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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斷大明
雖然天還沒有完全黑,可人已經聚集,喧鬧沖天,男女老少,接踵而來,絡繹不絕。
曹化淳身穿常服,跟在朱栩身側,目光四處流連,神態頗為感嘆,俯身在朱栩耳邊低聲道「公子,這揚.州是比京城要繁華幾分,風土人情差異也極大。」
朱栩學着交錯而過的士子名士,手裏搖着扇子,頗為放蕩模樣,笑着道:「嗯,確實。」
京城在北方,加上多年來北方不停,北方人都頗為『尚武』,有『肅殺』之氣。南方承平兩百多年,文風鼎盛,自然是情懷滿滿,少有堅毅。也就是時人長說的『北方騎馬,南方坐船』,簡答來說,就是一個硬,一個軟。
朱栩說了一句,依舊踱着步子,目光時遠時近。
這小秦淮雖然只有短短的四里,可吃穿住行的商鋪,外加不斷出現的『名妓樓』,教場,歌坊,畫船,將這條小河推向了繁華的巔峰。
&這是哪一家?」朱栩突然停住腳步,看着前面的一排院落驚訝道。
這一排院落了不得,外觀都一樣,連綿不絕,估計要有幾十間,後面的院落也是依山傍水,此起彼伏,怕是佔地千畝不止!
這小秦淮是真的寸土寸金,一般人能買下一間小樓就算大富了,這一家居然能拿下這麼多,定然不是普通人!
曹化淳上次沒有調查清楚揚.州書院,這次是分外小心,早早就查清楚了,聞言就道:「回公子,這是亢家,山.西人,是鹽商,家有巨富,在揚.州極其有名,倉庾有數千間,單單存糧就有十萬石!人稱『亢百萬』。」
朱栩目露訝色,道:「十萬石……這樣的大戶在揚.州多嗎?」
曹化淳抬頭看了眼,道:「這一條河上,有七八家。」
朱栩睜了睜眼,旋即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人富得流油,總有人窮的要餓死。
朱栩又看了眼這亢家院落,繼續往前走。
曹化淳看着朱栩的側臉,心裏微動的道「這亢家恃富驕悖,好為狂言。前年山.西大旱,郡縣裏的人掙扎挨餓,人心惶惶。亢家最是從容,還傳出了一句話來:『上有老蒼天,下有亢百萬;三年不下雨,陳糧有萬石!』」
朱栩嘴角微翹,擺手道:「藏污納垢也好,藏珠埋玉也罷,朕都希望這裏繁華不減。」
這裏可是他的錢袋子,現在是萬不能出事的,至於殺雞取卵的事,那是蠢貨乾的!
至於其他,他心裏已有了盤算。
曹化淳沒有多言,現在鹽商們鬧騰的這麼厲害,這亢家估計也是逃不了,只是他摸不清皇帝的心思到底如何。
朱栩等人來到了小秦淮岸上最大的一處青樓,名曰:盈秀坊。
這坊間連着河堤,河堤上漂浮着七八個花船,燈火通明,精巧有致,靜待有緣人。
朱栩看了眼,直接走進這盈秀坊。
入眼就是一個類似廣場的碩大舞地,七八個妙齡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撩人的絲竹聲入耳,三邊的桌前坐的都是文人騷客,搖頭晃腦,推杯換盞,邊上的女子是衣着微露,香肩美腿若隱若現,再添一份熏意。
青樓朱栩也去過幾次,但總覺得這裏比京城的『會玩』,更有格調,不那麼的『下流』。
他站在那,細細的打量,女子大部分風塵味特別足,只有偶爾幾個才有『名妓』的風度,書卷氣濃郁,氣質高雅,並沒有坦胸露乳,也不曾低頭媚笑,倒是四周的男子拼命的討好,說着一些白天絕對聽不到的肉麻話語。
這些男子從十三四歲開始,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甚至還有一位古稀之年的老頭,雙手摟着兩個姑娘,上下其言穢語,毫不避諱,當真是一點麵皮都不要了。
&真是形同廢紙……」
朱栩默默道,『九條規定』當初掀起多大的風浪,可似乎出了京城,其他地方沒有一絲作用。該如何依舊如何,仿佛朝廷的新政遠在天邊,永遠都不會到這裏就仿佛過去近百年的朝廷革新一樣,包括張居正的改革!
