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劉靖銘的艦隊相繼拔錨,前面的船已經開始了返航。
陳志揚望着岸上,心裏總有些不甘,道:「大人,咱們就這麼走了?天草四郎我看他未必能撐多久。」
劉靖銘感受着海風,他漸漸喜歡這種感覺,在大海上馳騁,有種自由,強大,無所不能的感覺,一面享受着這種感覺,一面道:「他會撐住,江戶那邊不會再來第二次,我們可以進行第二步了。」
陳志揚還是有些擔心,道:「大人,松平信綱不是易於之人,末將始終不太安心。」
劉靖銘笑了笑,道:「告訴你還有後手了,走吧,讓他們繼續鬧。」
陳志揚聽着,強忍着才沒去問,船隊很快揚帆起航,速度越來越快,他們要返航,但不是去濟州島,而是對馬島。
原城。
劉靖銘的艦隊剛走,平三郎就接到密信,匆匆來見天草四郎。
「你說什麼,明人的艦隊走了?」天草四郎大驚失色,失聲道。雖然明人的艦隊在這裏未必能幫上什麼忙,但多少是對幕府軍的一種牽制,鼓舞他們的士氣,這要是走了,對他們來說是打擊,對幕府軍會是鼓舞!
平三郎見四下無人,低聲道:「天使,主教那邊已經說服明人,他們會改變支援我們的方式。雖然他們不會直接出兵,但是,他們會封鎖關門海峽!」
天草四郎先是一愣,旋即猛的站起來,道:「主教真的這麼說?」
平三郎表情同樣激動,道「是。主教在信中說了,明人的艦隊在海上很強大,幕府絕對不是對手!只要明人封鎖了關門海峽,松平信綱,板倉重昌就是放飛的風箏,沒有支援,沒有糧草,他們支撐不了多久!」
德川家光這次動員了十多萬大軍,哪怕現在還有七八萬人,現在是冬天,外家九國島本就天災連綿,民不聊生,根本湊不齊多少糧草,若是虛耗下去,先支持不住的肯定會是幕府軍!
天草四郎大喜,忍着身上的傷,走來走去,大喜道:「好好好!如果明人真的能封鎖關門海峽,那松平信綱,板倉重昌必敗無疑!」
平三郎道:「是。若是幕府軍敗了,咱們這麼多兄弟姐妹就得救了,其他各處的兄弟姐妹也就都得救了……」
天草四郎目光閃爍着恨意,張嘴就要說話,最後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沉聲道「嚴陣以待!幕府軍說不定會狗急跳牆,不能大意!」
「是!」平三郎道。
明朝艦隊的離開,對島原影響極大。松平信綱,板倉重昌等人都驚疑不定,心裏忐忑不安。
明人艦隊在這個時候離開太奇怪了,不合常理,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們有別的陰謀,並且很快就要展開。
板倉重昌看着冷清清,如同鐵鑄的原城,緊皺着眉頭,道「信綱殿,咱們必須要想對策才行。」
板倉重昌不傻,他能從中嗅到不一樣的味道。
松平信綱看着原城,神色變幻不斷。在這以前,他都很鎮定,心裏對大局都有把握,但是這一次明朝艦隊的突然離開,讓他對整個事態忽然有種慢慢失去控制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極其的不安。
松平信綱面上鐵冷般,語氣依舊從容,道「明人無非是拿島原之亂做文章,不管如何,先拿下島原,讓各地注意明朝艦隊的動向,他們沒有能力入侵我倭國,無非就是想占點便宜,無需擔心。」
不少人聽着心裏暗松,但板倉重昌以及一些人卻暗暗警惕,松平信綱說的輕鬆,不是說明事態沒問題,而是更嚴重了。
「那,對原城怎麼辦?」板倉重昌問道,這是他最關心的。
松平信綱望着遠處方向,語氣越發平淡,道:「圍住,切斷他們與外聯繫,射勸降書信,地下挖通道,地面溝渠,總之,用盡一切辦法,耗盡原城的抵抗,我們要用最短的時間,最穩妥的辦法,消滅原城的叛亂!」
眾人聽着沒有絲毫笑容,昨日在原城下死傷五六萬人,顯然松平信綱不會再用這種方式。
最穩妥,最快的方式,也是最能保全他們實力的方法,但究竟能多快?
