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洛元和吳珺有解不開的死仇,要借刀殺人?
可以洛元的實力,覆滅小小一個羅教團,真是易如反掌,要幹掉早就幹掉了,為什麼非要繞這個圈子?
道理上說不通。
羅南發現,這種問題,要比研究構形、超構形困難太多了。
血妖的陳述繼續:「中間的過程不說了,反正是他們賺了一筆狠的,已經開始處理並分贓的時候,從一大批類似的筆記本中,發現了這些特殊的類型。然後結果你也看到了,非常糟糕的體驗。」
羅南隨口問一句:「糟糕到什麼程度?」
「第一批探險隊裏的所有人,只活下來一個,就是角魔,反正他是這麼說的。」
那現在一個也沒有我可以這麼說。
羅南終究沒有這麼說,他只是感嘆一句:「筆記和筆記不一樣啊。」
「是啊,此筆記非彼筆記,我所說的這種筆記,目前所知只有4本!」血妖豎起四根手指,「角魔當時做的蹩腳實驗,導致完全燒毀了一本,也就是你目前看到的這個,現在還剩下3本。」
說到這裏,血妖發現羅南身前的那杯清水已經見底了,便打了個響指,示意服務員過來續杯。
羅南也不顧忌外人,反正這種事情沒有哪個普通人能聽懂:「剩下的三本筆記,會上拍賣會?」
「確切的消息,只有一本。」
「另外兩本呢?」
「這就是今天交易更核心的內容了。」
血妖依次收回四根手指,攥成拳頭,以示重點,但又趕在羅南情緒明顯變化之前,露出了大大的笑臉:「不過不用着急,我相信老弟你的為人,我們可以採用預付款的方式——我先告訴你其中一本的下落,其實也很好猜的。」
不等羅南表示同意與否,血妖已經敞敞亮亮地把答案公佈出來:「剩下的三本筆記,從實驗室取出來以後,送到了阪城,富士拍賣行總部。
「其中一本,你知道的,已經跟着翡翠之光號,來到了太平洋上,只等着今晚的拍賣會。還有一本,始終沒有出阪城,你知道的」
「天照教團?」
「很好猜是吧!只要對形勢有比較清晰的了解,都不用動腦子。」血妖還是懷疑羅南,在這件事上已經做了深度滲入。
羅南則在想:角魔那傢伙會老老實實把這些特殊分頁筆記交給富山拍賣行?恐怕送到天照神庭去了吧。
當然,洛元這傢伙,說不定也在中間插了一手——角魔究竟和洛元關係近些,還是更聽從真神、教宗的命令,羅南至今也不好下判斷。
血妖和羅南都在思慮,都想得很多,也都在校正各自的觀點和看法。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心念從不同角度切入,又不約而同聚合:
這麼看的話,阪城那邊雞飛狗跳,似乎也並不是簡單的、不太美麗的意外
這一瞬間,兩人之間倒有些默契暗生。
類似情況下,交流更有必要。
血妖就繼續講:
「據我所知,真神與教宗那兩位,很着緊這東西,他們懷疑這是貴祖父的實驗室里,封印秘密的鑰匙,要進行深入的研究。」
「我該感謝他們看重嗎?」
「這個老弟可以當面致意。反正,他們正着手破解筆記中的秘密。根據我所知的情報,他們對這本筆記寄予厚望,甚至認為是可以催化出最完美『扶桑神樹大神藏體系』的關鍵鑰匙呵,這個稱謂太拗口了,我們這邊,習慣稱其為『太陽樹』。」
「太陽樹?」羅南撇撇嘴角,「很直白。」
「他們的野心更直白。」血妖舉起杯子,遙向已經升到中天的太陽致敬,「禿老頭還算按得住,真神那傢伙,可是不只一次地叫囂,要利用這株建構在『大神藏體系』上的大樹,鋪成通向真正神明的階梯」
「哎呦,意外的謙虛呢。」羅南沒有一點兒諷刺的意思,而是真的很驚訝,「我以為他早當自己是神明了。」
血妖哈哈大笑:「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就不要互相揭短了神明?如果神明是那種樣子,頭個『哇』地哭出聲來的就是我啊!」
談笑間,血妖將杯中果酒一飲而盡。
羅南沒太明白血妖的意思。
血妖興之所致,又評點了一番:「三大教團裏面,也就天照教團大言不慚自稱神明。不過呢,貌似也只有他們,很認真地劃定了『神系』,把阪城那些阿貓阿狗都塞進去,使之成神藏體系也是太陽樹的一部分。別的不說,只看這種行動力,就比密契老頭和公正教團的婆娘更強一籌,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
羅南聳肩,沒興趣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血妖也很快糾正回來:「不想聽一下,他們有關這幾本筆記的分析嗎?這可是獨門情報。繼續作為預付款項這種買賣,當今世界快見不到了。」
