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沿着山陵畫了一圈,對着朱栩幾人道:「遼東多山,看似能夠構築要塞,可地也廣闊,很容易繞開,修築也沒有多大意義……」
孫承宗也仔細的看着,附和着道:「確實如此,我當年也考慮過,最終還是放棄了,只能想着構築大城,連成一片,迫使建奴無法常駐,才保住了大凌河以南不被建奴佔據。」
參謀部還有幾個人,都是孫傳庭帶進來的,有意在培養。
朱栩聽着,也點頭,遼東地廣人稀,不同於山海關,難以修築將建奴徹底擋住的唯一關口,想要修建長城,簡直是異想天開。
孫傳庭見朱栩默然點頭,又道:「臣在考慮,是否可以依靠幾座山,依山而建,與錦州相拱衛,加以大炮守護,迫使建奴騎兵無法來去自如。」
孫承宗手裏拿着棍子,指着幾個山陵道:「這個想法好是好,就是寨小容易攻破,寨大又得不償失,不如建築大城,遼東之事,看似簡單,實則還是複雜,艱難,需要時間。」
朱栩沒有說話,不只是遼東需要時間,關內更需要,他的一系列計劃都要集中精力,關外,必須要穩住才行。
孫傳庭看着朱栩的神色,道:「皇上,也不必過於憂心,只要錦/州,寧遠不/失,建奴就不可常駐,徒勞無功,臣是以,繼續擴大錦/州,寧/遠,附帶修築各種防衛,以保萬全。」
朱栩微微一笑,背着手,以輕鬆的姿態道:「諸位都是我大明的精英良將,朕信得過,你們說的,朕也不是全能明白,總之,只要遼東安穩,你們要什麼,朕都給!」
孫承宗等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剛要躬身行禮,以示報恩之心,申用懋就急匆匆的跑進來,抱拳道:「皇上,滿達海說,他手裏有黃太吉親筆信,要求面聖。」
朱栩眉頭挑了挑,道:「親筆信?」
旋即他也好奇,黃太吉會給他寫些什麼,道:「帶他進來。」
孫承宗等人也都好奇,紛紛跟着朱栩來到大堂。
滿達海不是很魁梧,卻有一股英氣,眼神透着鋒銳,仿若任何時候都在戰場,無時無刻不警惕着。
他走進來,看着孫承宗等人站立兩邊,簇擁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端着茶杯正喝茶,看不清臉,可從一身華麗的衣服上,還是能夠察覺到逼人的貴氣。
他想到了黃太吉之前交待的話,不敢大意,單膝跪地道「滿達海,見過大明皇帝。」
朱栩放下茶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為什麼不早日呈上黃太吉的親筆信?」
滿達海站起來,從懷裏掏出信,道:「我大汗交待,若非萬不得已,不能交出。」
朱栩點點頭,曹變蛟上前,將信接過來,查驗一番,遞給朱栩。
朱栩又看了眼滿達海,沒有接信,反而興致勃勃的道:「既然黃太吉向我大明稱臣,那女真也都是我的子民,包括你在內。嗯……你很不錯,朕封你為校尉,可有一千兵馬,以後好好為朕效力。」
滿達海沒有想到大明皇帝會有這麼一出,心念急轉,躬身道:「回大明皇上,我乃金國貝勒,一應事務,需要大汗決定才行。」
朱栩笑着擺手,道:「嗯,不必擔心,黃太吉那邊,朕去說,你安心留下吧。」
說完,這才接曹變蛟手裏的黃太吉親筆信。
申用懋等人在身邊看着,暗自佩服,一個強留使者的事,硬是變成了封賞。
朱栩打開信,還沒看又道:「令尊也是個難得的人才,朕封他為都尉,執掌三千人馬,好好做,不要讓朕失望。」
滿達海臉色沉如墨,太陽穴跳動,心裏飛找着藉口,這個藉口必須是不能影響兩國議和,而且光明正大,容不得大明皇帝拒絕,推脫才行。
找了半天,他也沒有找到,卻等到朱栩看完了黃太吉的信。
朱栩放下信,對着滿達海道:「嗯,黃太吉信里說了,遼東本就大明屬地,現在能成為藩屬,也是萬分高興。」
滿達海並沒有看過信,卻知道裏面的大概內容,見明朝皇帝臉不紅心不跳的扯淡,嘴角抽了抽,沒有應聲。
朱栩雖然臉上笑,眼神卻泛冷。黃太吉在信里威脅,若是兩國不能議和,放回代善等人,最遲明年開春,他必率大軍,攻破山海關,打到京師來!
