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是大明最熱鬧的節日了,甚至說不止於,還要追溯更為久遠。
唐詩宋詞關於元宵節的不知道有多少,傳世名篇更是數不勝數。
朱栩與五位閣老,從長安街這頭到那頭,賀詞,賞賜,游花船,燈籠如火如龍,將這個熱烈氣氛推到了極致。
在長安街上,花團錦簇,唱和如雷,仿若燈海,亮如白晝,舞獅,雜耍,各種吆喝聲,吵吵嚷嚷,接踵而至,熾熱如沸。
逛了一大圈,朱栩,畢自嚴等內閣輔臣來的一個酒樓,坐在一個桌上,看着外面的煙花,聽着喊叫聲,都沒了平時的嚴肅緊張,每一個都面上帶笑,相當放鬆。
「來,舉杯。」
朱栩端着酒杯,看着眾人朗聲道。
一群人都笑着舉杯,陪着朱栩滿飲。
雖然朝政壓力大,局勢混亂,諸位朝臣心思各異,但都是『工作上』的,拋開這些,眾人還是能其樂融融,談笑風生的。
朱栩也輕鬆不少,笑着道:「今日諸位無需拘束,暢飲,喝醉了,朕負責送。」
畢自嚴等人都笑着客套,倒是賓客盡歡。
「皇叔皇叔……」
沒多久,小永寧突然跑上來,眼見這麼多人在,很是僵硬的行了禮,來在朱栩耳邊低聲道:「皇叔,小嬸不肯出來。」
朱栩已經料到了,心裏嘆了口氣,越發對明朝禮教深惡痛絕,這好好的元宵節約個會都不行。
那麼多美好的畫面,就這麼悄悄在腦海里溜走了。
「坐下吃飯吧。」朱栩不動聲色的笑着道。
小丫頭坐在朱栩邊上,在外人面前,還是擺足了公主儀態,倒是沒有失禮。
內閣一干人自然知道這位公主殿下任性淘氣,但也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都含笑示意。
這一頓飯,這個元宵節整個京城都過的挺好,畢竟京城物價控制的極好,商業相對發達,有錢的人非常多,近乎是徹夜相慶,絡繹不絕。
在朱栩等人吃飯的時候,張家現在也是喜氣洋洋,張燈結綵。
張家全都是內監,宮女走來走去,張筠不停的在被打扮來打扮去,走到這邊,走到那邊,尤其是婚禮大典的儀程方方面面,一絲不苟。
張家都跟着忙活的,累的是不是一點半點。
「給我回來,幫襯着點你姐……」張夫人一把抓住要逃跑的張姝,沒好氣的道。
張姝搖頭晃腦不依,慘叫道「娘,人家很累了,為什麼姐姐成親,累的是我……」
「給我過來。」張夫人一把就將張姝給拉扯了回去,低聲訓斥了幾句。
張筠站在廳正中,一群宮女在她身上忙活,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好一陣子,一個領事宮女道「娘娘,說了這麼多,估計您沒記住多少,不着急,我們還有時間。」
張筠頭上是重重的鳳冠,身上是大紅霞帔,加起來起碼有幾十斤,站在那紋絲不動,輕笑着道「沒事,我都記住了。」
幾個宮女相互對視,領事宮女連忙道:「沒關係,到時候會有我們領着走,娘娘只要聽我們的,就不會錯的。」
「好。」張筠目光轉動的看了她們一眼,笑不露齒的道。
宮女們都不認為張筠能記住,越發盡心盡力的擺弄着。
這位是要住進坤寧宮的,中宮主人,她們都絲毫不敢大意。
朱栩在宮外喝了半醉,帶着小永寧回宮,又與張太后,李解語等人慶元宵。
因為慈燁鬧個不停,李解語只得帶着兩個小傢伙先行退席。
張太后見朱栩有些醉醺醺的,還是道:「我聽說,琉球要進貢一個女子進宮?」
朱栩雖然喝了不少,但還很清醒,聞言道:「琉球那邊是這麼想的,不過朕還沒答應。」
張太后看着朱栩,道:「你宮裏確實冷清了些,等皇后入了宮,再安排一些人進來,我與太妃看好的那兩個儘早納入,總不能都是夷人女子……」
朱栩聽出太后娘娘多少有些擔憂,點頭道:「朕知道了。」
張太后看了眼邊上還精神奕奕的小永寧,又看了眼朱栩發紅的臉,道:「行了,我也不與你多說,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早點回去休息,該走的儀程你認真走一遍,不要出錯了,你登基時候就鬧出笑話……」
對於張太后朱栩是沒轍,認真表態後,這才出了慈寧宮。
冷風一吹,朱栩清醒了不少,吐了口酒氣,邊走邊道:「今天還有什麼事情?」
曹化淳跟在身後,道:「今天沒有事情了,內閣那邊沒有送新的奏本,皇上今夜可以早點休息。」
沒有奏本,朱栩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睡覺吧,不知道明天有多少事情在等着。」
