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御風從家傳的百草奇經中找尋到冰晶八目雪蓮花和天光十生火龍骨的線索。
於是,程御風與叔叔程天策決定分頭行事,由程天策趕赴青峰蓮花山,向聖劍道教主蒼無言索求冰晶八目雪蓮花。程御風則啟程前往蒼龍嶺,向鬼劍道龍首血盈天索求天光十生火龍骨。
程御風自知前往蒼龍嶺鬼劍道宗門求藥希望渺茫,但無奈別無他法,只得盡力而為。
「哪怕一絲希望,也要百倍爭取!」程御風心中定下決心,便要拜別叔叔啟程。
「御風,如果這天光十生火龍骨真的在血盈天的手中,以我對血盈天的了解,你若向他求藥,他十分有可能會對提出極為強人所難的要求。」臨行前,陳天策卻是欲言又止,「到時,你一定要好生決斷!」
「是,叔叔!」程御風只覺這句話似有深意,卻來不及多想。真氣運於雙足,身形一閃,向蒼龍嶺的方向飄然飛出,幾個騰躍之後,已不見蹤影。
送別侄兒程御風,程天策也要前往青峰蓮花山求藥,於是向身旁的鬼聖神醫作了一揖,道:「前輩,我現在就去求藥,宗主就拜託你了!」
鬼聖神醫見程御風這麼快就找到兩味奇藥的線索,卻仿佛並不十分吃驚,只是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作別鬼聖神醫,程天策探及氣海,調運真氣,真氣自周身四處傾瀉而出,一招鯤鵬怒展,連人帶動木製輪椅依然騰空飛出,不多時也消失在濛濛水汽之中。
程御風此時已使出飄渺一線輕功,奔出數十里,耳邊風聲赫赫,卻不敵他內心的波動。
「究竟能不能求得救命藥草呢?」程御風的心一直惴惴不安。
而且,一旦血盈天知道父親的真實傷勢,他極有可能會一口咬定這種藥草根本不存在,因為江湖中卻是也是無人知曉,這樣等父親不治身亡之後,他多年來一直等待的機會就來到了,到時候,就算武王宗自身不分崩離析,鬼劍道也會趁機攻上喋雨峰,到時,武王宗必然岌岌可危。
「所以,一定不能讓血盈天知道父親的真實傷勢!這樣,才有機會拿到藥草!」程御風心中暗暗打定注意。
不多時,一條巨大山嶺已經出現在程御風的面前,綿延數十里,遠遠望去,恰似一條翻江倒海的巨龍。
蒼龍嶺!
蒼龍嶺與喋雨峰雖然相隔不過百里,但氣候卻極為不同,喋雨峰常年水汽氤氳,降水極多,綠樹如蔭蒼龍嶺卻是極為乾旱,而且漫山砂石,只有寥寥幾種植物能夠生存,其中最多的就是生命力極強的龍蟠松,越是乾旱,越是枝繁葉茂,所以,蒼龍嶺雖然缺水,卻也是被龍蟠松所覆蓋。
蒼龍嶺從遠處看去,確實形似巨龍,但是對百草奇經中所說的,「龍靈集聚之地」,程御風卻不知從何而來。
轉瞬之間,程御風已然來到鬼劍道山門前。只見門前兩座雄壯的石獅子牙尖爪利,周圍幾名護門武者執劍而立,威風凜凜。
此時的鬼劍道,早已不是多年前的小門小派,在武王宗迅速衰落之時,鬼劍道卻是迅速崛起,數十年間,已經成為中原武林僅次於聖劍道的宗門,大有睥睨武林的傲氣。
程御風慢慢卸掉雙足中的真氣,如同一片楓葉般輕輕飄落在山門之前。
他剛一落地,幾道黑色身影殺過,三名執劍武者已經圍攏了上來。
