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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宮裡宮外(卅八)「三管齊下」之狠毒(二合一)

作者:雲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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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馨吃驚之餘又有些雀躍,她心中的一些塵封已久的憧憬隨着高務實的話再次被激發,可她正要追問詳細,卻不料黃止汀的聲音在門口適時響起:「不是要談江南豪門在京的資金異動麼,怎麼你們卻在討論科舉?」

    高務實與劉馨轉頭一看,果然是黃止汀最先趕來了。高務實坐着沒動,劉馨卻起身相迎,口中道:「夫人來得真巧,剛剛話題扯遠了,現在正好回歸正題。」

    黃止汀點了點頭,見其他人還沒到,便問:「老爺今天回得有些早呀,怎麼,事情很緊急嗎?」

    高務實道:「情況有些複雜,等人到齊了再一併說吧。淵兒今天在做什麼?」

    「背資料。」黃止汀道:「妾身要求他把警備軍軍令部的主要將領和警備軍各鎮主要將領的人事檔桉全都背下來——要背到標一級。」

    「標一級?」高務實略有意外,道:「會不會太嚴格了一點?標統這一級別的將校,在戰爭中慢慢熟悉也無不可。」

    高務實這番話自然是有道理的,警備軍的編制從上往下依次是軍、鎮、協、標、營、連、排、棚,共有八個層級。大致對應一下,軍自然還是軍,鎮相當於師,協相當於旅,那麼標就是團了。

    在一般編制下,警備軍每鎮步隊兩協,一協官兵四千零三十八人;每協兩標,每標官兵一千七百五十六名,(馬標官兵略少,為一千一百一十七名);每標又分為三營,每營四連,每連三排,每排三棚

    也就是說,正常編制下的一鎮是四個標,不過實際上並不一定,因為不同的鎮有時候會配備額外的加強部隊,比如一鎮之中可能加強一到兩個馬標,或者一到兩個炮標不等。

    南疆方面實際上加強馬標的並不多,但加強炮標卻很常見,如果無需太精確的統計,大致上可以把一鎮警備軍按照五個標來計算。

    不算定南王宮衛戍部隊和還在至今仍在不斷調整的南洋群島兵力,早已形成固定編制的六大警備軍一共有22個鎮,那就意味着有110個標。

    然而這還沒完,「標一級主要將領」並不是只有標統一人,原則上這一級一共有五個人,分別是標統、宣政、副標統、參謀長、軍需長。

    在京華的警備軍體系裏頭,軍、鎮、協、標四級,都是這樣有五個主官的,各級的職能也差不多。以標為例,標統自然是軍事主官,宣政排第二負責政工,副標統協助宣政主管軍紀,參謀長負責情報收集並協助標統制定作戰計劃,軍需長負責後勤相關工作並掌握工兵。

    這樣算起來可就嚇人了,因為不只是標一級有五個主官,軍、鎮、協也都是五個,層層疊加的話,高淵就要背下幾百人的資料。

    說實話,高務實自己都掌握不到這個程度,他只能掌握到鎮一級,再往下的協一級就已經很零零散散了。

    畢竟,他在官場的人脈網絡本身就已經大到驚人,指揮過的朝廷大軍中又有許多將領需要他認識,再加上什麼蒙古、女真、朝鮮、日本的重要人物、西南諸省的大小土司等等,任他這位六首狀元再怎麼記憶超群,到底腦子裏沒裝個雲端盤,怎麼可能不斷往裏面塞人物資料?