「是。」曹化淳應聲。
朱栩有些搖搖晃晃的回了乾清宮,洗洗弄弄就上床睡覺。
在朱栩睡覺的時候,滿京城的熱鬧並沒有降下來,反而越發的熾盛。
內閣,六部的大人們都是放假一天,相互宴請,觥籌交錯,暢談天地。
與此同時,大明全國各地的官員們,幾乎是同時啟程,趕往京城。大明內外的使臣,同樣都紛紛動身,趕赴大明都城。
景正二年,元月二十。
這是開朝的第一天,朱栩領着內閣六部的一干大臣,在承天門觀看升旗。
圍觀的百姓漸漸很多,站在遠處望着。
嚴正,肅然的儀仗隊,渾厚,激昂的鼓聲,琴聲等混雜的音樂,在承天門前很是肅重。
朱栩神色凜然,垂着雙手,各位大人是第一次,倒也都有樣學樣,嚴肅的看着儀仗隊,看着國旗緩緩升起。
朱栩心態有些複雜,望着緩緩飄揚而起的國旗,目光直直,心潮湧動。
到了這個時候,大明總算是有些樣子,從這一刻開始,就要邁入新的階段了。
其他大人們心裏各有想法,神色不動的看着下面,餘光不時瞥向朱栩。
不管怎麼說,這位皇帝陛下都是為了『大明中興』,儘管不認同他的很多作為,但現在來看,他是對的,大明能有現在的模樣,絕大部分功勞都是他的。
儀仗隊站在國旗下,沒有動,凜然而立,頭頂是飄揚,颯颯作響的大明國旗。
四周的百姓有些茫然,不知道如何反應,對於這個場面很是不習慣,覺得莫名,皇帝,朝廷的大人們都在,奇奇怪怪的,本來還以為有什麼大事情。
朱栩等完全升完國旗,對着國旗微微傾身。
諸位大人們都看着他,心裏彆扭,還是有樣學樣,對着國旗躬身。
片刻後,朱栩轉過身,笑着道:「從今往後,每旬來一次,朕來,諸位大人們也要來。」
這些都是小事情,畢自嚴等人不甚在意,跟在朱栩身後,隨着他下了城樓。
畢自嚴心情倒是頗為爽快,跟在朱栩身邊道「皇上,各地各國進京的人比較多,難免人多事雜,不知皇上可有什麼安排?」
朱栩聽得出畢自嚴這是在試探,直接道:「內閣全權處理,依律依規來就是。」
即便聽着朱栩這麼說,畢自嚴心裏還是不大放心,沉思片刻,道:「皇上,『新政』的大體框架,不知有何訓示?」
朱栩已經看過了,整體來說是符合他的想法,一邊走一邊道:「『新政』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過程,既要堅定不移,大力推動,也要對發現的問題嚴正糾正,不能疏忽,更能糊弄,我們要建立一個完善的制度,不能留有漏洞,在『新政』的推行過程中,既是對過去律法進行修正,也要強調律法的不可抗拒性,雖然有些矛盾,但你們要分辨清楚……百年來我大明之所以混亂至此,就是太多人過界,沒有了約束,致使君不君,臣不臣,內廷外廷雜亂不清,朝綱敗壞,邊境傾頹,民不聊生……」
畢自嚴等一群跟在朱栩身後的人都神色微變,沒有接話。
眾人都知道,眼前這位對黨爭深惡痛絕,對朝綱敗壞充滿憤怒,悄然無聲的跟在身後,莫敢搭話。
朱栩也不管這些人能不能聽懂他話里的潛台詞,繼續道:「督政院,刑獄司,大理寺等都要拿出擔當的勇氣來,以往混事,人浮於事,相互推諉之類,朕不想看到。朕知道,有些人不怕被罷官,不怕死,剛正不阿的死死牴觸『新政』,但凡遇到,一律罷官,永不敘用!對一些蛇鼠兩端,搖擺不定,不能做事的,全都要剔除出去,我大明最不缺就是做官的人……」
過去朱栩也說過類似的話,但今天說的有着不一樣的意義,那就是——該動真格了。
一群內閣,六部的大人們不由得對視一眼,他們感覺到,仿佛一股颶風從他們臉上刮過,然後出宮,出京,席捲大明東西南北。
朱栩領着人走向內閣,道「朕今天去內閣待一天,明天就不去了,這大婚的事情忙的朕是頭昏腦漲,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多擔着些,等朕忙過這陣子,各項事情就可以推動起來了……」
「是。」畢自嚴抬起手,道:「皇上大婚是大事,內閣也會盡力,皇上大可放心,臣等會處理好這段時間的政務。」
大婚既是成年,也是皇帝親政。雖然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這茬,但這件事還是要做,做好。
朱栩微微點頭,道「各地的大人們,使臣都要進京,內閣好生招待,儘量不要出亂子……」
第九百五十四章 大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