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推彼,就算成為運師,為人逆天或順天改命的話,肯定比相面要耗費更多的精力,何爺不但為他改命,又為李三江改命,年紀不饒人,何爺功力再深,道行再高,也會虧損氣血。
這麼一想,施得就更為何爺擔心了,也不知何爺去了哪裏,萬一他身邊需要有人照顧,他和碧悠都不在身邊,何爺能照顧好自己嗎?
別看和何爺認識時間不長,現在的施得對何爺的感情迅速升溫,已經當他是親人一樣。雖然有畢姓老者的離間在他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好在施得並沒有完全被畢姓老者的一句話左右了判斷力。
忽然感覺自己的腰肉被人捅了幾下,痒痒的有些想發笑,黃素琴確實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明明是有事找他說話,非不有話好好說,好像要故意騷擾他一樣。
他捉住了黃素琴的手:「有話說話,坐這麼近,還用得着小動作?」
「你……」黃素琴瞪了施得一眼,低低的聲音說道,「你怎麼那麼笨呢你。」一邊說,她一邊還朝施得擠眉弄眼。因為離施得過近的緣故,她說話時哈出的熱氣都吹到了施得的臉上。
施得知道她想暗中交流幾句,但車小,不管他怎么小聲說話,也逃不過月清影的耳朵,就朝黃素琴使了個眼色,說道:「到了地方再說,我在聽音樂。」
車裏放着舒緩的古箏曲,是清新輕快的《出水蓮》,施得不再理會黃素琴,假裝沉醉地欣賞起來。眼睛的餘光一掃,發現月清影從後視鏡中投來一道疑惑的目光。
月清影有疑惑,施得更疑惑,他完全不明白月清影為什麼要請他吃飯。儘管昨天他十分氣勢地對月清影說,相信不用多久她會主動請他吃飯,不過今天的飯局,還是比他的預期早了太多。主要也是他在醫院的局面還沒有打開,他和月清影之間的聯繫還沒有真正建立,雖認識,還不熟識。那麼是否可以理解為,不管月清影今天請他吃飯的目的何在,都表明他在醫院的佈局,出現了未知的變數?
定數是常量,變數是變量,別說是他,就是何爺也不敢保證在醫院的棋局會不會出現未知的棋子,運師再能參透人生命數,哪怕是摸到天地大勢的部分規律,也阻止不了變量的發生,施得是經歷過大起大落和生死考驗的人,對於人生的變量一向坦然接受。
況且他人生中接受的變量已經夠多了,不但多,而且紛亂,他早就習慣了變量,甚至可以坦然面對變量的極致——變故。
正想得入神時,車停了。
下車一看,是一家魯菜館。施得以為以月清影的清冷會喜歡南方菜系,不料卻是粗獷、味重的魯菜,不由他暗暗一笑。
一抬頭,發現門口站立一人,遠遠一看,她戴一副無框近視眼鏡,留長髮,文靜如百合,嫻靜如幽蘭……長發、眼鏡妹,再加上文靜的氣質,幾乎和黃素素一般無二。
施得差點驚呆。
再仔細一看,不由啞然失笑,想起初見花流年時的情形,不由暗笑自己實在是心中留下黃素素的影子太深了,看誰都像黃素素,思念也是一種難以治癒的心理疾病。
現在女孩都流行長發、文靜,而戴眼鏡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還好,等她走近到近前,施得才發現,黃素琴的妹妹黃素素和他的初戀情人黃素素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眼前的黃素素年紀要小了許多,頂多十七八歲年紀,眉清目秀,比黃素琴漂亮了太多,而且還比她嫻靜,低着頭,掂着腳,害羞地來到施得面前,偷眼看了施得一眼,發現施得正在看她,頓時就臉紅了。
黃素琴沒注意到黃素素對施得的好奇,向施得和月清影介紹說道:「我妹妹,黃素素,過來蹭飯,月科長不會有意見吧?」
月清影擺擺手,吐出兩個字:「歡迎。」說是歡迎,臉上卻沒有一絲熱情。
施得見黃素素眼睛一眨,被月清影冷落得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流出來,他忙呵呵一笑:「月科長惜字如金,她說歡迎,就和別人說熱烈歡迎是一樣的意思。」又親切地一拍黃素素的後背,「素素多大了?要考大學了吧?」
黃素素才收回了眼淚,勉強一笑:「我十七了,今年高考。」
「想考什麼學校?」施得見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就有意和她說個不停,以便化解月清影漠然待人的尷尬。