    不過黃止汀對夫君這番話並不贊同,她搖頭道:「既然淵兒將來可能要做軍令部長,如果連標一級主官都記不住,那怎麼能行?這是最低標準了,不能再降。」

    高務實只好苦笑。他看了一眼劉馨,結果劉馨直接把目光挪開,擺明了一副「這是你兒子的事,你都攔不住難道還要我來幫你攔」的樣子。

    不過雖然如此,高務實也理解黃止汀的想法。正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高淵既然是無可爭議的南寧候應襲,這些人當然是需要他掌握的。

    高務實的確有威望可以自信不必掌握到標一級,但高淵則確實需要更深入一些——除非他將來也通過包括戰爭在內的各種功業建立起足夠的威望。

    三人又閒聊了一會兒,與會人員終於陸續到齊,高務實正式宣佈開會。他先把今天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同時也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向與會諸人徵詢意見。

    相關事宜高陌和高國彥各自掌握不少,兩人對望一眼,高陌選擇了先不開口,於是高國彥便道:「資金流向問題是愚兄負責的,在上報給日新那些情況之後,銀行內部又再次核實了一番。現在可以肯定的說,這次參與其中的家族的確都是士林家族,而家中涉政不深的江南豪商們幾乎都未曾參與。」

    他這實際上等於沒有表態,只是再次強調了參與者的身份。

    情報秘書高杞這一次比較主動,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先確定一件事,就是此次事件是一次單純的政治事件,不關京華在江南地區與當地豪商之間商業競爭的事?」

    高務正道:「如果說這件事只是因為某些人想要暗害皇嫡子,繼續保着皇長子登上太子之位,那這種假設的確成立。但是我不理解,此事的風險和收益真的對等嗎?」

    「為什麼不對等?」高務若道:「如果他們在眼下這般極端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力挽狂瀾繼續推着皇長子坐上太子之位,這可不是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啊。那將來就算他們自己老了、死了,只要等到皇長子繼位,還能忘了他們的兒孫們嗎?可別忘了,他們都是官宦世家,對子孫的恩蔭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但高務正表示反對:「務若,我說的是風險與收益是否對等,而你說的這些只是注重收益,卻沒提風險。再說,就算說收益,那也是將來的收益——可是當前的風險呢?

    暗害皇嫡子罪名之大不必多言,只要事情敗露,別說直接參與之人逃不掉,就算他們的家族恐怕也承擔不起,有一個算一個,恐怕無一能夠倖免。

    這種罪過等同於謀反,一旦其惡跡昭彰於天下,文臣身份都保不住他們。莫說滿門抄斬,就算株連九族恐怕也不算稀奇。如此巨大的風險難道他們會不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去做?僅僅只是為了不知道多少年後皇長子可能會給予的關照嗎?」

    高杞也附和高務正的觀點,道:「正是如此。這收益並非一時可以獲得,甚至是否可以保證一定能獲得都不好說。

    且不說皇長子是不是知恩圖報之人,就算是吧,那麼皇長子做了太子,何時能繼承大統呢?如果還需要二十年、三十年呢?這麼長的時間裏會發生什麼事,他們那些人就能肯定嗎?」

    高務若聽了這話也覺得有理,便沒有再堅持之前的說法,而是喃喃道:「那也就是說,他們這麼做應該還有一個更加迫切的原因但這原因會是什麼呢?」

    劉馨提出了一個思路,道:「諸位,如果要說迫切,當前什麼事對他們而言是最為迫切的威脅?」

    黃止汀忽然一驚,看了高務實一眼:「這些江南的官宦世家幾乎都是心學門人,對於他們來說,最大的威脅恐怕就是夫君即將繼任首輔!」

    高國彥「啊」了一聲,也瞪大眼睛道:「對啊,如果說這是一次政治事件,那麼對於這些江南地區的官宦之家而言,日新繼任首輔的確比皇嫡子成為太子還要緊迫得多!」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立刻又繼續補充道:「你們看,皇嫡子就算被冊立為太子,可是他畢竟還在襁褓之中,別說離成年還遠着,甚至還完全處於隨時都有可能夭折的年紀呢!

    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那些人真的原本就有暗害皇嫡子的膽量,那麼就算遲幾年再施展這些陰謀又有什麼影響呢?

