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大知道內幕,卻沒告訴我們?」
顧昕洺反問,晏柒則嘆息着點頭,「我是這樣的感覺,但是我相信他的一切做法一定都是有道理的。更何況,紅字一號車,出現在華茂現場,你覺得會僅僅是因為爆炸事件嗎?恐怕引出紅字一號車真正的原因,是這爆炸背後的事!」
晏柒和顧昕洺坐在車裏良久,誰都沒說話。
公寓裏,躺在實驗間床上的硯歌,單薄纖細的身板讓人看了格外心疼。
陸凌鄴坐在床邊的圓凳上,對溫小二和柳崇明眼神示意之後,二人關門退了出去。
他看着硯歌脆弱的臉龐,心疼的無以復加。
輕撫着她冰涼的指尖,冷眸沉了又沉。
南宇……
「不要,南宇……回來!」
睡夢中,硯歌很是不安穩的夢囈着。
隨着她的嚶嚀,眼角又濕了。
陸凌鄴心疼的輕呼,「硯歌、硯歌……」
他的輕喃,像是一道道惷光般照進了被纏住的夢靨中。
少頃,硯歌的眼瞼不安的輕顫,慢慢掀開眼帘之際,入目看到小叔的俊彥,雖然隱約還能看到淡淡的灰塵,但她還是撐着身子撲進了他的懷裏。
「小叔,我做噩夢了!」
她的聲音委屈又輕軟,撲在他懷裏時,清冽的味道暗藏,但更多的則是一股子煙塵的味道。
硯歌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袖,緩緩仰起頭,望進他冷幽的暗眸中,水眸漾着淚,髮絲凌亂。
小叔輕撫她的髮絲,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迫使硯歌看着他。
陸凌鄴複雜的眸光是硯歌看不懂的,她淚眼婆娑的望着,呼吸紊亂,心跳更是亂了節奏。
他傾身而下,略帶涼意的薄唇吻住了她不停抖動的紅唇。
像是缺水的魚,在觸碰到熟悉的唇瓣時,兩個人都竭盡所能的給對方所需的溫暖。
硯歌反手摟住陸凌鄴的脖子,一邊深吻,一邊落淚。
陸凌鄴更是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一般,激烈,霸道。
緊擁着彼此熱吻,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的氣息不穩的鬆開對方。
硯歌垂眸,重重嘆氣,「小叔,我做噩夢了!」
她還是重複着那一句話,心裏不知在期翼的等待着什麼。
許是想聽到不一樣的話,也許是想將一切都當成一場夢似的。
陸凌鄴的額頭抵着她,帶着水光的薄唇輕啟,「不怕,我在!」
硯歌閉着眼睛以額頭與他廝磨,「你說,這是不是我們在一起的報應?不然,為什麼接二連三的,都是身邊人出事呢。我倒是寧願……」
「與你無關,發生的一切,都有它的道理!」
陸凌鄴打斷了硯歌的話,容不得她說一些對自己不好的話。
不大不小的實驗間裏,反而成了他們這段日子以來,最安靜的一方天地。
夜色濃郁,硯歌坐在床上,靠在陸凌鄴的懷裏,雙手握着他環住自己的手臂,什麼都不說,眸子卻定定的看着某處。
這一刻,似乎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他們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硯歌坐得腰都麻了。
她動了一下,輕聲說:「小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你說……」
硯歌斟酌着,也掙扎着,足足半分鐘後,才艱難的問:「你……你知道深嗎?」
言畢,陸凌鄴沒有及時回答。
反而沉默了幾秒鐘,才應聲,「知道!」
「你知道?」硯歌驚訝的扭頭看他,轉念一想,便釋然了。
憑藉小叔的能耐,知道深並不是不可能的。
「其實……我……」
硯歌想脫口而出,又有點兒心裏沒底。
「你是深的人?」
硯歌渾身一震,雖然小叔的口吻的確是疑問句,但仍然不免讓硯歌驚訝了好久。
「你、小叔,你怎麼知道的?」
陸凌鄴唇角哂笑,濃眉微挑,「所以,是真的?」
「啊……是,是真的。你查到了?」
小叔搖頭,「沒,是你自己說的!如果你和深沒關係,又怎麼會突然問我!」
好吧!