三人均是一襲黑色長衣,手持鬼劍,額頭之上,鬼目紋正發出魔魅般的光亮。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鬼劍道宗門!」
「在下武王宗程御風,有要事要見血掌門!」
三名武者一聽武王宗三字,臉色一變,手中鬼劍頓露殺氣。
程御風察覺三人的敵意,便道:「我此次前來並不是尋仇報怨,還請幾位通報一聲,如果血掌門下令動手,你們再殺我也不遲!」
三人見程御風年紀雖卻是氣度不凡,面無懼色,便對視一眼,點頭示意之後,突然黑影閃過,中間的執劍武者已經不見蹤影,而另外兩個依然面露敵意,小心地監視着眼前的程御風。
程御風只得靜靜等待。
此時,血盈天正巧在蒼龍嶺鬼目殿內。其實,此時血盈天本該出現在聖劍道的乾元殿前。
話說,霞轉飛流劍蒼無言、無色劍風無真與骷髏妖刀百越愁在接到程天齊的千里傳音之後,便埋伏在鬼泣崖,可是過了許久,卻遲遲不見程天齊、血盈天等人的身影。
最終等來的卻是三劍斬紅塵羽非凡傳來的程天齊被重傷的消息。
於是,乾元刀劍盟盟主蒼無言使用心靈術召集各大掌門前往乾元殿,查問真相。
血盈天自知到了乾元殿,一旦由羽非凡作證,證明血盈天故意破壞計劃,以致程天齊被重傷,蒼無言必然會請出乾元刀劍令,與其他幾人聯手剿殺,到時,血盈天必然是凶多吉少。所以他只得以與天摩羅交手時也受了重傷為由,避而不出。
轉瞬之間,消失的那名執劍武者已然進入鬼劍道鬼目殿,向殿中的血盈天匯報程御風的到來。
血盈天聽罷心中卻是十分疑惑,武王宗的少宗主怎麼會突然來到蒼龍嶺?難道是要替父親報仇?
想到這裏,血盈天竟然詭秘一笑。
心想,若是你不自量力前來報仇,就將你當場擊殺!這真是一個跑上門的好事,宗主重傷,少宗主斃命,那你武王宗還能有什麼活路!
「讓他進來!」血盈天長袖一揮,坐到了殿中寶座上。
「是!」那名武者縱深躍出大殿。
不多時,程御風已經在三名執劍武者的挾持下進入了鬼目殿。
雖然知道程御風是武王宗的少宗主,但看到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血盈天竟然更加好奇起來。
「你是程天齊的兒子?」血盈天高踞在寶座之上問道。
「不錯,在下武王宗少宗主,程御風!」鏗鏘有力,不卑不亢。
大殿之中,鬼劍寒光滿目,取人首級就在分毫之間,程御風竟然毫無懼色,血盈天也暗自讚嘆。
「你來所為何事?」
「血掌門,晚輩此次登門,是為求一味藥。」程御風微一頷首。
「嗯?我這裏又不是醫館,你來這裏求什麼藥?」
「所求之藥,只在蒼龍嶺有。」
血盈天聽罷,臉色微變。
「要治什麼病?」
「火雲掌之傷。」
「為誰求的藥?」
「為父求藥。」
「奧?程宗主傷勢如何啊?」
血盈天身子向前一傾,兩眼中微微放光。
「應無大礙。」程御風一字一頓的說道。
「奧。」血盈天口中說着,心中卻暗自思量,「既然無大礙,那何必還來求藥呢?!」
「那你究竟要求什麼藥?」
「天光十生火龍骨!」
聽罷,血盈天身子竟微微抖動一下,程御風怎麼會知道天光十生火龍骨呢?這明明是鬼劍道世代相傳的絕密藥草啊!