    但是,日新繼任首輔則不同,當初申長洲做了那麼多年首輔,也沒能壓製得住日新,申長洲之後首輔換成了王山陰(王家屏,山西大同山陰縣人),這一時期趙、沉二人別說壓制日新了,連心學派自家那點實力都及及可危。

    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局勢發展到這一步,可謂是已經壞到難以挽回,倘若此時王山陰再請辭,直接讓日新做了首輔,那趙、沉二人該怎麼想?依我看,他們此時只會認為與其束手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一直沒有說話的高陌這時候終於開口了,道:「可是這裏還有疑問:倘若他們覺得最迫切的威脅就是老爺即將繼任首輔,那他們首先應該想辦法阻止王元輔請辭呀,這難道不是最省心省力的法子嗎?去暗害皇嫡子做什麼?

    只要王元輔不主動請辭,從他的年紀來說至少還能做七八年元輔。而且,此次朝鮮戰事無論怎麼說,也是在王元輔秉政之下獲勝的,他也有一份功勞。在這份功勞之下,他不請辭誰能逼他離任嗎?」

    高陌只說王家屏而沒說梁夢龍,一來是因為梁夢龍年紀到了,二來也是因為梁夢龍是實學派的。倘若高務實本身就有要做首輔的打算,梁夢龍願意「自我犧牲」一下為高務實騰出位置來,這並不令人意外。

    高杞沉吟道:「會不會是因為這些人自忖並無說服王元輔的把握?」

    「或許有這種考慮。」高陌雖然看似表示了贊同,但偏偏卻搖頭道:「但是我們不能忘了,說服王元輔不請辭只是其中一個辦法,還有更直接的——讓老爺無法繼任。」

    這個說法大家就不認同了,高國彥大搖其頭:「這叫什麼話,他們想讓日新放棄就能成功嗎?日新憑什麼要聽他們的?」

    然而黃止汀卻皺着眉頭道:「陌叔該不會是想說,他們與其暗害皇嫡子,還不如直接暗害老爺來得有效?」

    高陌搖頭道:「內務部對老爺的安保做得有多嚴密,那些人就算不明其詳,也至少有所耳聞,老奴並不覺得他們會如此自負,竟然認為可以暗害老爺。」

    「那」

    「這件事並不一定需要暗害老爺呀。」高陌忽然表現得有些不安起來,語氣也有些緊張起來,道:「比如說,太老爺和太夫人身邊的安保可就遠遠不及老爺這裏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全都睜大了眼睛——沒錯,高務實身邊的安保之嚴密不必諱言,搞不好連皇帝都不如他。

    可是,高揀夫婦二人身邊的安保可就遠不及高務實了,而他們老兩口不管哪一位出了事,高務實恐怕都只能立刻辭官回新鄭老家,乖乖結廬守孝,哪裏敢不顧孝道留在京師做首輔!

    想到這裏,眾人幾乎異口同聲表示必須立刻為二老提高安保等級,而劉馨在等他們說完之後卻提醒道:「陌叔這些話都有道理,可是依然沒有解釋明白一件事,就是他們眼下針對皇嫡子的暗害究竟出於什麼原因?」

    對哦,李文進被他們收買而打聽坤寧宮安防這件事,好像說了這麼久還是沒找到合理的解釋。如果說他們最擔心的其實是高務實繼任首輔,那麼暗害皇嫡子又不會影響高務實繼任,那些人做這個無用功有什麼意義?

    高杞想了想,道:「會不會是聲東擊西?小侄的意思是,他們或許已經料到我們能對他們的行動有所了解,因此他們可能是想故意將我們的精力往一件註定不會有結果的事情上去引,讓我們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保護皇嫡子或者保護叔父之上。

    在達到了這一目的之後,他們再用家中死士或者收買來的江洋大盜想辦法暗害叔祖、叔祖母,以此逼迫叔父辭任丁憂?」

    眾人雖然覺得這一說法似乎有些道理,但同時又覺得這理由似乎並不太充分,只是一時半會大家也想不到究竟哪裏仍有不對。

    高務實此時搖頭道:「我給一個小提醒:李文進此人有兩大特點:其一,膽大包天,他仗着身份特殊,以及當年對太后、皇上母子的功勞,是個不管什麼大禍都敢硬闖之人;其二,極度貪財,可謂刀頭舔蜜,利慾薰心之極,但同時他的胃口也大,蠅頭小利可收買不了他。」

