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雷聲轟鳴,大雨滂沱而下,頃刻間天地一片昏暗,唯有雷聲在頭頂炸響,瓢潑大雨傾瀉。更新最快
朱栩騎着馬,拼命的打馬飛奔,他身後是曹變蛟,陳虎嘯,領着五百騎兵在官道上馳騁。
他們與李定國等人的車隊早就已經分開,每個人都穿着蓑衣,拼命的打馬向前。
離天.津衛沒有多遠了,只有到了那裏才能避雨。
曹變蛟跟在朱栩身側,不時看向朱栩,目露擔心。
皇帝雖然經常鍛煉,也會騎馬,可這樣劇烈的長途飛奔還是第一次,以皇帝身體未必撐得住。
陳虎嘯就更擔心了,皇帝那是『嬌貴』的存在,這樣下去要是從馬上摔下來,非得被後面的馬踩死不可。
朱栩渾身都是水,尤其是臉上,不停的眨眼,看着前面。
雨勢大的出奇,要不是跟着水泥路走,他都看不清前路。
曹變蛟擦了擦雙眼,抬頭看了看,依舊還不知道有多遠,打馬來到朱栩身側,大聲喊道「皇上,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先躲躲雨,等小一點再走吧?」
朱栩雙股間火辣辣的疼,肯定已經出血了,但還是咬着牙,大聲道:「不要停,必須一口氣趕到天.津衛!」
曹變蛟能感覺到朱栩話里的顫音,轉頭看了看,只能皺着眉頭跟在朱栩身側,以策萬一。
朱栩從京城出來,到現在已經兩個半天了。大雨滂沱,如注如霧,好在有水泥路,不至於難行,可以冒着雨飛奔。
在疼痛難忍的同時,朱栩心裏越發的擔憂。這才四月份,就有這樣的大雨,只怕今年的雨勢會遠超過去,不知道各處的河堤能否承受這樣的大雨,還有就是,往後的大雨只怕會越來越大。
大旱與大澇並行!
用了半個多時辰,朱栩一群人才來到天.津衛的外圍營地,天.津衛的都尉李邦美早就在等着了,將朱栩一群人都迎接進去。
下馬的時候,陳虎嘯在內的五百騎兵,都以一種崇敬,敬畏的目光看着朱栩。
朱栩自己知道情況,沒有下馬,打着馬進了營地。
在一處營房內,朱栩齜牙咧嘴,自己給自己塗抹藥膏。
他身前站着曹變蛟,李邦美,曹變蛟神色有些異樣,他跟着朱栩好些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這樣的一面。
李邦美則暗暗心驚,從宣宗之後,大明有哪個皇帝這樣騎馬飛奔?
李邦美是李邦華的弟弟,目前負責天津衛的一應事宜,軍階是都尉,握有三千兵馬。
這也是天.津衛戰略地位嚴重下降的原因,兵部也有節省軍餉的意圖,天.津衛現在主要的職責是佈置海防,訓練海軍,護衛漁民,是一個小型的陸,海兩用基地。
朱栩咬着牙塗抹一遍,小心翼翼的裹上白布,提上褲子,這才抬頭看向兩人,尤其是李邦美,笑着道「第一次見面,朕是不是很讓你失望?」
李邦美神色微變,連忙抬手道:「皇上曾言強國強軍,今身體力行,何來失望,是臣等羞愧!」
朱栩失笑一聲,這李邦美倒比他兄長圓滑一些,扶着椅子抬頭,望着外面還是連綿不絕的大雨,道:「都坐下吧,這個天也沒辦法到處去看看了,咱們先聊聊,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朕再去見見其他人。」
李邦美沒敢動,餘光看着曹變蛟。
皇帝在外界的傳言、印象,非常的複雜:一來『武功』蓋過前面幾代皇帝,短短几年就掃除了外患,將朝廷心腹大患建奴給抹去,着實是雄才大略,直追太祖太宗。可另一方面,皇帝對待宗室嚴苛,甚至是虐待,外人都看不過眼。接着是南直隸改制,多少勛貴人頭落地,爵位被削。最重要的是,皇帝對東林黨的處置,這在士林之間一直備受詬病,不知道多少人當人面破口大罵『昏君』,暗地裏更是可想而知。
可以說,皇帝在『武功』上確實讓人敬畏,可在『文治』上不但毫無建樹,甚至被冠上了『昏聵』二字,可見士林是如何看待。
這樣一個複雜的皇帝,誰初次見面都要小心翼翼。
曹變蛟沒有異色,抬手『謝』了聲便在朱栩左側下坐下。
李邦美跟着抬手,道:「謝皇上。」然後在曹變蛟對面坐下。
朱栩雙腿不舒服,有些斜躺在椅子上,看着李邦美道:「跟朕說說天.津衛,朕這次就是特地來看看的。」
李邦美早就知道皇帝要來,聞言理了理思緒,道「回皇上,軍務上,有五百海軍官兵,二十條船,每日訓練,巡邏,從不耽擱。其他兩千五為陸軍,還有八百騎兵,也嚴格訓練,另外還負責種地,開墾的一些事宜。關於政務……目前天.津衛有地兩千頃,接收西南災民六萬,都已經安置好……」
朱栩靜靜地聽着,暗自點頭。
天.津衛算是一個比較荒蕪的地方,以往的都是李邦華為了鞏固天.津衛,設置了一些機構,開墾土地,安置軍屬之類。
李邦美是個武將,不算能言善辯,也不知道為自己邀功,簡潔說了一陣子就道「皇上,天.津衛人口越來越多,涉及的事項也更加複雜,微臣請皇上設官署專門處置。」
朱栩眉頭一挑,笑道:「怎麼,處理不來了?當初李邦華離開天.津衛,給朕舉薦了不少人,唯獨沒有你,是朕特意擢升你在這裏的,你可不要讓朕失望。」
李邦美神色微變,連忙站起來,抬手躬身道:「皇上誤會了。臣是武將,現今政事越來越多,涉及廣泛,若是專心處置這些,難免懈怠軍務,兩廂不能兼顧,臣故建議皇上設官署。」
朱栩微微點頭,旋即就想到了湯若望,他本打算將西洋那幫人趕的遠遠的,現在卻是有些意動,若是放在天.津衛或許更好,殖民者可以利用這些傳教士四處侵佔,攻略天下,明朝也可以!