「是!」板倉重昌大聲道。他也是德川家光的親信,作戰經驗豐富,親自去安排。
松平信綱看着板倉重昌離開,面無表情,微微側頭對三宅重利道:「你親自去,盯住明人的艦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告訴我。」
「是!」三宅重利答應一聲,快速離去。
板倉重昌的動作很快,將原城團團圍住,書信還在寫,但地面上的坑道已經在挖了。
原城上,平三郎看着幕府軍的動作,面上凝重,向着天草四郎道:「天使,幕府軍不打算強攻了,這是要幹什麼?」
天草四郎冷笑一聲,道:「攻城無非哪幾種辦法,他們這是要困死我們,我倒是要看看,誰先扛不住!」
平三郎聽着天草四郎的話,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安排。」
天草四郎看着幕府軍的動作,心裡冷笑連連。
劉靖銘的艦隊出了島原彎,快速北上,趕往對馬府。
這個時候,對馬府的治所,府中城由曹變蛟做主,宗義成等人協助。
隨着明朝將各種軍資從濟州島運過來,以及大規模的海軍基地擴建,本來就繁盛的對馬島,更加熱鬧。
這個時候,賀西廉隨着曹變蛟在四處視察對馬島,觀察地形,確定一些要地。
「大人,朝廷那邊已經收到信,很快會派人過來,對馬島並沒有經過詳細的規劃,土地開墾也不夠,只要人到齊了,就能加大對馬島的開發,這些倭國農民,武士自然有了去處,不用擔心他們生亂。」賀西廉一邊走,一邊說道。
曹變蛟這些都不在意,朝廷那邊有經驗,畢竟大明收復呂宋,舊港已經快兩年了,不管是文化,田畝,還是制度的同化方面都有足夠經驗與能力。
他做為武將,這次的伐倭招討使,重心還在軍事上。
走了一圈,他劃定了三處要塞,兩處基地,這會兒他在上郡,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道:「劉靖銘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還沒有。」賀西廉道:「海上傳信比較麻煩,不過從九國島那邊反饋的信息來看,他們沒事。松平信綱等再次大敗,要麼狗急跳牆,要麼改換策略。」
曹變蛟一身銀鎧,目光炯炯,望着關門海峽方向,道「準備好了嗎?」
賀西廉立即道「從海軍那借了五艘中艦,十二艘小艦,再加上劉靖銘手裏的,就是十五艘中艦,這樣規模的艦隊,只要不是在岸邊,倭國無力做什麼,封鎖一個海峽,輕輕鬆鬆。水雷,軍器局那邊撥付了三萬枚,夠用了……」
曹變蛟心裏斟酌一番,面無表情的道:「這次本將不隨軍去,你親自挑一些有經驗的人陪同,務必要確保艦隊平安回來。」
「是!」賀西廉身體一直,應聲道。
……
劉靖銘是提前離開的島原,比曹變蛟等人預計的回來早了兩天,一群人在府中,聽着劉靖銘的回報。
「島原之亂比末將等預計的要嚴重,基督教徒的意志相當堅定,幕府軍死傷五六萬人都沒有拿下……」
劉靖銘做着匯報,曹變蛟,賀西廉等人聽的相當認真,絲毫細節都不願放過。
宗義成等人站在一旁,聽的是心驚肉跳,他們沒有想到,島原之亂居然演變到這種程度。
「說說你的想法。」曹變蛟聽完,面色如常的道。
「是。」
劉靖銘稍做思索,道:「末將認為,松平信綱等人不好對付,我們必須打一個時間差,讓他措手不及,若是他反應過來,我們的計劃就未必能繼續走下去。原城上的天草四郎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破城只是時間的問題。倭國雖然是島國,但人口並不少,初步估計有兩千萬左右,潛力極大,末將建議,要儘早推進計劃,不能讓倭國反應過來……」
曹變蛟聽了一陣,道:「你是說,我們應該馬上着手封鎖關門海峽,讓松平信綱的十多萬大軍徹底困死在九國島?」
劉靖銘道「是。倭國國內勢力錯綜複雜,若是松平信綱覆沒,對倭國的打擊會很大,並且,天草四郎坐大,也能進一步推動帥府內耗倭國國力的目的……」
曹變蛟轉頭看向賀西廉,道:「賀大人怎麼看?」
賀西廉道:「下官贊同,先封鎖關門海峽,失去後援的松平信綱支撐不了多久,我們再觀察江戶的動作。對了,通知庫頁島,可以加強對蝦夷的試探,儘量還要低調一點,不要暴露的太早。」
曹變蛟轉向劉靖銘,道「我給你調集了更多的艦,兵力,這次你帶七千人,記住,一定要小心,本將希望所有人都保持着足夠的冷靜,任何輕率冒進不准有,必須嚴苛的執行命令,若是有人違法軍規,本將決不輕饒!」
隨着大明軍力的不斷恢復,對外戰爭的不斷勝利,軍隊中有一股盲目的傲氣在滋生,曹變蛟在進行敲打。
劉靖銘心裏確實不怎麼看得起倭國以及那些雜亂武士組成的軍隊,聞言神色一肅,道:「是,末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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