高在上的長樂小公主,而只是一個任人批判的『罪人』。」
宓妃嚇壞了,伸手去揪扯女鬼,卻從女鬼的身子裏穿了過去。
女鬼飄了起來,在宓妃頭頂飛旋,幸災樂禍的嘲笑。
宓妃又驚又懼,仰頭看着女鬼大罵,「你想奪回那個什麼徐誠,你自己怎麼不去,為何要把本公主拉來替你奪,我就算奪了徐誠,那也是我奪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本事自己奪去啊。」
女鬼飄下來,捂住臉突然嗚嗚的哭了起來,「我試過了,可我怎麼也爭不過秋淑媛,我怕她,她太厲害了,求求你,你就幫幫我吧。」
小公主迷惑的看着女鬼,「那個徐誠給你施了什麼迷魂咒了不成,你都死了還想着他。」
女鬼哭的更厲害了。
就這哭功像她。
但小公主嫌棄的瞥着女鬼,絕不承認,這一世是她的後世,她長樂公主才不會像這個女鬼一樣沒用呢。
&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你當我傻啊,我若真是別人說什麼我信什麼,在宮裏早被吃的死死的了,宮廷之中,本公主最受寵,你真當以為本公主就會撒個嬌呀。」長樂睥睨着女鬼,氣勢凌人。
女鬼懦懦起來,宓妃看着她這樣兒有些恍悟,「哦,我知道了,之前你都是在虛張聲勢嚇唬我,對不對?」
見宓妃衝過來一副要揍死她的模樣,女鬼嚇的趕緊飄了起來,飄到宓妃的頭頂才訥訥的道:「我、我沒有嚇唬你。」
&現在該我問你了,咱們倆現在在哪兒,還有,我要怎麼才能回去?再敢說謊騙我,我、我就去撩撥你最痛恨的穆宏毅,把、把你的身子也給他算了>
&要——」
女鬼悽厲的叫了一聲,刺的宓妃耳朵仿佛都聾了,「你閉嘴,說不說實話?」
&說。」女鬼又飄了下來,離宓妃遠遠的站着,「我們都在一個身體裏。之前我淹死了,再清醒過來時就看見了你,我看見你坐在一條雕樑畫棟的船上,正偎依在你父皇的膝頭撒嬌,旁邊你母后慈愛的看着你,你的父皇和母后和我的爸爸媽媽長的一模一樣,你也和我長的一模一樣,我看見你生活的那麼幸福,我很嫉妒,突然就意識到,我可能看見了自己的前世,我跟了你很久,最後一幕是看着你午歇,我想鑽到你的身體裏去取代你,我碰到了你,一下子就黑了,再清醒時,我發現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身體裏多了一個你。」
宓妃氣死了,猛的撲上去,「原來是你這個孤魂野鬼害本宮!」
女鬼嚇的飄起來,連連擺手,「我沒有害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宓妃氣呼呼的大罵,「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本宮相提並論。」
可不知怎麼的,她罵了女鬼,反倒是她自己有了羞恥感。
&快說,我怎麼才能回去,我受夠這個破地方了,我好餓,我要吃嬤嬤親手做的雲絲丸子,蟹粉獅子頭,琉璃肉,還想喝西域進貢的葡萄酒,父皇賞了我一瓶,我才拿琉璃杯喝了一杯呢,嗚,我要回去。」
宓妃哭了,女鬼也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我不要秋淑媛搶走徐誠哥,徐誠哥明明愛的是我,秋淑媛她太壞了,打小就和我搶徐誠哥,我總是被她欺負。」
宓妃停止了哭泣,覺得這個女鬼太不爭氣了,「你果真是本宮的後世,本宮都想掐死自己了,你怎麼這麼沒用啊。」
女鬼哭的更厲害了,「我也想很厲害很厲害啊,都怨你,要不是你把福氣和運氣都揮霍乾淨了,我才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呢,你聰明,你厲害,你去對付秋淑媛去啊。」
&才不去呢,既然你也是我,你去掌控身體,去挨餓去幹活去,既然暫時回不去,我要呆在身體裏享福。」
女鬼怯怯的推宓妃一把,「好公主,你出去吧,我、我不想面對穆宏毅。」
宓妃回推女鬼,「本宮命令你,你出去!」
她兩個推來推去,忽的宓妃就醒了。
坐在床邊,正為宓妃拂去眼淚的穆宏毅一僵,淡定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宓妃,「醒了就滾。」
看見穆宏毅,宓妃沮喪的嘟嘴。
肚子傳來的疼痛讓宓妃不得不面對現實,卻忽的察覺了腰肢以下的光溜,宓妃的臉一下慘白,「你對我做了什麼?!」
欣賞着宓妃的慘樣,穆宏毅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吐了出來,煙霧瀰漫蓋住了他的臉,「脫了你的褲子,順手給你洗了洗,該摸的都摸了。你那麼髒,我總不能就那麼着讓你上我的床。」
眼淚一下湧上眼眶,宓妃「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混賬東西,你還我清白。」
看着她哭,穆宏毅冷笑,「你再大點聲,讓全村人都聽見。」
哭聲戛然而止,宓妃咬着一口小白牙瞪人。
一雙大眼睛被淚水洗過,水靈靈,媚兮兮的,穆宏毅不動聲色轉過了身,不再看宓妃,冷言冷語,「趕緊滾。」
宓妃左右環顧,見這屋子很大,除了這張覆着白蚊帳的小床之外,其餘空地都堆放着小麥,便知道這應該是倉房,而此時倉房裏就只有她和穆宏毅兩個人,她奈何穆宏毅不得,這虧只得暫時咽下了。
低頭又見身上蓋着一張乾淨的被單子,下頭鋪着一張乾淨的竹蓆,還有一個竹編的枕頭,宓妃所幸又躺回去,側轉身背對穆宏毅,嗚嗚咽咽的小聲哭泣。
那哭聲像是「挨了家暴無處討公道,只能委委屈屈忍受的小媳婦」,一聲一聲更像是控訴他的「暴行」。
穆宏毅一窒,忽然感覺自己不是人,怎麼盡欺負一個小丫頭片子。
&喪啊,不許哭了。」穆宏毅惡聲惡氣的威脅。
宓妃一哽,哭聲果然小了許多,但那似斷氣又沒斷氣,斷斷續續的哭聲卻更顯得可憐了。
穆宏毅覺得自己更不是人了。
&想怎麼樣,說!只要你不哭了。」
背對着穆宏毅的宓妃只打雷不下雨,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癟着嘴哭兮兮的道:「餓了。」
&你等着。」
穆宏毅轉身出了倉房。
聽着穆宏毅出去了,宓妃坐起來,撅着嘴道:「哼,本公主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