    「老爺是說,那些人收買李文進一定花了大價錢」劉馨沉吟道:「而既然花了大價錢,又怎麼可能只是虛晃一槍?」

    這個道理十分淺顯,大家一聽就能明白,但這樣的話事情又陷入死局了。

    「這也未免太膽大妄為了。」黃止汀眉頭大皺:「難道他們真打算同時暗殺皇嫡子和二老,一邊推皇長子上位,一邊逼老爺丁憂,一舉扳回朝中心學派的不利局面?


    可是如果這樣,皇上難道就不會覺得事情太過蹊蹺嗎?今上乃中興明主,可不是那麼好蒙蔽的,如果引起皇上懷疑,他們這些人難道就不怕東窗事發,旦夕敗亡?」

    高國彥則盤算着道:「要說花了大價錢,這一點我是同意的。一百四十餘萬兩銀子,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可是戶部三成的歲入,夠發全國官員一整年的俸祿了。

    這麼大一筆錢,他們又如此密集地從江南轉移到京師,可見是有急用。從時間上來看,這筆錢基本都是一個月前開始從江南各地往京師轉移的諸位,一個月前是什麼時候?那可正是皇上下旨讓日新回京『述職』之時呀,我絕不相信此二者之間沒有關聯。

    剛才日新又說了,李文進此人視財如命,只要錢給夠,他什麼事都敢做,如此這兩件事便能串聯起來了

    我看,是不是可以先這樣認定:皇上下旨召日新回京述職之後,那些人立刻便確定了收買李文進這件事非做不可,他們當然也知道這是需要大筆資金的,於是便有了這次資金異動?」

    高國彥這個說法很快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畢竟這雖然只是整件事的冰山一角,但也可以看做是抽絲剝繭的第一步。只有當第一步被確定下來,後續的推導才能繼續進行,而不虞在錯誤的結論上推導出新的錯誤。

    第一步推論完成,眾人再接再厲繼續推論。劉馨道:「剛才夫人提到,這些人可能打算雙管齊下,只是這可能引起皇上的懷疑。我看,這一點還得從心學派當前的困局出發來進行判斷,才可能得出較為準確的結論。

    剛才我們談到,心學派這些年因為老爺立下的功勞越來越大而逐漸式微,不僅在朝中的話語權逐年降低,其在民間特別是士林之間的吸引力也大不如前。

    在這樣的情況下,數代研習心學的那些官宦世家會如何看待實學、如何看待老爺,這是不言自明的。道統之爭沒有退路,退則消泯於世間,數代傳承皆成笑話!恕我直言,如此之仇,可謂不共戴天。

    曾經他們以為可以通過正常競爭來爭奪道統。回看申長洲秉政早期,那時候老爺雖然已經有所功業,但畢竟官職不高、資歷有限,因此心學派當時雖然與我實學派敵對,但所行所為,仍然保持底線。

    我記得當時兩派爭取軍功,申長洲等人就把希望寄託於李成梁,意圖通過拉攏李成梁為心學派嫡系將領,與我實學派相爭。當李成梁最終因為建州敗績而去職遼帥,回到京師以寧遠伯身份養老時,這一爭鬥才以心學派的失敗告終。

    之後的心學派便開始變得搖擺不定起來,而彼時老爺卻再接再厲,不斷推進各項實學改革。從開藩禁到大戶部,天下財權盡收掌中,從此府庫日盈,軍備一新,於是便有了伐元之勝,使皇上得以告慰二祖列宗於太廟。