朱栩暗自計較一番,心頭怒火難消,看着滿達海笑盈盈的道:「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小氣。你們父子留下來,為朝廷效力。佟養真等人,朕都一概放回。嗯,你去信給黃太吉,讓他儘快歸還被劫掠過去的漢民,金銀玉器等。對了,再告訴他,這次進貢來的五千匹戰馬,真很滿意,其他的都無所謂。」
滿達海頭上冒出冷汗,這明朝皇帝語氣淡淡,毫無煙火氣,可他去找不到辦法來反駁,或者答應什麼。
心裏思索一陣,滿達海抬頭道:「大明皇上……」
「直接叫皇上就好。」朱栩一副親近模樣。
滿達海被噎了下,艱難的道:「皇上,臣寫信之前,想見一見家父。」
朱栩點頭,道:「人之常情,朕准了,曹化淳,你親自帶滿校尉去天牢。」
曹化淳在一旁看的分明,眼見滿達海要撐不下去了,強忍着笑道「遵旨。」
滿達海腦子昏昏的,現在還在想着朱栩封他們父子一個校尉,一個都尉是什麼東西。
滿達海一走,孫承宗就笑道:「皇上高明,這下這兩人都留下了,想必文昭閣那邊,也不會再說什麼。」
孫傳庭等人也都喜形於色,即滿足了信王的要求,又打壓了建奴的氣焰,一舉兩得,這手腕着實高明。
朱栩本來只是覺得這滿達海不錯,若是收服了,必然是一個驍將,用來對付蒙/古,甚至是建奴的騎兵再好不過,卻也沒有想到歪打正着了。
神色平靜一笑,站起來,朱栩道:「嗯,這件事你們跟進一下,朕得去見平王了。」
關於宗室這一塊,朱栩一直耐着性子,怕手段過激,引起太大的波動,但見他攜大勝之勢歸來,璐王,福王等人還是冥頑不靈,他也就沒有必要再手軟了。
孫承宗等人不知情,都恭送朱栩離開。
結果朱栩沒有踏出參謀部的大門,朱由檢就急匆匆的迎面來了,一見朱栩,強耐着性子,行禮道:「臣見過皇上。」
朱栩一擺手,笑道:「皇兄這是來找朕?」
朱由檢臉上有些凝色,道:「是,臣聽說,建奴那賊酋給皇上寫了親筆信?」
朱栩點頭,玩笑似的道:「嗯,朕準備交給翰林院,將來編修崇禎實錄什麼的,或許用得到。」
朱由檢不在意這些,道:「皇上,對於那代善,是打算如何處置的?」
朱栩背着手,笑道:「哦,那個啊,那個滿達海幡然悔悟,願歸附我大明,戴罪立功,已經去了天牢,要勸他父親代善認清努爾哈赤反叛的真相,棄暗投明,為我大明平亂效力。」
朱由檢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出,眉頭皺了又皺,遲疑了一會兒,有些不甘心的道:「那,若代善不降……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朱栩大步下了階梯,道:「他只有降這一條路!」
朱由檢望着朱由檢的背影,心裏還是難受莫名,不知道是不能殺代善還是其他什麼。
滿達海來到天牢,由曹欽程親自領着向裏面走。
曹欽程看着曹化淳,一臉的討好笑容,道:「曹公公,下官可許久沒有見到您了,上次您大兄來京,我特地去拜訪,請了一頓酒……」
曹化淳乃是宮裏的大太監,雖說司禮監大不如以前,可那也是因為朱栩管控的嚴,曹化淳畢竟是皇帝身邊的人,最信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任誰見了都要客套三分。
曹化淳走在曹欽程邊上,他們身後跟着滿達海,曹化淳手裏拿着拂塵,瞥了眼曹欽程,漠然道:「聽說,曹大人最近不止納了三房妾室,擴了大院子,還多增了上千畝的良田。」
曹化淳話音一落,曹欽程臉上就冷汗直冒,嘴角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曹化淳冷哼一聲,道:「待會兒完了,自己去找倪文煥,若是他處置不好,雜家就親自去刑部看着。」
曹欽程雙膝一顫,差點跪下,顫顫巍巍的跟在曹化淳身後,怨毒的看了眼後面的滿達海,他認為是這滿達海告的密。
滿達海無所謂,腦中漲的厲害,只求儘快見到代善能夠給他理清思緒了。
來到牢門前,他看着牆角端坐的代善與佟養真,見他們還完好無損,心裏鬆了口氣,向着曹化淳道:「曹公公,我能否與父親單說說幾句話?」
曹化淳默然點頭,轉身向後走。
曹欽程心裏忐忑不安,冷汗直流,咬着牙,跟着曹化淳,心裏飛的思索着怎麼躲過之一劫。
牢門打開,滿達海進去,噗通一聲,跪在代善面前:「阿瑪!」
代善很平靜,帶着鐐銬的雙手,扶起他,道:「起來,跟我說說外面的事情。」
滿達海強壓着心裏的激動之情,冷靜一番,將進入山/海/關後的一切,都詳詳細細的說給代善聽。
代善沒有說話,他邊上的佟養真臉色驟變,沉聲道:「大貝勒,這明朝皇帝怕是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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