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絲光芒從眼前消失,從掌心流逝,那種感覺該如何形容?
那就是絕望。
墜向地面的時間是五秒,十秒,還是十五秒?
鴿的腦袋空白一片,絕望在心底滋生壯大,進而束縛住了思緒,無法判別時間的流逝。
連最後的翻身機會也沒了,他恍若流星,墜在地面。
「嘭!」
伴隨着一聲巨響,鴿的上半身重重砸入土中,意識頃刻間模糊,潮水般的痛楚填補了他腦袋裏的空白。
同樣被斬成兩半的鱗蜥也是落地,它的生命力較強,落地後竟還能活力十足的掙扎。
尼特羅站在原地,將這短短不到一分鐘裏所發生的事盡數收入眼中,看着羅在空中變換方位,看着羅一刀斬斷敵人,看着鴿和鱗蜥從空中墜向地面。
最後,他看着一同落下的驚喜魔盒,緬懷的情緒油然而生,正想着要去將驚喜魔盒拿過來,但一道嬌小的身影比他的思緒更快。
「羅的念獸嗎…」
尼特羅抬出的步伐止住,靜靜看着奔向驚喜魔盒的黑貓。
他想拿到驚喜魔盒來細觀,但看到黑貓先一步跑向驚喜魔盒,則將這個打算暫時擱淺。
隨後,羅也是緩緩落地,以差不多同樣的高度墜向地面,不過他有辦法規避落地時造成的傷害,不用像鴿一樣摔得那麼慘。
湖面之上,巨大肉球依舊靜止不動,浪濤平靜下來後,也一直未見虛的身影。
羅無視了湖裏的情況,徑直走向鴿的上半身。
高空墜落,鴿的上半身多處血肉模糊,更別說是不知道掉到哪裏的下半身了。
那勉強撐起的眼皮,證明鴿不僅沒有第一時間死去,而且意識還有一點清明。
羅來到他的身旁,半蹲下來凝視着他。
似乎是察覺到羅的視線,鴿眼珠子慢慢轉動,將羅的身影納入模糊的視野里。
那是一種,極其怨恨的目光。
面對這股恨不得剝皮抽筋的目光,羅淡然處之,念力涌動間,領域展開,將鴿的上半身納入進去,隨後壓縮一部分的區域,凝聚在鴿的腦袋上。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
羅的眼神平靜但帶着一絲殺意,鴿的眼神除了極致的怨恨,還有揮之不去的憤怒。
臨死前含有如此強烈情緒的念能力者,往往會在死後遺留下怨念,可那正好會成為羅的念力食糧。
壓縮,壓縮…
鴿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腦袋像是被一雙雙無形的手擠壓着,若不是有念力防護,毫不猶豫會像是一顆被擠爆的西瓜。
能呼吸到的氧氣淡薄到幾乎沒有,呼吸已是徒勞的。
這種緩慢窒息的感覺,令鴿能夠深刻感受到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也在這種漫步走向死亡的處境裏,負面的情緒不停的拉扯壯大。
直至最後一絲可以呼吸的餘力徹底消失,鴿剩下一半的胸膛緩緩平靜下來,再無聲息。
那睜開一半的眼眸沒有閉上,隱約可見殘留下來的怨恨。
羅就在一旁註視着鴿徹底死去,這才起身,朝着尼特羅所在的位置走去。
對視、然後殺掉。
整個過程到結束,羅始終沉默,而鴿似乎是沒有餘力說話,所以看到羅後,也是什麼話也沒說。
就在那種沉默的氛圍里,一個生命就此隕落,而羅也覺得安心了許多。
他一點也不在意那巨大的畸形肉球,更不會在意虛對人類世界的潛在威脅,他會和尼特羅來這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除掉舊清凜隊,護得桑比卡一方周全。
遠方,黑貓撿起了驚喜魔盒,這是鬼夫人死後所遺留下來的具現化物品,從高空摔到地上,卻是完好無損。