黃素琴一臉驚訝地多看了施得幾眼,向施得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就連月清影也是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施得還有體貼入微的一面。
「還沒有想好,我想學醫,姐姐不讓,說是學醫時間太長……」
黃素琴插話說道:「唉,學醫的話,本科要讀五年,本碩連讀要七年,我一個小護士供她上七年大學,可是供不起。我還要結婚,還要生孩子,不能把青春全奉獻給她。」
此話一出,月清影也微微動容,不由開口問道:「素琴,你一直供你妹妹上學?你的父母不在了?」
要說月清影不會說話也不冤枉她,一開口就直接說人家父母不在了,就算是真不在了,也要說得委婉一點才符合人情世故。
好在黃素琴是蠻不在乎的性格,她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和妹妹是可憐的孩子,父母死得早,就我們姐妹兩人相依為命,不過,也沒什麼了,這麼多年都苦過來了。」她也不知道想到了哪裏,思維跳躍性極大,說着說着猛然一拍施得的肩膀,「不過我可警告你,施得,你別覺得我可憐就同情我就愛上我,我不接受施捨的愛。」
都哪裏跟哪裏,施得哭笑不得,只好假裝沒聽見黃素琴的話,轉身對黃素素說道:「我建議你上師範大學,出來後當個老師,工作又輕鬆,每年還有假期,也能減輕你姐姐的負擔……」
「嗯,我好好想想。」黃素素深深地看了施得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又微微紅了一下。
怪不得黃素琴吃飯非要拉上妹妹,原來家裏就她和妹妹了,她如果不回家做飯,黃素素就沒飯吃了。施得對黃素琴的印象又大為改觀,他本想動用相術為黃素琴或黃素素相上一面,一想還是算了,場合不合適,再說他不是救世主,解救不了人間全部的疾苦。
四人一桌,三女一男,坐下吃飯。
飯菜應該是早就定好了,月清影請人吃飯,根本不給客人點菜的權利,也算是少見了。好在包括施得在內,誰也不在乎吃的是什麼。施得吃的不是飯,是飯局。黃素琴和黃素素吃的不是飯局,是溫飽。
黃素素從第一眼見到施得時起,就對施得大有好感,吃飯的時候她就坐在施得左邊,黃素琴則坐在右邊,月清影坐在施得的對面,也是首位。請別人吃飯自己坐在首位,施得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自始至終,月清影既不說什麼客套話,也不點題,幾人坐在一起吃飯,施得和月清影就說了不到三句話,剩下的時間,他一直在聽黃素素說一些學校趣聞。而黃素琴在一旁不時地和月清影說幾句什麼,氣氛尷尬而不熱烈。
眼見飯局快要結束了,施得心想月清影再不點題,今天的飯算是白吃了。一抬頭,就見到月清影站了起來,端着酒杯,顯然是想說些什麼。
施得以為月清影要直奔主題了,沒想到月清影只是舉杯說道:「今天的飯吃得很悶,原因在我,我這個人不善於表達。不管怎樣,大家坐在一起就是緣份,來,幹了杯中酒,從此是朋友。」
施得心想,得,月清影可真有涵養,臨了也不說出吃飯的由頭是什麼,她不說,他還不問了,就舉杯和月清影碰了杯,客氣了幾句:「謝謝月科長,我很榮幸。」
月清影淺淺一笑:「希望你在醫院的工作順利。」
一頓飯就這樣結束了,走到外面告別的時候,月清影顯然沒有要送施得回家的意思,施得也不會自討沒趣主動提出來,就和月清影握手告別。
手剛剛握住月清影冰冷而柔軟的小手,一個熟悉而跳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哎呀,原來是施兄弟,我找了你一天了,沒想到,有緣擋不住,吃頓飯都能遇上!」
花流年……不用回頭施得就聽出了花流年特有的誇張的聲調,他微一皺眉,還真是巧,怎麼就遇到花流年了?
施得知道花流年肯定還會找他,他也沒有打算躲着花流年,而且他還希望和花流年再見面,卻也不想在現在的情景下和她見面。不過既然無巧不巧地遇上了,就只好打個招呼了。
「花總,你也在?真是巧。」施得回身,皺眉已經變成了一臉燦爛笑容,和花流年握手,「幸會,幸會。」
花流年穿了一襲長裙,在燈光的烘托下人比花嬌,只不過嬌媚之中透露出妖艷,再加上她特有的聲線,就吸引了不少路人。
她緊緊握住施得的手不放,笑得既含蓄又曖昧:「施兄弟,你的面子我可是給了,我的面子,你怎麼着也得給上三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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