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啟蒙的事情,早就不止一次有人提,單單張皇后就提了不下十幾次,都被朱栩乾坤大挪移給推脫掉了。
朱由校這麼鄭重其事的提還是第一次,朱栩轉着眼珠,道:「五皇兄提的是誰?」
朱由校坐回了龍椅,笑道:「庶吉士,翰林院編修,姜曰廣。」
朱栩隱約有點印象,卻想不太清楚,試探着道:「皇兄,這都年尾了,事情特別多,不如我們年後再說吧?」
朱由校張口就想說你一小屁孩有什麼事情,不過很快又了咽了回去,看着朱栩笑了下,道「也好,年中祭祀比較多,你有個準備,信王那邊嘛,朕會去說。」
朱栩連忙道:「謝皇兄。」
朱由校翻開一個摺子,眉頭皺了下,看也沒看就放到一邊。
朱栩琢磨了一下,起身走到朱由校身側,道:「皇兄,聽說,你准熊廷弼替換毛文龍了?」
朱由校隨意的翻着摺子,心不在焉的道:「嗯,毛文龍太不像話,**外外都對他不滿意。」
朱栩剛要開口,就瞥見朱由校手裏的摺子是彈劾魏忠賢的,朱由校只是看了眼便扔到一邊,顯得很是不耐煩。
朱栩眉頭動了下,他本來還想詢問一下朝廷能撥給熊廷弼多少銀子,沉吟一聲道「皇兄,那皇弟就不打擾你了,皇弟告退。」
朱由校將手裏的摺子扔到一邊,抬頭看着朱栩的背影,神色有些怪異。
待朱栩跨過大門,朱由校似自言自語的說道「你說,惠王真有甘羅之才?」
「臣以為雖不中也不差。」從側門內,一身常服的孫承宗走出來,笑着道。
朱由校表情動了動似想笑,但忽然間左腿抖了下,他臉角抽了下,嘆了口氣道:「只是年紀還是小了一些,不夠服眾。」
孫承宗微微躬身,道:「皇上春秋鼎盛,十年八年等得起。而且,有些事情,年紀小做起來更方便。」
朱由校聞言沉默了一陣,道:「熊廷弼,朕給他一百萬兩,糧食十萬石,希望他真能牽制住金人,減少寧錦的壓力。」
孫承宗點頭,旋即就又想到了朱栩信里的內容,道:「山、東的袁可立也需要重視。」
朱由校對這位老師極其敬重,聽了話,卻眉頭緊皺。
毛文龍是袁可立極力舉薦的,這次更換毛文龍,連帶着對袁可立的彈劾之聲也大起。
孫承宗也看出了朱由校所承受的壓力,沉色想了想道:「皇上,可以暫時擱置袁可立的事情,不管不問。」
朱由校不可置否,袁可立是東林黨的一個山頭,作為山頭有人有勢,同樣的,對手也就都是有人有勢。以清流的脾性,只要被連翻彈劾,無不如同受辱,非辭官不可。袁可立若是堅持辭官,加上朝堂的推波助瀾,哪怕作為皇帝又能如何?
朱栩從御書房出來,表情怪異。
「殿下,怎麼了?」
曹文詔跟在朱栩身後,看着他的表情低聲問道。
朱栩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如果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啟蒙,找個老師,朱由校完全不用特意找他一趟,也不是什麼急切事情,更何況張皇后剛剛生產,年關又在即。
這件事,怎麼看都覺得不太對勁。
朱栩仔細回想着進御書房的一切細節,越想越覺得古怪,透着詭異。
他很早之前就隱約感覺朱由校在故意的對他設計一些事情,只是到現在他也沒有看出什麼。
驀然間,朱栩想起朱由校看摺子的態度,轉頭看向曹化淳道「最近,魏忠賢在做什麼?」
曹化淳頓了下,道:「殿下,倒也沒有什麼,只是聽說他斂財有些不擇手段,引起了很多地方上的不滿。」
朱栩頜首,道:「給我盯緊了,越是年底越會出事。」
朱栩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刑部尚書王紀被迫辭職,現在位置還空懸,加上楚黨空缺的位置,說不得又是一番激烈爭奪。
在景煥宮宮裏安安靜靜的等了三天,張皇后那邊終於可以見人了,朱栩第一時間就跑了過去。
張皇后躺在床上,窗邊放着一個小搖床,小嬰兒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張皇后一隻手輕輕搖晃着,嘴角含笑,一臉的母性光輝。
朱栩也趴在搖籃邊上,心裏很高興。這個小公主算是活下來了,張皇后也沒有多大事情,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朱栩看着臉上還有些癟癟的小公主,伸着手指點了點頭,笑着道「皇嫂,皇兄給我這大侄女取名字了嗎?」
張皇后攏了攏被褥,笑着道:「皇上已經取了,叫做媺妗。」
朱栩對於朱家的取名實在是無力吐槽,張皇后說的兩個字,他根本找不到對應的,想了想,道:「那,有小名嗎?」
張皇后楞了下,道「小名?」
朱栩一見,來了興趣道「是啊,比如饅頭,包子之類的……」
張皇后嘴角動了下,語氣不善的道:「沒事就給我滾!」
朱栩嘿嘿一笑,搖晃着小床,心裏琢磨着,等小傢伙長大了,別人喊公主,他跟後面喊包子,肯定非常有趣。
想想就覺得畫面很美!
過了一陣,張皇后身體動了動,對外面站着的煥兒揮了揮手,煥兒微微躬身,將一干侍女全都退了出去。
張皇后又看了眼閨女,道「孫大人,前不久回京了。」
朱栩頭猛的抬起來,旋即一臉單純的笑道:「孫大人真是勞苦功高,這麼大歲數還跑來跑去。」
張皇后輕嘆,道:「你呀,信王說的是對的,我得給你找個老師了。」
朱栩看着張皇后,神色動了動。張皇后每次提及正事都不會無緣無故,這次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他本就是極聰慧的人,心裏思索起來。
莫非熊廷弼的事情,張皇后也看出什麼來了?
張皇后見朱栩沉默不語,又輕輕搖晃着搖床,道「我聽說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楊大洪不錯,年後我便給你安排。」
楊大洪,是楊漣的號。
朱栩神色更加怪異了,張皇后這麼直接的安排,到底是暗示了什麼?
張皇后看着朱栩的表情,眉頭輕蹙了下,道:「行了,年前你不要再給我惹事了。像熊廷弼這樣的事情,你都不准再碰。」
朱栩後背頓時一涼,臉色極力保持鎮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