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倭國的事情,大明朝廷仿佛熟視無睹,依舊在集中精力,推進既定的改革計劃。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些計劃看似紛亂雜緒,卻也息息相關。
孫傳庭全副精力的在推動方方面面的發展,盯着主要幾個方向,不顧一切阻攔,甚至於蠻橫的去處理。
在他的壓力下,督政院,大理寺等似也不再怕得罪人,鞏固省一級的權利後,便向着府一級推動,由於新上任的知府陸續就位,各方配合之下,『吏治改革』在短期內,仿佛突然間有了可喜的發展。
年近年終,孫傳庭等人的事情更多,連帶着整個京城都放入進入了某種緊張的節奏,每一個人都來去匆匆,好似都有一堆事情要去做。
張國維去了一趟遼東,見了楊嗣昌,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真的說服了楊嗣昌,與他一起聯名,給內閣上了一道奏本,闡述了倭國的各種厲害關係,呼籲內閣對倭國勒緊政策,並且儘快調走多爾袞,以免釀出大禍。
他這些話,有理有據,也反映了某些現實。面對兵部尚書與地方大都督的同時上書,孫傳庭也無法壓,內閣,六部的一些大員都知道了。
這裏面自然有不少聲音出現,尤其是對多爾袞,女真有惡劣觀感的官員,更是接連上書,怒斥多爾袞的狼子野心,甚至還有人公然要求,將女真滅族。
內閣,偏房。
這裏是閣老們出班房休息,閒聊的地方。
這會兒,除了孫承宗外,所有閣臣都出現在這裏,或許是『新政』進展的相對順利,眾人心情都很是不錯。
沈珣抱着茶杯,笑着說道:「張玉笥這次倒是學聰明了。」
玉笥,張國維的字。
張國維利用這次倭國之行,與楊嗣昌聯合上疏,而後又上書帥府,乾清宮,可以說,狠狠的出了一次名。
不少官員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在朝野頗得讚許。
趙晗吃了口點心,道:「吏部那邊的考核文檔,昨天又更新了一次,對十幾個人的風評從中,改成了中上。」
周應秋神色不動,道:「遼東那麼新推薦了不少人。」
言簡意賅,透露的事情可大可小。
都是由張國維此事引發的。
汪喬年倒是搖頭,道「張尚書這件事做的也沒錯,遼東幾省大理寺推進的最好,年底前,我會發文表揚。」
靖王也跟着道:「確實如此,要論『新政』推進最好的,首推遼東三省,該表揚的,咱們不能吝嗇。」
這裏說是閒聊,休息的地方,但這些人哪裏會真的閒聊,你一言我一語,都是事關朝野的大小事情。
傅昌宗近來越發的謹慎,從不肯多言,這會兒也是抱着熱水袋,捂着手,沒有說話。
孫傳庭漫不經心的吃着點心,對於這些議論,他也只是平平淡淡的道「先不管張玉笥的小心思,他這份奏本,我們要怎麼處理?」
張國維這次的動作很大,明擺着要藉此機會露一把臉,搶一波聲望,直接的就將多爾袞這件事擺在了明面上。
女真可以說一直大明朝野某些人的心頭刺,早就要除之後快,現在逮到機會,自然眾人拾柴火焰高,逼得內閣不得不表態。
趙晗看了幾人一眼,道:「多爾袞的作用,在座的心知肚明,這件事還是要冷處理,內閣頒佈幾道命令,平息事態,我出面找張尚書談談,要他不要追着不放。」
沈珣卻搖頭,道:「張玉笥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怕是不會那麼容易罷手。」
做為畢自嚴政治遺產的接收人,張國維上任兵部尚書以來一直備受壓抑,孫傳庭甚至要對兵部降級,如此情形下,不管是自保還是謀求更多,他都不會輕易罷手。
問題是,張國維到底有沒有看清楚,多爾袞以及女真騎兵是乾清宮手裏打磨多年的刀。乾清宮沒打算放棄之前,誰去碰都是在觸霉頭!
孫傳庭放下手裏的茶杯,擦了擦嘴,道:「沒那麼麻煩,待會兒放出風聲去,讓他再去一趟安南,金邊,檢查一下那邊的軍備以及民生。」
眾人齊齊抬頭看向孫傳庭,暗嘆這位首輔是越來越有手段了。
派張國維去金邊,自然是沒可能的,年關這麼多事情,尤其是涉及軍方,即便孫傳庭有意,帥府那邊也不答應。
但這個風聲放出去,張國維怕是就坐不住了,要是他真的再次出京,孫傳庭可能後面就對兵部出手,完成讓兵部與刑部一樣,年底之前降級,成為內閣的直屬機構。
這樣一來,他哪裏還有心思抓着多爾袞的事情不放,搞風搞雨,給內閣出難題?
一群人暗自感慨,傅昌宗神色不動的看了眼孫傳庭,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孫傳庭越來越像乾清宮裏那位了,不管是行事作風還是手段。
這一招聲東擊西,春風化雨,明顯是乾清宮的慣用手段。孫傳庭,學的是惟妙惟肖,入骨三分。
周應秋在內閣是一個最為敏銳的人,面色如常的目觀四面,看着傅昌宗的眼神,心裏猛的一動,繼而微沉。
他也察覺到了,這位首輔在無聲無息的學着什麼,而且學的很好。
有乾清宮那麼一位,他們的壓力已經很大,再加上這一位直屬上司,日子是越發不好過了。
傍晚,張府。
張國維,李幼唐,許傑等在下班後,便聚集在這裏,邊吃邊聊。
入京述職的鳳陽府知府,楊貴瑛舉着酒杯,笑呵呵的道:「張尚書這一招借力打力真是妙到毫巔,這下,倒是要看看,內閣還怎麼降級兵部。」
江西參政劉臵堯跟着道「是啊,朕要是硬來,內閣肯定會被口水淹死,在如此大事上,皇上也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許傑,李幼唐對這次張國維的表現也是刮目相看,心裏暗道難怪畢閣老會看中張國維,這個人在危機關頭,還是很有手段的。
張國維倒是沒有春風得意,更沒有昏頭。他知曉多爾袞是朱栩的刀,但他總覺得,這把刀可能會失控,必須要有所遏制。
也就是說,目前形成的對他的大好局面,並不是他刻意謀劃而來,是他在針對多爾袞一事上的警惕做法,無意中附帶出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