「先藏起來再說。」
黑貓一口吞下驚喜魔盒,賊兮兮的擺頭看了下四周,驟然間便是僵住了,只見羅正在靜靜盯着他。
「你什麼也沒看到,對吧?」黑貓強行隱去尷尬的情緒,認真道。
羅只是勾了勾食指,他本來是向着尼特羅走去,行走中注意到了黑貓的舉動,正好看到黑貓吞下一個奇怪的方形盒子,而那個盒子是從鴿那裏脫手掉下來的。
黑貓鎮定的來到羅的身前。
「吐出來。」羅淡淡道。
黑貓臉色一垮,張嘴將驚喜魔盒吐了出來。
羅看了眼驚喜魔盒,抬手順勢將真主塞進黑貓的嘴巴里,隨後拿起驚喜魔盒,觸手的那一瞬間,白煙字體便給出了是否吸收的選項,同時列出了驚喜魔盒的作用。
「驚喜魔盒…」
羅眼眸里閃過一抹異色,看到白煙字體列出的作用,他立即明白那些人造魔獸還有湖裏的巨大肉球皆是驚喜魔盒的產物,所以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吸收掉驚喜魔盒。
「你知道驚喜魔盒?」
耳邊忽然傳來尼特羅的聲音,他聽到了羅的低語聲。
羅怔了怔,他剛才的注意力皆在白煙字體上,沒有注意到尼特羅,主要也是尼特羅身上的念力流動實在太安靜了,那種境界,別說單純的【纏】,就是在正面的戰鬥里使用【凝】,也能讓人察覺不到動靜。
尼特羅居然第一時間就叫出了驚喜魔盒的名字,也就是說,尼特羅認識驚喜魔盒。
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
思緒飛快轉動,羅冷靜答道:「不知道,但碰到盒子時,腦袋裏自然而然跳出這個名稱。」
一半說謊,一半實話。
白煙字體是絕對的秘密,絕不能透露出任何的跡象。
尼特羅眼瞼一抬,正想向羅討來驚喜魔盒看一下時,平靜了一會時間的湖面再起躁動,卻是那個巨大肉球突然動了起來。
由湖裏傳來的聲響,引得羅和尼特羅望了過去。
湖面上,巨大肉球表面的無數人類肢體以一種快速的頻率在抖動着。
羅和尼特羅,分明看得到巨大肉球上流淌着絲絲漆黑的念力,這是剛才所沒有看到的。
與此同時,湖面上突然浮上了無數的生物屍體,沒多久時間就覆蓋住了整片湖面,這些屍體都是生活在湖裏的生物。
那纏繞在巨大肉球上的漆黑念力其實是鴿死後留下的念,而湖裏浮起的屍體則是虛的手筆。
兩種異變一同發生,暫時沒有對策的情況下,濃郁的綠煙毫無徵兆湖底冒了出來,擴散的速度非常之快,就像那浮起的無數死屍一樣,數息之間就覆蓋住了整片湖泊。
巨大肉球被綠煙纏住,不一會時間便被綠煙吞噬,但是,這對生物具備致命威脅的綠煙,卻沒有對巨大肉球形成有效的影響。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鴿的行屍蘑菇通過死亡而增強,進而剝奪了巨大肉球作為生命的屬性,所以毒煙自然沒有效果。
監獄裏的人死光了,舊清凜隊的成員也盡數死絕,但還有遺留下來的麻煩。
岸邊,羅和尼特羅毫不猶豫後退,一個轉身,向着來時的方向跑去。
綠煙…正在飛快擴散,大有遍佈整座島嶼的趨勢。
在羅看來,不管巨大肉球和虛如何興起風雨,都與他無關。
若有機會,他絕對要去一趟那地下空間看看,可若是形勢不允許,那他也只能暫時帶着桑比卡他們離開這座島了。
回頭看了眼瀰漫開來的綠煙,羅神色漠然。
尼特羅也在關注綠煙,以及那在綠煙之中不停興風作雨的巨大肉球,眉頭微蹙。
他來到島上,基本什麼事也沒做,而這最終遺留下來的東西,似乎無法單靠武力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