硯歌在他的懷裏垂下了眉宇,苦笑着自嘲,「我是深的人,但是……確切來說,應該是曾經。」
「怎麼說?」
「三年前,作為深中的一員,我臨時選擇了退出。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再回去的機會。而在前幾天,被你送去了哈維的皇宮之後,我無法忍受自己拖累你的事實。我想,你是不是因為我在你身邊,會給你增加麻煩,所以才送走了我。在到了皇宮的第一晚,我重新……回到了深。」
陸凌鄴在聽到硯歌的解釋之後,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緊了幾分,「你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
「是嗎?可我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我不是麻煩,你為什麼要送走我呢。不管發生什麼事,算面對的是死亡,其實我也想一直陪着你,哪怕站在你旁邊。像那天下午一樣,算有人對我們開槍,也無妨。因為我們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硯歌的小手攀上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他的骨節,自嘲的笑了。
「你不是麻煩。是我害怕你有危險,是擔心要面對連累你的事實。」陸凌鄴埋首在硯歌的脖頸處,灼熱的氣息輕嘆,「你怎麼會是麻煩呢,我寧願自己死,也捨不得你有半點傷,要活着,因為還有初寶!」
硯歌的眼眶紅了,抱着小叔的手臂,哽咽着,「真自私!你要是出事兒,讓我獨活?初寶還有他的人生,但我的下半輩子,沒有你自己怎麼過……」
她貼着小叔的胸膛,在最靠近他內心的地方,訴說着自己的情愫。
他們從沒說過這麼貼己的話,長久以來,他總是一個人背負着所有。
不管是陸戰隊,還是『蝌蚪』的一切,他都不想讓自己參與。
即便是出於保護,可是她並不想要這樣的保護。
硯歌寧願彼此並肩走入槍林彈雨,也不願自己一個人避世安穩。
「對不起,是我自私……」
小叔輕吻着她側臉,鐵骨錚錚的大首長,積鬱在眼底的感動和心疼狠狠的折磨着他的內心。
「小叔,讓我陪你一起,可不可以?我是深的人,有機會知道外人查不到的信息,同時我也是seasonkoo,也可以利用身份,轉移視線。我想和你一起做事,我想幫你。或多或少,讓我參與一下,至少讓我知道,我們夫妻一直是一體的。而不是被你摒棄在危險之外的金絲雀!」
硯歌說完回頭噙着淚看着陸凌鄴。
她轉眸的瞬間,一滴淚滾落,順手擦掉,她努力的扯出笑容。
殊不知,這樣的硯歌,讓陸凌鄴的一顆心被揉碎了千萬次。
南宇的死,和南宇的做法,對硯歌來說是一等一的打擊。
她自責,悲憤,卻還要堅強面對。
如果不將一切解決,她怎麼給上官雅他們一個交代。
南宇會來到g市,那是因為她啊!
縱然他們什麼都不說,可她心裏的債必須要自己去討回來。
陸凌鄴覆唇在她的臉蛋上,吻掉那一滴眼淚,他指尖覆在她的眉眼之上,抿得溜直的薄唇,終於鬆了口,「好,我們一起!」
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硯歌重重的點頭,將自己的臉蛋埋在他的懷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小叔,這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思宇,好不好?」
思宇……
「好!」
在柳崇明公寓內的實驗間裏,沒人知道陸凌鄴和硯歌說了什麼。
只是當他們兩個人從裏面手拉手走出來時,夫妻二人的臉蛋上都沁着相同的堅定神色。
似乎,有什麼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柳崇明和溫小二從客廳沙發上站起身,望着他們,沒有說話。
「溫小二,開車,去f市郊野工廠。」
溫小二一驚,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哈?陸老大,去f市?大嫂……也一起?」
他重重的咬字,似乎在提醒着他什麼。
「嗯,以後她都一起,不必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