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一臉嚴肅的批評後,指着床頭柜上的藥叫病人服藥,然後問道:
「將台上的藥吃了,一床,你感覺怎麼樣?有哪兒不舒服嗎?」
「謝謝護士,打了針後,胸部腹部疼痛減輕了許多,就是全身沒力提不起精神!請問護士,我大約還有多長時間?」
包租婆用微弱的聲音說完問道。
護士知道,她的胸痛是癌細胞擴散到胸膜引起的,這種擴散的疼痛是很劇烈的,難以忍受的,現在全靠打止痛針控制着,再就是有一種精神力量執撐着她。
「大姐,你想多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療,把心放寬,你會好起來的。腸結核病很常見,過去沒辦法治,可自從抗結核藥問世以來,這病就沒多大問題了,只是治療時間較長而已你沒精神沒力是因為你現在體質太差,需要補充營養。別多想哈!」
護士安慰了幾句便出了病房,葉顯文坐到床前拉着她的手說道:
「護士也說了,你體質太差,要儘可能的喝些牛奶。從今天起,我晚上回去看看,處理完房客的事就趕回來陪你!」
「不用,有陪人在這兒沒事的!」
包租婆低聲說道。
「剛才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姐!你還要嗎?還要我又想辦法,呵呵!」
葉顯文見她精神很不好,故意逗她道。
「撲哧……別逗我了,我再也不敢了。夠了,姐知足了!」
這句話公然逗得她撲哧笑了,雖然笑得很難受也很痛苦,畢竟是樂了。葉顯文也高興,他很久沒見到她這樣開心地笑了。
下午六點,開晚飯了,護理員去外面拿來一碗皮蛋廋肉粥,葉顯文接過手中:
「我來餵她,她會乖些,呵呵!」
葉顯文拿起湯匙盛了一勺在嘴邊吹了吹,送到她嘴邊「來!乖哈,吃飽飽快高快大哈……!」
「哧……」
逗得她險些將粥噴了他一臉,葉顯文用紙巾摸了一下臉,將粥餵進她口中。
「嗯!這才乖嘛!呵呵!」
……呵!她居然將一小碗粥吃完了。葉顯文接過護理員遞過來的熱毛巾,給她輕輕的擦乾淨嘴上的粥水扶她躺下。
「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惠陽去了,一會兒我會來陪你,乖哈!」
包租婆張開嘴想說什麼,葉顯文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然後放開手,親了一下她的臉,轉身出了病房。
回到惠陽已經七點多了,原來給他做廚房的貴州人他臨時請來幫照看出租房的還沒走。
「葉先生,這是五樓兩個房客交的這個月房租200元,您收好!」
「啊!辛苦您了。你回去吧!我今晚去醫院陪老闆娘,你明早來打掃一下樓梯衛生,我要晚上這個時候才回來,有什麼事你多擔待!」
「嗯!放心吧,葉先生!」
工人走了,葉顯文打開門,坐在沙發上泡了一杯茶,點燃一支萬寶路,拿起電話,給隔壁飯店叫了一個外賣,便坐在沙發上抽煙喝茶等送飯來。半小時後,飯店給他送來了一份回鍋肉飯,他付了錢,送走送飯的服務員,狼吞虎咽的很快吃完了飯。然後,找出在茶樓喝茶時那個姓潘的給他的那張名片,拿起電話撥通了他的大哥大:
「喂!是潘先生嗎?」
「喂!您好!我是潘東平,您是哪位!」
「啊!潘先生,您好!我是包租婆的房客葉顯文,打擾您了,是這樣的,老闆娘病了,我想找一下她原來的先生,您能給我他的電話嗎?」
「啊!她不要緊吧,替我問候她,你記住了……!」
葉顯文拿起筆,記下包租婆前夫的電話,將那張便簽撕下來放在衣袋裏便出了門,將門鎖上,疾步往郵電局走去。
郵電局不遠,葉顯文很快來到郵電局電話亭內,準備給包租婆前夫打電話。他為什麼不用包租婆廳中的電話打呢?這當然是怕對方誤會。
電話通了:「喂!您好,是張先生嗎?啊!我是你前妻的房客。給你打電話是告訴您,你前妻得了重病,沒人管,您看怎麼辦呢,另外她很想見她的兒子,張先生儘快帶孩子到醫院看看她吧!」
「啊!謝謝你打電話告訴我,只不過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現在也很忙,走不開。至於小孩嘛,他還小,我不想在他幼小的心靈中落下任何陰影,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他媽!我很忙,再見!」
對方「啪」聲掛斷了電話。葉顯文搖搖頭出了郵電局,來到公共汽車站,搭上去惠州的車去醫院陪包租婆。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這人世間人情冷暖真實太讓人難以理解了,夫妻這麼多年,連孩子都有了,難道就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不是夫妻了連朋友都不如?孩子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快死了讓她最後見一眼孩子,於情於理都不過分,是人都因該理解,都因該滿足她這個願望。雖然包租婆口頭說不見,其實心裏自然是渴望見到的,也可能她就知道她的前夫不會讓孩子來給她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