&子可也是為了李姑娘來的?」突然間,一個粉臉脂面,四十左右風韻猶存的婦人走過來,一臉膩笑的打量着朱栩,笑呵呵的說道。
朱栩心思轉動着,笑着道「自然。」實則他連這李姑娘是誰都不知道。
婦人頓時大喜,道「公子請跟我來,李姑娘正在宴客,正缺了一位,您快跟我走。」
說着就來拉朱栩的手,朱栩笑而不語,巧妙的躲開了。
婦人越發的高興,道:「一見公子就不是尋常人,我們李姑娘那也是一個仙子,絕不會讓公子失望的,在座的也都不是普通人,公子放心,絕不辱沒您的身份……」
朱栩手裏的摺扇背在後面,目光微動,這老鴇的話說的是真漂亮,待會兒他要是不掏銀子自己都會覺得臊的慌。
婦人領着朱栩從側面的樓梯上了二樓,很快來到一個雅間,似是女子的待客之所,煙熏裊裊,檀香四溢,伴隨着談笑風生的笑語傳出來。
&公子,柳大人,人我給您找來了……」婦人推開門,大聲的笑道。
朱栩站在門口,抬頭看去,只見裏面坐了三個人。
一個白衣女子,蒙着面紗,身姿窈窕,氣質脫俗,左邊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面色白皙,面朗星目,着實瀟灑英俊,他對面是一個半百的老者,面色紅潤,雙眸炯炯,腰杆筆挺,頗有威儀。
&面紗的應該就是那李姑娘了……』朱栩一眼掃過,目光落在年輕人與那半百老者身上,這兩人應該都在他的『九條>
李姑娘微微傾身,輕聲細語的道:「有勞媽媽。」然後才看向朱栩,道:「公子請。」
朱栩對着曹化淳,曹變蛟擺了擺手,邁步進去,抬手道;「在下朱有酒見過李姑娘。」
蒙面的李姑娘一怔「有酒?」
那公子與老者也都是愣神,還有這樣粗俗的名字?
在大明或許有很多人不識字,讀不了書,可正式的名字都不會普通,那是一輩子的事,父輩取名都是要花錢送東西找有學問的人請教方可取來的。
朱栩看着幾人的目光,不在意的笑着道「讓諸位見笑了,從小家窮,父親只望有肉有酒,衣食無憂,於是給我們兄弟取名有肉,有酒。」
那李姑娘倒是頗為通情達理,微笑道:「朱公子請坐,有酒二字頗有意境,並非粗鄙,無需介懷。」
朱栩抬了下手,邁步向前,在這李姑娘對面坐下。
那婦人已經悄然退出,笑容滿面的關上了門。
李姑娘倒了杯茶,雙手奉送給朱栩。
朱栩連忙抬起屁股,雙手接過來,道:「有勞姑娘。」
李姑娘雙眼帶笑,旋即坐回,向朱栩道:「剛才柳大人說了一種頗為新奇的遊戲,需要四人配合,不知朱公子可願意?」
朱栩喝了口茶,微笑道:「姑娘不妨說說看。」
那面色紅潤,雙眼閃爍着異樣光澤的柳大人看着朱栩,大聲的道:「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們三人賦詩,李姑娘以琴相和,若是我們三人中有誰接不下去,五兩銀子處罰,四兩歸其他兩人,一兩歸李姑娘,若是李姑娘的琴和不出,次數最多者……就是李姑娘香閨,今晚的入幕之賓!」
柳大人話音落下,那李姑娘雖然蒙着面紗,還是看到一抹緋紅,輕輕低頭,很是羞怯。
朱栩神色不變,不自覺的摸了摸下巴。
這幫人就是來找冤大頭的吧?恰好,他比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