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的校獵賽上,宥罪獵隊曾經在獵場上面對過不計其數的食屍鬼瘋狂攻擊,而且堅持到最後,獲得了勝利——雖然這個勝利中多多少少帶一點兒水分。
更早前,在沉默返潮中、在黑獄戰場上,宥罪的年輕獵手們也都曾面對過如潮水般無窮盡的對手進攻。
已然是經驗豐富的老獵手了。
所以,此刻幾十頭、至多不過幾百頭人面鼠的襲擊,對這支裝備齊全、士氣高昂的年輕獵隊而言,完全算不上任何麻煩。
相對而言,持續不斷的風雪天氣帶來的負面影響反而更大一些。
砰!
仿佛酒瓶軟木塞被拔起,籠罩在宥罪獵隊上方的魔法屏障在人面鼠們瘋狂進攻中怦然破碎,化作點點碎片,消散在空氣中。
凌冽的寒風夾雜着雪花,劈頭蓋臉落了下來。
「肅suo肅兔罝ju,施於中林!」
鄭清翻動着法書,釋放出一道經典的羅網咒,同時大吼一聲:「大風咒後置!優先軟腿咒與靡靡咒,預備!」
咒光流過,粗大而堅韌的繩索宛如一條條騰蛇,從虛空探出,縱橫交錯着,織出一張張又緊又密的捕獸網,佈置在高大的樹幹與低矮的灌木叢之間。
與此同時,包括蕭笑在內,幾乎所有人都齊齊舉起手中法書: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行邁靡靡,中心如醉!」
「行邁靡靡,中心如噎!」
「我馬虺hui隤tui!」
「我馬玄黃!」
「鞗(tiao)革有鶬(qiang),休有烈光!」
「狼跋(ba)其胡,載疐(zhi)其尾!」
「進退維谷!」
刺眼的閃光與劇烈的爆破音突兀出現,夾雜在一堆靡靡咒、軟腿咒以及混亂咒之間,引得年輕公費生破口大罵起來:
「淦!誰丟了震撼咒!有沒有點先後順序!」
尚未完全消散的高頻音波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迅速消退的刺眼光芒又讓眼睛產生了天黑的錯覺,以至於一瞬間,鄭清感覺自己變得又聾又瞎。
「啊,哈哈哈哈,開個玩笑,玩笑。」
辛胖子欠揍的聲音在耳鳴聲中響起,顯得有些忽近忽遠:「只是幾頭人面鼠而已這麼鄭重其事的對付它們…感覺有些小題大做了啊啊嗷!」
「不震不動,不戁(nǎn)不竦!」
蔣玉清冷的解咒咒語聲與辛胖子的慘叫交織在一起,眼帘中一抹淡綠閃過,鄭清的耳鳴頓時消失,視線也重新清晰起來。
只見張季信正拍着手,施施然走回隊伍之中。
看到年輕公費生不解的眼神,紅臉膛男巫輕描淡寫解釋道:「胖子不是說不過癮嗎?我把他丟出去,讓他好好過過癮。」
鄭清的目光越過張季信的肩頭,向不遠處望去,只見辛胖子正四仰八叉倒在一片雪地中,周圍十幾頭中了混亂咒的人面鼠虎視眈眈盯着他——倘若不是因為靡靡咒與軟腿咒讓那些怪物不良於行,且鄭清最早釋放的那道羅網咒阻礙着人面鼠們的援兵,估計胖巫師此刻已經被蜂擁而上的利爪撓出滿頭滿臉的血花了。
「唔靡靡咒的效果確實比軟腿咒要強一些。」鄭清盯着一頭猙獰着面孔卻最終晃晃悠悠與胖子擦肩而過的人面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還是要考慮環境的。」
迪倫宛如一縷青煙,飄到宥罪獵隊隊長身旁,張望道:「在林子裏或眼前這隻開闊地帶,靡靡咒效果自然比較出色但如果短兵相接或者密室之中,軟腿咒應該更好用。」
「這些人面鼠可比食屍鬼們難纏多了。」
宥罪獵隊的占卜師在眾人身後提醒道:「大家不要掉以輕心!鼠類,尤其人面鼠這樣偏向亡靈、而且遊蕩在沉默森林這種魔力充沛的環境中的邪惡魔法生物生命力出了名的強大打敗它們很容易,但想要徹底殺死它們卻稍微有些困難用一個不太恰當的詞來形容,二年級巫師們掌握的魔法都還不夠『鋒利』。」
「鋒利?聽上去不像是形容魔法的詞兒。」鄭清咕噥着,順手又甩出去一道『肅肅兔罝』,將獵隊四周的捕獸網佈置的更密集一些。
蜂擁而來的人面鼠群仿佛掉進了一張巨大的蛛網中,步履維艱。
不遠處,胖子已經從雪地里爬起,正大呼小叫着,一拳一個把那些醒過勁兒的人面鼠砸飛,只聽的人面鼠們吱哇亂叫,接二連三被砸進雪地,但一轉眼,那些矮小的怪物們原地打個滾兒之後,便又生龍活虎撲了過去。
鄭清頓時對蕭笑所描述的『打敗容易,打死不易』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你可以把這些小怪物想像成一粒粒抹了油的銅豌豆,」
宥罪的占卜師安安穩穩坐在法陣中央,坐享隊友們的庇佑,愉快分享着自己儲備知識的同時,還打了個非常恰當的比方:「蒸不爛、煮不熟、錘不扁、炒不爆、砸不爛,只有當魔法足夠『鋒利』的時候,才能把這些豆子切碎又或者,我們施展的魔法威力足夠強大,也能把這些豆子轟碎。」
他大有深意的瞅了自家隊長一眼。
「太浪費,太浪費。」鄭清頭都沒回就猜到蕭笑在打什麼主意,連連搖頭:「用在這些小怪身上不值當」
他摸了摸掛在腰間的符槍,最終沒捨得動用威力強大的符彈。
「那『大風咒』還釋放嗎?葛藟累之!」
迪倫插口至於,還順手丟出一道束縛咒,將一頭最活躍的人面鼠倒吊在不遠處一根樹枝下,問道:「我感覺現在釋放『大風咒』也有點兒浪費。」
「你的感覺沒錯。」
鄭清搖搖頭,及時改變了戰術:「劍客,你跟紳士兩個人去外面補刀順便,稍微看着點胖子,別讓他真被撓壞了。」
「了解!」
吸血狼人先生身形一晃,消失在鄭清面前。
稍遠處,藍雀也微微頷首,懷中一道寒芒升起,宛如一道游龍,沖入密林中,繞樹三匝,人面鼠的斷臂殘肢便一塊塊跌落了下來,斑斑紅點落在雪地,猶如盛開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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