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火急火燎的快馬加鞭,可周應秋一點也不着急。
他與傅昌宗坐在一個馬車內,剛剛過了山海關。
周應秋坐在傅昌宗對面,道「崇禎朝以來,皇上竭盡心力的想要遏制腐敗,認為腐敗是一個國家沒落的根本原因,我是也贊同的。吏部這幾年也在加緊監督,不過收效甚微,還是需要吏部之外,長期有效的監督才行。」
傅昌宗點頭,道「戶部的情況也不太好,縱然有東廠,也有錦衣衛的暗中監視,可貪污之事還是層出不窮,尤其涉及到賑災,殺了一批又一批,還是有人敢伸手……」
周應秋目光微微閃動,看着傅昌宗道「傅尚書,我倒是覺得,督政院的作用可以繼續擴大,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有調查,免除官吏的權力,尤其是一些芝麻官……這權力還要不受地方衙門的轄制!」
傅昌宗臉色微動,旋即思索起來,道:「的有道理,吏治的敗壞往往是從下而上,若是能夠有效的遏制底層的貪腐,未嘗不是好事情。」
周應秋見傅昌宗同意,微微一笑道「那就這麼定了,回京之後,你我聯名上書皇上。」
傅昌宗沒有意見,想了想又道:「關於登記房舍,給官員安排獨立的辦事府邸,吏部做的怎麼樣了?」
周應秋眉頭皺了皺,眉宇間罕見的露出煞氣,道:「三個月前我就發了文,可回音寥寥!」
傅昌宗不意外,自古以來當官是最舒服的,誰想約束他們都不容易,更何況還涉及到『財產』。別看他們一個個將銀錢叫囂成『銅臭』,卻沒有一個不愛的死去活來,想方設法的往懷裏弄。
馬車搖搖晃晃,傅昌宗目光露出堅定之色,道:「還是要行重典之法,今後凡是升職,調用,致仕,凡有官職變動,都要先向朝廷申報一切財產狀況,同時命東廠,督政院,上級衙門核查,旦有不符,罷官奪職,嚴厲查處!」
周應秋卻搖頭,道:「雖然這能夠遏制腐敗,可也難免招致天下官吏不滿。大明的病太嚴重,太脆弱,還是需要慢慢調理,用不得重藥。」
傅昌宗也輕嘆一聲,道:「以前都是我勸皇上慢一點,現在倒是後悔,要是當初我能快一點,現在的狀況也許會好很多。」
周應秋何嘗不是,皇帝登基以來,好像每件事都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就完成。可現在仔細想想,若是當時若是能再快一分,他們現在面對的情勢就可會好上三分。
不過只能怪他們目光太過短淺了,兩人商議良久,話題也終於轉到京城。
傅昌宗道「這次清理的都是中層官吏,影響不會太大,震懾應該不。」
周應秋點頭,微眯着眼,這些年他專心做事,很多人都忘記了他周應秋以前的手段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明年之後,他們就會知道我周應秋沒這麼好惹了!」
傅昌宗暗自搖頭,雖然他們這六大尚書平時都和和氣氣,好像只會做事,可大明的大部分權力都握在他們手裏,尤其是周應秋,作為吏部尚書,那是號稱『隱相』,得罪他,後果堪憂!
傅昌宗能預感到,江南一批官員要被『另掉他用』了。
與此同時,大理寺大堂上,朱恭棆坐在主位上,來宗道也陪坐在下首。
「升堂!」朱恭棆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
「威……武……」
兩排衙役敲擊着殺威棒,肅聲凜然。
隨着威武聲起,門口的百姓們也都安靜下來,都睜大雙眼的看着大堂上的眾位官老爺。
朱恭棆神色威嚴,不動聲色的掃了四周一眼,再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帶人犯!」
一個衙役應聲出門,沒多久,一個個鐵鏈鎖住的犯人就依次被押解進來,足足有二十多人,跪滿了大堂。
門外的百姓越發的好奇,緊盯着大堂里的一舉一動,都沒有再話。
馮銓,張輔之,張溥,熊文舉等人都被按跪在地上,其他人都是神色枯敗,不停的求饒。
「大人,下官知罪了,求大人輕判……」
「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馮銓主使的……」
「大人,饒命饒命,我真的是不知情……」
外面圍觀的人莫名其妙,不是審周應秋嗎?怎麼是這些人?
朱恭棆冷哼一聲,看向一邊的刑部侍郎,道:「開始吧。」
「經刑部查實,馮銓,張輔之等人,勾結朝廷官員,舉子,陰謀構陷朝廷重臣,人證物證齊全,馮銓,張輔之,爾等可認罪?」刑部侍郎站起來,看了眼四周,向着跪地的一群人沉聲道。
馮銓,張輔之等人不認罪不行,都跪在,漠然道:「認罪。」
刑部侍郎目光轉向那些六部的員外郎,郎中,冷聲道「你們呢,可認罪?」
這群人在昨天之前都是前途一片光明之人,不願意為馮銓陪葬,可更清楚,現在只能減輕罪責,根本不可能脫罪!
「認罪認罪,求大人輕判!」一群人此起彼伏的大喊。
刑部侍郎的目光又看向張溥等士子,淡淡道:「你們呢,可認罪?」
熊文舉與孫承澤等連連磕頭,道「認罪,認罪,我們都認罪!」
張溥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心裡冷笑連連,嘴裏都是血,他突然呸的一聲吐出,掙扎着大喊道:「大明將亡,新主將出,讓我們睜大雙眼等着看吧,這大明要亡了!」
「啪!掌嘴!」
朱恭棆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
三個衙役走過去,兩個人將張溥按在地上,另一個拿着板子,啪啪啪的在張溥嘴上拍打,一直打的滿嘴是血,不出話來為止!
朱恭棆冷哼一聲,道:「公堂之上不得放肆!既然你們都認罪了,那本官就要宣判,判決之後,一應證據,文書都會告示在大理寺之外!」
這裏的人,除了張溥怕都沒有反抗的心思了,都無聲的應下。
朱恭棆見沒有有異議,就直接道「今日審判就到這裏,本官要與諸位陪審商議,半個時辰後判決!」
完,朱恭棆就一拍驚堂木:「退堂!」
審判的,陪審的,被判的都一清二楚是怎麼回事,可圍觀的群眾一頭霧水,直到人都走了,還在那議論紛紛。
可等到半個時辰後,大理寺判決貼到門外,京城再次炸開。
因為構陷朝廷重臣,吏部尚書周應秋,涉及『謀逆』,馮銓,張輔之等二十多人被判處斬立決,其他人要麼流放,要麼十多年牢獄,而他們的家人,也盡數被發配,要麼是瓊州,要麼是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