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柒睇着他,蹙眉一嘆,「陸老大,這麼做值得?」
「嗯!」
「你就不怕……」
陸凌鄴將煙頭丟在地上,狠狠的擰滅,「她會懂!」
「嘖嘖嘖,哪來的自信心啊,沒看見剛才硯歌傻住的表情?小心你自掘墳墓!」
言畢,陸凌鄴視線冷冷一掃,晏柒伸手在小嘴兒上一划,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
三樓,硯歌坐在床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陸少然蹲在她的身前,眼底泛着心疼,不時的嘆息着,「媳婦兒啊,別哭了唄!」
回應他的,是硯歌隱忍的嗚咽聲。
陸少然抓着她冰涼的小手,「媳婦兒啊,要不你罵兩句?罵我也行,別憋着啊。你看你那臉,跟猴屁股似的。難看死了!」
硯歌一口氣沒上來,憋得直抽抽!
「得得得,不是猴屁股,可美了。美死了。唉呀媽呀,特別美!」
陸少然感覺自己此時就像個當爹的。
眼看着硯歌哭得傷心欲絕,自己又什麼都做不了,又心疼又無助。
早在當初他從錦里將硯歌接回來的時候,就知道她和小叔之間並不是叔侄關係那麼簡單!
可他又怎麼會介意?
硯歌能無條件接受他同性的事實,他自然也樂得見到她能找到幸福。
陸少然知道,小叔輕易不會動情,但自從硯歌和小叔的接觸越來越多後,他也看得出她臉上的笑容在逐日增多,這讓他很欣慰。
半年前,他和硯歌結婚的時候,本就心存愧疚。
而這半年來,他和季晨的瘋狂以及在媒體的大肆渲染下,硯歌儼然變成了別人恥笑的對象。
這個社會,還是過於古板。
試問,常人有幾個能夠接受自己的老公是同性的事實呢。
即便他和硯歌當初各取所需,即使他們沒有感情,可溶於血液般的親情也早就日益前後。
他心疼於硯歌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所以才愈發儘可能的對她好。
只是,今天這件事,連他也很意外。
尤其是看到硯歌此時的反應,他更加確信她和小叔之間,有着不平凡的關係。
陸少然捏着硯歌的雙手,看着她臉蛋上金豆子不停的落下,砸在兩人的手背上,一陣涼意。
「媳婦兒啊……」
硯歌毫無形象的吸了吸鼻子,「少然,咳,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陸少然開玩笑的口吻方落,就見硯歌的眼眶又紅了,他直接高舉雙收,「好好好,你想靜靜,你隨便靜,我出去好不好!我就在外面的客廳,如果有事或者想說話,隨時叫我,嗯?」
硯歌點頭,蓄滿了眼淚的眼眶隨着她的動作又落下一大滴。
陸少然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硯歌,見她這樣特別的不放心,臨走時,還不忘囑咐,「媳婦兒啊,千萬別想不開。你可要記得,法國還有個初寶呢。」
「嗚嗚嗚——」
言畢,陸少然瞠目結舌的看着硯歌翻身就趴在床上痛哭,他心肝肺都擰巴了,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下。
讓你丫嘴欠!
這個時候提到初寶,不更是讓她傷心難過嘛!
陸少然走出去,將房門虛掩,坐在客廳里心神難安。
他在得知小叔要和黃安琪訂婚的消息時,也像是吃了個蒼蠅一樣難受。
即便不是硯歌,但最少不要和黃安琪訂婚啊。
那女人惺惺作態,扭捏造作的,就會在長輩面前裝乖乖女,他怎麼都想不到,小叔的眼睛竟然瞎到這種程度哦!
陸少然在客廳里唉聲嘆氣,硯歌在臥室里痛不欲生。
太意想不到,所以難以接受。
她哭到岔氣,也找不到緩解這種難過的方法。
與五年前不同,那時候她單純的與裴雲景相戀,得知他劈腿慕新柔時,心裏是失望和難過。
但得知陸凌鄴要訂婚黃安琪,她的心卻仿佛被剜了一刀,鮮血淋漓,連呼吸都是痛。
是愛?是喜歡?
是早已融入骨血的習慣,還是沉醉於他編織的美夢中?