    在這之後,申、王二人更加無力對抗老爺。申長洲本人鬥志全無,王太倉雖不甘失敗,但也攪不起大風大浪了,只能搞些蠅營狗苟的小動作。

    甚至正因為他二人無法挽回頹勢,導致心學派內部有人獨走,鬧出偽裝倭寇襲擊、激化漕軍譁變一事。此事敗露之後,申、王二人雖因天子帝師的資歷未被深究,卻也只能暗然下野,從此退出朝廷中樞。

    然而他二人退得太意外,繼位頂替的趙、沉二人在天下人眼中都不是合格的輔臣之選:一個被認為碌碌無為,一個則是公認的聲名狼藉,心學派至此在內閣之中失去了與實學派分庭抗禮之能。

    試問,如果諸位是趙志皋或者沉一貫,為了扭轉這一顯而易見的巨大頹勢,還能怎麼做呢?

    原先在官場上被默許的鬥爭手段,在他們的前任那裏早就試了個遍,事實證明起不了作用,根本不是老爺的對手。那麼現在輪到他們了,他們還能依靠那些『合理』的手段來行事嗎?」

    劉馨這番話可謂一針見血,雖然她提到的過程都是高務實一路大殺四方般的取得連勝,但因為現在需要帶入心學派重臣們的思維來推論其行止,反而讓所有人都覺得極其壓抑,同時也認識到高務實這麼多年來給心學派造成了多大的壓力。

    於是,場面一時十分陰鬱沉重,大家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心學派至此已經輸無可輸,自然會變得極其危險,無論什麼陰毒手段都可能施展出來了。

    「呵呵,這麼聽起來,倒像是我的不是了。」高務實笑了笑,說了一句仿佛是為了緩解氣氛而無心的玩笑話。

    不過眾人都沒有笑,黃止汀反而有些憂慮地道:「心學到底是有底蘊的,若是他們真的認為自己已經被逼上絕路,開始困獸之鬥,這對老爺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妾身想要不乾脆先下手為強,好好布個局,將整個心學派高層與重要家族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到底是殺伐果決的「女爵閣下」啊!黃止汀面臨這種局面時的第一反應根本不是緩和矛盾、不是政治妥協,而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來一波大的,徹底滅掉對手。

    然而這次不等其他人表態,高務實直接出言否決:「萬萬不可。」

    黃止汀問道:「為何不可?」

    高務實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道:「心學派若被徹底覆滅,則我實學派在朝中便真是一家獨大、無人可制了。夫人以為,皇上對此會作何感想?」

    「至少迄今為止,皇上對老爺都可謂是信重無雙」

    「那又如何?」沒等黃止汀的話說完,高務實便再次搖頭,認真地道:「我是我,實學派是實學派。即便皇上對我着實信重無雙,終此一生都不會懷疑我有不忠之心,可那又如何呢?我總有致仕的一日,而實學派只要能讓朝政良好運行,卻完全可以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但問題是,為人君者最擔心的便是朝中只有一個聲音,因為一旦如此,那麼這個聲音若是有朝一日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需要這位皇帝高高在上,那麼這位皇帝還有必要存在下去嗎?」

    黃止汀不說話了,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劉馨則道:「話雖如此,但老爺若是想要在當前的情況下對趙志皋、沉一貫等人釋放善意,妾身以為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當前他們的計劃恐怕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往常陷入思索一樣,高務實右手的指頭開始有節奏地輕輕敲打着扶手,但卻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高陌忽然開口道。

    高務實還是很重視高陌這位跟隨自己近三十年的老人的,聞言中斷了思索,頷首道:「陌叔請講。」

    「老奴這些年掌管內務部,也算是見慣了陰狠毒辣之輩,因此剛剛想到一種可能」高陌深深皺着眉頭,緩緩道:「方才夫人說,那些人如果真要雙管齊下,以皇上之英明恐怕定會生疑,老奴深以為然。

    那麼,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那些人並不只是想要雙管齊下,而是橫下一條心來,打算『三管齊下』呢?」

    「嘶——」在場之人簡直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這個設想可真是太驚人了,什麼叫「三管齊下」?第三「管」是什麼?