羅南抿起嘴唇,一秒鐘後,還是虛引手臂,請血妖繼續。
血妖笑得更開心,他知道,這筆買賣已經差不多要成了!越是這樣,他越要表現出誠意:
「首先,關於筆記本身。根據情報顯示,這些筆記裏面的內容並不是連續的,而是一種集成的產物。」
血妖將錄像退回到了前端角魔翻頁的時間點上,示意羅南去看:「你明白,分頁筆記嘛,都是活頁,隨時能夠抽出來放進去,調整一下順序,乃至調整一下存儲的本子,都沒什麼問題。
「研究者就認為,這4本筆記,很有可能是從羅遠道先生,也就是你的爺爺幾十年來積累的大量筆記中,抽出並集合在一起的。
「這有着非常明確的證據,就是現在我們從這種渣畫質上都能看出一些,這些活頁的新舊程度並不一致。」
羅南仍沒有說話,但沉默就等於認同。
「這些抽出來再組裝的活頁,是以什麼樣的標準做出的選擇,我所知的情報中並未顯示。也許那邊還沒有研究出來,也許研究出來了卻秘而不宣。」
血妖繼續點戳錄像中的模糊畫面:「能看出來,裏面的內容非常
的錯亂,並不是秩序錯亂,而是每一頁上記錄的內容,甚至於當時的記錄人本身的狀態,都非常錯亂這麼說你應該可以接受吧?」
羅南面無表情,用研究人員的冷靜姿態表述:「從荒野後期開始,我爺爺的精神狀態確實很糟糕。」
「情報上也顯示,這些抽出來的紙頁,絕大多數都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作品往最合理也最普通的角度去想,也許是羅遠道先生,或者是別的什麼人,也許是你父親啊、母親啊,覺得這些癲狂狀態下的記錄沒有意義,所以專門抽出來,避免給正常的筆記內容造成干擾。至於這些筆記,就是集合留念?」
「可能?」
「可是,從我們這些人習慣的角度去考慮,好像更有意思——那就是這些活頁本身,就是特殊的。」
羅南手裏無意識地轉動水杯,看血妖指下的畫面,喃喃低語:
「特殊?」
「至少扉頁是特殊的。」血妖不自覺已經摻入了他自己的判斷,「你前面應該看到了,那張扉頁還在的時候,整個筆記本都挺抗燒的,至少能夠自動降低損傷,像是某種保護機制。不過扉頁完蛋後,就瞬間失控——是失控哦!」
「沒錯,是失控。」
羅南手指無意識地翻轉水杯,速度並不快,裏面剛續了八分滿的純淨水,也明明還在翻滾搖動,卻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錄像第二次進入到混亂不堪的時間段,血妖嘖嘖兩聲:「看這場面,你能確定,這是保護呢?還是某種封印?那些活頁裏面,好像蘊藏着不得了的東西呢——明人不說暗話,羅老弟,我這次請你制牌作畫,有相當一部分靈感,就來自於此!」
羅南抬頭瞥他一眼,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翻水杯,展現魔術般的控制技巧。
血妖並不在意,繼續道:「據我所知,老弟你的祖父,羅遠道先生,並不具備標準意義上的超凡力量,這是他無意的影響,還是有意的作為,需要辨析。但如果是後者,他便在這裏展現了一種相當高超的秘術以前,那麼多人眼睛都瞎了嗎,竟然沒有發現?」
「誰知道呢?」羅南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
「至少你作為他的嫡親孫子,也不知道。」
血妖咧嘴而笑:「當然了,如果不是你的存在、不是你在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裏創造的奇蹟以及由此形成的聲勢和影響,也沒有人會再去關注荒野上已經廢棄的實驗室,也不會對這類東西進行研究,這些筆記本多半會繼續埋沒下去,就算是發現了,也不會過度解讀所以,老弟啊,事情由你而起,不知有多少人想在你身上找答案呢。」
「哦,這種人太多了。」
相較於爺爺留在荒野上的特殊筆記本,莫須有的「新位面」,肯定具有更直接、強烈的刺激性。
羅南債多了不愁,並不在意。
倒是反過來再看,這些流落在外的特殊筆記本,對羅南的刺激也是直接的、強烈的——血妖選擇的這個切入點,真特麼的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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