硯歌已然分不清楚,她只覺得,這一刻天塌地陷。
曾經,他的那一句『離婚,我娶你』猶在耳畔,如今卻懷抱伊人,不留隻言片語。
從天亮哭到天黑,硯歌眼睛紅腫的陷入沉睡中。
哪怕雙眸緊閉,可夢裏的她還是很不安穩。
床單上,留下片片的濕痕,睫毛還掛着水光,她脆弱的像個孩子,蜷縮在床上,無依無靠。
陸少然不敢打擾,一直在三層的客廳里無聲陪伴着。
期間,張嫂將飯菜送上來,看到陸少然微微驚詫一瞬,但什麼也沒說,又安靜的下了樓。
夜色濃郁,這一晚註定無眠。
十點半,晏柒慢騰騰的來到三樓,漆黑一片不見五指。
她蹙眉走到臥室門前,正想推開門,陸少然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別進去!」
晏柒的手頓在空中,她走到客廳,打開開關,見陸少然有些頹廢的趴在桌上,有些吃驚,「你又咋了?」
陸少然懶洋洋的睨了她一眼,「我媳婦兒傷心欲絕,我心裏難受不行啊!」
聞此,晏柒不屑的撇嘴,「我以為你媳婦兒一直是季晨呢。」
「呸!我有倆媳婦兒,行不行?」
晏柒:「……」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陸少然陡地坐起身,直勾勾的望着晏柒,「喂,我問你,小叔真的要和黃安琪結婚?」
「訂婚!」
「這他媽有區別嗎?」
晏柒英氣清麗的眉宇微挑,「那你覺得呢?」
陸少然抿了抿薄唇,似是艱難的說道:「我覺得……小叔真不是個東西!」
言畢,臥室的門鎖吧嗒一聲響了。
陸少然神情一震,「媳婦兒?」
晏柒眸光閃了閃,擋住他的視線,開口揶揄,「喊什麼喊!你不是不讓我進去嗎?」
「你沒聽到聲音嗎?剛才臥室的門是不是響了?」
晏柒冷笑,「我看你魔怔了!哪有聲音!」
「是嗎?」陸少然狐疑的撓了撓頭,看來他是太擔心硯歌了,這會兒都產生幻覺了。
「你也累了,不如早點休息吧。今晚上,我在這守着就行。」
晏柒開口建議着,陸少然卻搖頭,「不用!我自己的媳婦兒,自己守着!」
「你是真不要臉啊。季晨那邊你就不怕沒法交代?」
陸少然瞪着晏柒,「你說你一個女人,嘴怎麼這麼毒!跟我家硯歌簡直一個天鵝一個醜小鴨!」
「去你大爺的!你見過姐這麼美麗大方的醜小鴨?」
陸少然對晏柒撇嘴,雖然他們之間接觸甚少,但彼此也都知道對方是什麼德行。
更何況,在小叔身邊的人,本來就沒幾個正常的。
「陸少然,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今天為硯歌做的夠多了,去找季晨吧。聽我的,珍惜你和季晨在一起的時間!要不然,小心日後思念如狂!」
晏柒忍不住提醒陸少然,話雖然未說明朗,但足以引起陸少然的懷疑。
「這話怎麼說的?話裏有話?!」
晏柒似笑非笑的睇着他,「去吧,反正我不會害你就是了!」
想了想,陸少然不太情願的起身,走了兩步之後,說道:「我去去就來,你先幫我盯一下。就算我再沒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丟下她不管的。」
晏柒望着陸少然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慨萬千。
如果他不是gay的話,估計身邊的女人也肯定不會少。
陸家的男人,怎麼都這麼招蜂引蝶呢!
此時,臥室中,硯歌蜷在床上,小臉慘白如霜。
床邊驟然一沉,昂藏的身影坐在一畔,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裏。
窗邊,開着的窗戶預示着這位大總裁又是徒手攀進來的。
他心疼的看着硯歌的小臉,指尖輕撫她的秀髮。
如捧着至寶一樣,將她輕柔的抱着。
床頭柜上,還放着祖母綠項鍊的禮盒。
他以這種方式,希望她能懂!
如果這是一場豪賭,那麼他也深陷其中。
正如晏柒所說的,他難道就不怕失去她嗎?
怎麼會,他也很怕!
但,這樣做是唯一能夠徹底解決麻煩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