鬼劍道其實要比武王宗的歷史更為久遠,前後已傳了二十餘代。當年鬼劍道創宗便是在蒼龍嶺,其中有一代掌門偶然發現一種形似龍骨的珍奇藥草,通體赤紅,而且在生長過程中,有如不斷涅槃,會不停地枯萎然後重生,一直可以重複十次,而且只有重生十次之後,才能入藥,所以起名叫做天光十生火龍骨。這種藥草不但可以治病救人,還是迅速提升功力的功效。所以,為防止其他門派前來搶奪以歷代以來,只有鬼劍道掌門才掌握這一秘密。
程御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會知道天光十生火龍骨呢?一個巨大的疑問襲上血盈天的心頭。
而眼前的這一切也沒有逃出程御風的眼睛,從血盈天身子的微微一抖,他已經斷定,血盈天必然是知道這種藥草的。
「你怎麼知道我這裏有這種藥草?」血盈天想要查清鬼劍道的絕密怎麼會被眼前的程御風知曉,所以並不急於否認天光十生火龍骨的存在,
「有高人指點。」程御風不願說出百草奇經的秘密。
「還請血掌門念在同為乾元刀劍盟的盟員,施以援手。」說完,程御風鄭重的鞠了一躬。
就在程御風彎腰的那一霎那,一直注視着他的血盈天突然眼前一亮。
程御風背上背着的那柄刀之上,龍紋盤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龍焰刀嗎?!
「程御風既然登門來求藥,程天齊的傷勢必然是極為嚴重,所幸做個交換,想必這個小孩子也不會拒絕。」血盈天想到這裏,心下一喜。
「天光十生火龍骨乃是本門最為珍貴的藥草,我憑什麼要交給你?」血盈天緩緩說道。
聽到這裏,程御風突然放下心來:「終於找到這種藥草了!」
「只要血掌門能賜藥,我武王宗他日必當重謝!」程御風認真地說道。
「他日?」血盈天輕笑兩聲,「我從不做隔夜的買賣。」
「可是今日實在是太過匆忙,身上並未帶什麼能入血掌門眼的東西。」
「我看你背上的刀不錯,不妨留下來吧!」血盈天竟是直截了當。
「什麼?!」程御風聽罷心頭一怒,「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
「血掌門,七趾龍焰刀是我武王宗的傳宗至寶,恐怕」程御風強忍怒氣,心想若不是你暗施陰謀,我父親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哼!天光十生火龍骨何嘗不是我鬼劍道的至寶?既然如此,那請回吧!」說罷,血盈天竟要拂袖而去。
「他十分有可能會對提出極為強人所難的要求到時,你一定要好生決斷!」程御風終於明白了叔叔臨行前對他說的這番話。
看來,叔叔早就料到,血盈天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可是,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呢?
「七趾龍焰刀是武王宗的至寶,可是武王宗即將分崩離析了,到時,要這寶刀還有什麼用?」程御風心中慘然。
「且慢,如果我交出七趾龍焰刀,你就能把天光十生火龍骨交給我嗎?」程御風感覺心如刀絞。
假意要離開的血盈天止住腳步,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一切已是不可挽回。
程御風輕輕從背上取下那柄寶刀,上面龍紋交錯,是一種厚重的古樸。
這是武王宗創宗之刀!
刀柄之上,那條寶藍色的緞帶已經有些泛白,在微風輕拂下,翩翩舞動。
記得,當時是父親程天齊親手繫上了這條緞帶,把這柄刀放到他的手中。
那是對他的重託,寄予了整個武王宗的希望。
想到這裏,父親那殷切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劍,穿越時空而來,刺穿他的心臟。
是無限的痛楚!
「拿去!」程御風將寶刀捧在手中,然後遞向了兩眼放光的血盈天。
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程御風眼眶已經噙滿淚水。
城下之盟,苦痛尤甚!
血盈天依然迫不及待,他趕緊接過七趾龍焰刀,一遍遍地端詳着上面的龍紋。
數年來,多次圍攻武王宗而不得的寶刀,竟然會如此輕易地得到,血盈天欣喜不已。
程御風不忍去看,硬生生把頭別了過去。
過了許久,血盈天終於將兩眼從「戰利品」上移開。
「血掌門,你已經得了龍焰刀,現在請把火龍骨交給我吧!」程御風終於穩住心神。
「慢着。」血盈天卻是大手一揮。
他話音剛落,突然,不遠處一聲炸響傳來,震得鬼目殿磚瓦紛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