    弒君?

    弒君!

    這一下子別說其他人了,連早已習慣了維持「宰相氣度」,各種場合之下都能保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高務實都變了臉色。

    他的確深受震撼,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草泥馬,這群人該不會真的喪心病狂到敢打弒君的主意了吧?

    但是馬上他的理智就告訴自己:草泥馬,這還真tm就又可能!

    為什麼有可能?因為只要把「弒君」當成心學派計劃中的一環,那麼整個原先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有巨大缺陷的破計劃,這一下子就tm全都說得通了!

    看看這個「三管齊下」吧:

    第一管:讓皇嫡子夭折。於是太子的冊封大典就沒戲了,大明再次進入君無嫡子的境地。此時成年的皇子只有皇長子一人,一旦天有不測風雲,那麼他理論上就是最佳的帝位候選人——畢竟常言說得好,「國賴長君」嘛。

    第二管,讓高務實請辭丁憂。之前皇帝之所以一直能拖着國本之爭這麼多年,在外界看來,最關鍵的原因就在於高務實這位實學派黨魁一直堅持等待皇后娘娘生下皇嫡子。

    「現在」皇嫡子「得而復失」,要是高務實仍在朝中,以他如今的威望以及可能繼任首輔的地位而言,如果他依舊堅持立嫡,那國本之爭就將繼續僵持下去。

    但如果高務實忽然只能回老家新鄭丁憂守制呢?失去了作為絕對核心的高務實,實學派還有哪位大老能夠統一整個派系的思想?

    沒有,因為真正僅次於高務實地位的實學派元老其實是梁夢龍,而梁夢龍馬上要致仕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梁夢龍以下就到了周詠,可是周詠這個閣老在很多人看來本身都是撿來的,他的威望別說不能望高務實之向背,就算比梁夢龍那也大大不如,根本不可能統一實學派的思想。

    說到這裏就要回顧一件事:當初在高務實沒有明確表態必須立嫡的時候,實學派內部也是有很多人同意立長的!那麼現在高務實和梁夢龍都不在朝中了,實學派里明面上地位最高的只剩一個威望和趙志皋差不多糟糕的周詠,這種思想還指望能繼續統一嗎?明顯不能啊!

    於是,皇長子朱常洛一定會被幾乎滿朝文武推舉或至少默許成為太子,而此時的皇帝因為高務實離朝,也變得孤立無援了。為了中興明主的好名聲,他恐怕也獨木難支,只能被迫同意立皇長子為太子。

    於是此時事情就到了第三管:弒君!一旦皇長子成為太子,國本之爭便可以宣告結束。但是心學派的計劃可不能中止,因為高務實只是去丁憂守制,又不是永不敘用了,他在二十一個月之後就會再次回朝。

    高務實無論威望還是實力都是明擺着的,他回朝時只要皇帝仍然是這位萬曆天子,就必然和高拱當年回朝時一般,絕不會按照「慣例」被挪到末輔位置,而極有可能回來就秉政。

    倘若如此,就算皇長子做了太子也根本不保險——吶,大家都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從小身體就不好,萬一死在皇上前頭了,那也是天意如此嘛!

    再說,皇后娘娘既然是能生產的,如果這時候又生了一位嫡子怎麼辦?那太子殿下發生意外的可能性簡直是直線飆升啊!

    所以,心學派在高務實丁憂守制的這二十一個月里必須讓太子殿下直接坐上龍椅!也就是說,弒君就在這二十一個月中!

    只要完成弒君,一切的麻煩就都迎刃而解。新君乃是心學派力挽狂瀾所擁立,高務實那天下無二的聖卷一去不返,而新君繼位之後一定要用「自己人」充實內閣與內廷

    如此一來,那還不得馬上「眾正盈朝」,此前不可一世的實學派則一下子被打落塵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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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這章昨天寫了一半,但是我怎麼看都不好斷章,心想乾脆寫完一個完整點的劇情再一起發得了,於是就變成了今天的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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