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南疆的情況一直這樣按部就班發展下去,那麼過程大致應該是這樣的:大概半個月之後,劉馨抵達定南,與高淵及南疆文武商定出兵細則。兩三日後,高淵、劉馨以正副統帥身份移住勃固王國西南角的勃生城,會合陸海大軍誓師出兵。
陸師由高珗或者高璉,又或者南疆任意一名王國級警備軍司令統領,自卑繆跨越若開山脈發動佯攻,調動阿拉干軍主力馳援,然後將之牢牢拖住。
陸師出發之後約五到十日(視海上風向、風力等海況決定),西征艦隊主力搭載西征陸師真正主力由勃生駛往吉大港,準備一舉奪占該港,封鎖這處阿拉干最西北角的戰略要地。此舉既可以堵死阿拉干軍逃亡孟加拉的道路,又可以憑藉此城阻擊莫臥兒帝國可能由孟加拉派來支援阿拉乾的援軍。
考慮到阿拉干由於控制着吉大港,本身擁有一定海上力量,且籠絡着一支歐洲海盜僱傭軍,所以西征艦隊會編組一支機動艦隊,在大艦隊之前先掃蕩吉大港外、阿拉干沿岸海上力量,確保主力部隊順利登陸並襲取吉大港。如前文所述,這支機動艦隊的司令官便是阮福澤。
至於再接下來的情況,那就要看莫臥兒帝國方面的反應來決定了。或者更確切的說,要看莫臥兒帝國孟加拉總督、阿克巴大帝的第三子達尼亞爾如何決定行止。
然而,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這一切不能如願發生。
因為就在二位王世子與幾位將領見面不久、高淵剛剛下令設宴款待之時,京華內部六百里加急轉飛鴿傳書的一道緊急情報送到了定南王宮西庭。
消息來自於莫臥兒帝國境內,由京華派出在莫臥兒帝國境內偽裝成游商的情報人員發來:莫臥兒皇帝阿克巴之次子穆拉德,日前因過量飲酒導致嚴重癲癇,已於次日死去。此時阿克巴正在進行新一輪德干征服戰,而穆拉德正率領先鋒軍在艾哈邁德內加爾前線。
由於先鋒大軍失去主將,阿克巴悲傷之餘也只能緊急下令,調遣自己的第三子、孟加拉總督達尼亞爾接替其二哥穆拉德的職務,並從孟加拉率領大軍往西南方向快速進軍(註:達尼亞爾指揮不動二哥穆拉德的軍隊,只能帶領自己的軍隊去替補)。
自情報人員發出消息之時,達尼亞爾已經出發兩日。
高淵得知消息之後,頓時意識到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如果再在定南耽擱時日,等姨娘到了再按計劃行事,那恐怕就會錯過這天賜良機——達尼亞爾的離開是阿克巴的臨時決定,所以莫臥兒帝國即便要派人接替孟加拉總督的職務或者僅僅職權,那也一定需要一些時間。
這段時間,便是攻擊阿拉乾的絕佳機會!甚至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在拿下阿拉干之後還能繼續西進奪取孟加拉,更好的配合薩利姆舉兵自立為帝,與其父阿克巴大帝相爭,削弱莫臥兒帝國的整體實力。
但高淵沒料到的事,即便情況如此明顯,機會如此難得,但在座兩位王子與眾將領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建議「不等秘書長抵達,我等先行西進」。
高淵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沒有意識到眼下這機會是如何難得,但即便在他提示過後,依然無人提議。最後還是岑雲漢「老實」,小聲提醒道:「小侯爺,侯爺有命,此戰需有秘書長在您身邊輔佐」
這下子高淵終於明白了,不是大家看不出來眼下的局面和機會,而是沒有人敢置父親的命令於不顧——再大的機會也大不過侯爺的命令!
高淵心下大怒,但怒又如何呢?捫心自問,他自己也不敢無視父親的命令啊!
笑話啊笑話!其實何止自己和眼前這些人,恐怕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誰也不敢違逆父親的意思吧?
不過,雖然高淵在這一瞬間認清了現實,但作為一個少年人,他又實在不願意看到如此良機被自己白白錯失。腦筋一轉,他忽然想起兩個人來,於是大聲下令道:「來人,立刻去請我二伯與璞石公前來,就說我有十萬火急之要事相商!」
不多時,就在西庭軍令部大樓辦公的高珗率先抵達,一進門便看到暹羅、勃固的兩位王子與幾名將領都在,下意識皺了皺眉,但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肅然上前,沖高淵躬身一拜,問道:「聞大少爺緊急相召,不知有何急務?」
高淵毫不見外地直接起身,把飛鴿傳書直接塞到高珗手中,目光卻投向門外,嘴裏問道:「王相來此需要多久?」
「王相」是指暹羅王相,也就是高孟男。此時高淵稍微沉住了氣,用詞便正規了不少,不再直接喊「二伯」了。
高珗一邊展開信箋,一邊回答道:「王宮廣大,東庭離得稍遠,若是步行而來,恐要小半個時辰不過,此前夫人特許過幾位顯貴宮中騎馬特權,二老爺也在其中,若他肯騎馬趕來,則應該就快到了。」
高珗話未落音,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入眾人耳中。很快,院門外高孟男的聲音響起:「老夫奉大少爺急召,你等莫要多問,只管在此牽馬相候!」然後便看見年近五旬的高孟男匆匆自院門口轉出,一路小跑而來。
他穿着已經改制過、幾乎一如明制的暹羅一品文官服飾,如今這般行色匆匆,看起來多少顯得有失體統。但高孟男卻似乎根本顧不上這些,面色十分嚴肅,跑進大門之後喘息不定,也不看殿中局面,開口便問:「大少爺急召,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高淵也沒料到高孟男收到自己的傳召之後竟然如此急迫,甚至到了不顧體統的地步,一時心中感動,又深覺不安,連忙走下丹陛,上前扶住喘息不定的二伯,自責道:「使二伯勞累若此,是侄兒冒昧了,請二伯恕罪。」
高孟男凝神定睛看了他一眼,稍稍平復了一下氣息,搖頭道:「此時你在定南,猶如爾父親臨,若果有急務,莫說勞我跑動一二,便是要我親冒矢石,卻又有何不可?」稍稍一頓,再次問道:「究竟何事如此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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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阿克巴次子穆拉德於1599年死於德干征服戰前線,死因是酗酒過度引起的急性癲癇,此乃史實,非我杜撰。不過,他的死還有一些前情相關,後文劇情關聯時會再作陳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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