朱栩輕輕拍了拍大腿,看着李邦美道:「嗯,你的建議不錯,朕會命內閣研討,這段時間你還是要盡心。」
&李邦美道,心裏是暗鬆一口氣。近來他的壓力確實很大,天.津衛在迅速膨脹,不能沒有官府。
&說海防的情況。」朱栩道,這是他最為關心的。
李邦美神色一肅,道「回皇上,天.津衛設有三道屏障,第一是海軍,雖然海軍人數較少,但在實行預備役之後,可戰的海軍士兵會很多,只要下令徵兆,短時間內就能擴充到三千人,戰船五十艘,其中三艘配有火炮等火器。第二道是炮塔,各處預計建設五十處炮塔,火炮數百門,海上入侵者極難上岸。第三道是陸上,我們計劃建造完善的防禦以及進攻工事,確保在援軍到來之前,天.津衛不失……」
朱栩知道,一切都還在籌劃中,目前應該還看不到李邦美說的景象,想了想道:「嗯,等天氣好一點,朕要去炮塔看看。另外就是,居安思危,不能沒有了建奴威脅就馬放南山,時時刻刻都要保持警惕之心,不斷強軍,將我大明軍隊的戰鬥力保持在所有敵人之上,這才是軍隊該有的信心以及目標。遼東敗壞與軍紀廢弛不無關係,這樣,你寫一篇和平時期如何強軍,為什麼強軍的文章給朕看看,要是寫的好就發表到朝報上。」
李邦美也是進士出身,寫文章自然不在話下,可文章上報是要通過兵部審核,那他的名字豈不是要入了皇帝以及朝廷里大人們的眼?
&旨!」李邦美神色激動,抬手沉聲道。
朱栩笑着點了點頭,他這篇文章,朱栩是署名的。
隨着國勢趨穩,朝廷里已經有聲音要裁軍,減少軍費開支之類。
大明的軍隊只有一百多萬,四處危機不斷,這樣的聲音顯得極其短視,且是一種慣性思維,朱栩要強力的予以回應,讓外界知曉他的態度。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朱栩忍着痛強裝無事,出現在士兵食堂。
&見皇……」
這些人早就準備好,一見朱栩來就要行禮。
朱栩擺手,朗聲道:「都免禮,坐下吃飯吧,朕也是餓了,不需要大家陪。」
士兵們都僵着臉,目光不離朱栩。
朱栩已經習慣了,在曹變蛟,李邦美,陳虎嘯等人陪同下來到前面一個大桌子,陸續坐下。
朱栩看了眼,這個李邦美倒是有眼力勁,知曉朱栩要『與兵同樂』,沒有搞什麼大魚大肉,與士兵們基本一致。
&飯,都吃飯,讓他們也吃飯。」朱栩拿起筷子,早就飢腸轆轆了。
李邦美悄悄看了眼曹變蛟,向着朱栩道:「皇上,要不要給兵將們說幾句話,他們都從來沒有見過皇上……」
朱栩已經端起碗,一擺手道:「朕不懂兵就不瞎講了,吃飯吧,食堂就是吃飯的,不是聽朕廢話的。」
李邦美愣了愣神,皇帝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合常理,以往的套路都不適合……
朱栩狼吞虎咽,或許是一路上吃了那粗餅太多,這裏有酒有菜湯還真是美味,特別開胃。
朱栩一起筷子,曹變蛟,陳虎嘯相繼跟着吃起來,他們與朱栩一起吃飯也不是第一次,相對放鬆一點。
李邦美拿不準朱栩的心思,只得拿起筷子,同時讓其他人都坐下吃飯。
很快,食堂里的近兩百多人都坐下吃飯,詭異的是,整個食堂是鴉雀無聲,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