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室與崇小白所住的客房相距不遠,也就是拐個彎幾步道的距離。
來到煉丹室門前,崇小白下意識順着門縫瞧了一眼,只見地火已經熄了,一股濃郁的丹香撲鼻而來。
剛想再看看狐殺的位置,就見門縫多了一隻眼睛,盯着自己。
「我去……什麼玩意兒!」
崇小白嚇的退了一步,然後只聽裏面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
「我說白丫頭,你怎麼跟一般女孩兒的反應不一樣。你不是應該『呀』的一聲,或者乾脆暈倒嗎?」
「嗯?那我的方式錯了唄?好吧,我重來一遍……」崇小白清了一下嗓子,然後用嬌滴滴的聲線道,「呀,嚇死人家了,好怕怕哦!」
話音剛落,就只見狐殺黑着臉打開煉丹室的門。
「你這樣就成嚇我了,還是你本色出演吧。」
「對吧,還是一開始比較生動形象吧。」崇小白驕傲地微微揚起頭,「說起來一個月你都在弄些什麼?」
崇小白進了煉丹室就東瞅瞅西看看,甚至還圍着煉丹爐轉了兩圈。
好聽點可以說這一隻好奇寶寶,難聽點就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你是沒有進過煉丹室嗎?」狐殺驚奇。
他一開始以為白丫頭或許是奪舍的大能,因為奪舍的最低標準是元嬰,而在共生魂契之後他的神識瞬間飆升至金丹後期,所以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如果在奪舍的過程中有損耗,白丫頭甚至可能是化神期的某位大能。
但狐殺再這麼一瞧……應該沒有哪個大能沒有進過煉丹室吧?
就算不是丹藥師,一些修為高的修士也多多少少會煉製一些基本的丹藥,哪怕是築基期沒有見過煉丹室的都少,而元嬰以上沒有見過煉丹室的大能近乎為零。
很不巧,崇小白就是那個近乎為零的唯一特例。
堂堂金丹期,中品宗門的長老,卻是連除塵術都不會,隔音陣都要現學的主兒。
她知道的只有木屬性和火屬性是煉丹藥的最佳屬性,還有吃丹藥的味道,有些丹藥味道確實不錯的。
「誒?你們就是用這個跟燉菜大鍋一樣的東西來煉製丹藥嗎?」
崇小白說着就伸手去拍爐子,狐殺根本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崇小白抱着燙紅的手,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看得跟燉菜大鍋一樣,但並不代表溫度也一樣。只要你想,手上包層靈氣就能用手當菜勺進去翻菜,你要是敢這樣把手放進丹爐,保證你分分鐘化成水。」
狐殺嘆了口氣,上前拿出隨身備着的清風膏,為崇小白塗在手上。
「柴火的溫度跟地火的溫度相差千百不止,要是碰到異火之流則溫度更高。幸好丹爐已經熄了一段時間,否則你就只能用左手吃飯了。」
塗了清風膏,崇小白手上的痛感減緩,吹了吹燙傷的地方,有一股清涼的感覺。
「這個是什麼東西?塗完立馬就好了。黃階藥品嗎?這點小傷用黃階藥品會不會浪費啊?」崇小白看向狐殺,眼神帶着一點責備。
狐殺愣了愣,看樣子白丫頭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這東西是清風膏,只是凡品而已,一個包子的錢。每個凡人家裏都會備一些,像我們這些丹藥師隨身百種丹藥和藥材,清風膏自然也會備上。你以前沒有用過嗎?」
崇小白瞪大眼睛搖搖頭。
被毀容的時候,還是藥閣的長老看不過去給了自己一些傷藥,至於平時沒人會在意她,而自己又不懂得照顧自己,這些小傷能挺就挺過去了。
反觀狐殺,他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本來是打算讓一個人去元鵬國參加東堂的招人大選,現在我還是陪着你去吧。」狐殺把手放在崇小白的頭上揉了揉,「你這個樣子怎麼讓人放心啊……」
虧他還以為白丫頭可能是奪舍的,現在看來說是奪舍的人失敗了還差不多。
「那你不是要突破金丹了嗎?」崇小白問道。
「沒事了,反正修為壓制了一個月,也不差再壓制一段時間了。正好這段時間幫你普及一下修仙界的常識還有……一些生活常識。」
崇小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她看得見那雙鳳眼中的無奈,心下覺得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又給他添麻煩了。
話不多說,狐殺一翻手從儲物戒指里拿出許多瓷瓶罐,大大小小、不一而足。種類繁多的就跟擺地攤一樣。
「這是清魂丹,如果再出現特殊情況可以暫時用它來壓制。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去學一門掌控魂魄的心法,或者壓制心魔的心法。我頭一次煉製清魂丹,只是六品的,等到煉製更好的再給你留着。」狐殺指着其中一個瓶子說。
崇小白拿起瓷瓶,上面有用靈力鐫刻着清秀的字體,清魂丹三字。
細細掃過去,其他的瓶子也一樣。崇小白不得不感嘆一下狐殺的細心程度。
「六品的清魂丹?很厲害了啊!聽說一般的丹藥師只能製作出二三品,好一點的五品。你豈不是在二階丹藥師中也算拔尖了?」
「豈止是拔尖?清魂丹本身就煉製不易,你口中好一點的丹藥師能夠煉製出來清魂丹就要謝天謝地了。」狐殺有些不滿說道,「看,這三瓶是九品紅散,治癒內傷外傷的。這三瓶是九品回靈露,用來恢復靈氣的。還有這個是築基丹,裏面九品的三枚,八品七枚,七品十枚,以你的資質也許只要那三枚九品的就夠用了。」
崇小白注意到狐殺說話時候身後的尾巴不停在擺動,有一種狗狗邀功的既視感。
崇小白立馬配合,一副十足震驚的模樣,眼睛裏有崇拜的星星在閃爍。
「少爺,你真厲害!九品的丹藥!那你豈不是煉藥的天才!估計沒有幾個人能跟少爺比了吧?」
崇小白說的有些誇張,但心裏確實崇拜着狐殺。就連虞珠那運氣爆表的人給自己的紅散也不過八品,而狐殺一伸手就是九品九品九品。他不是煉藥的天才還能是什麼?崇小白覺得太值了,抱上了天才丹藥師的大腿,這就意味着自己會多出好多好多條命。
果然此話一出,崇小白看到狐殺的尾巴立馬翹了起來,兩隻可愛的三角耳也得意地動來動去。
毛茸茸,軟綿綿的狐狸耳朵誒……
「那是!我的目標可是要超越藥神的!」狐殺得意洋洋。
「吶,既然少爺如此偉大,可不可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啊?」崇小白視線已經離不開狐殺了。
「說吧,只要少爺我能做的,就算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不,我沒有要求那麼高難度的東西啦。只是想……」
「想什麼?嗯?」狐殺疑惑,一低頭就看見了崇小白害羞的表情,渴望的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
喂,這丫頭該不會……
狐殺的耳根開始悄悄紅了起來。
「想……可不可以摸一下少爺的耳朵啊?」崇小白久違的少女心出現,果然女孩子就是抵擋不了毛茸茸的東西啊!
「不,不不行。開什麼玩笑!」狐殺大喊,臉騰地紅了。
「誒?為什麼?尾巴都能讓我當枕頭了,卻不能摸耳朵?看啊,耳朵又在動了,好可愛啊~」
「不行就是不行。耳朵又不是讓你來玩的。尾巴,尾巴可以讓你摸一下。」狐殺勉強妥協,一側身把雪白的尾巴遞了過去。
尾巴相當於人類的四肢,犧牲一點讓白丫頭摸摸手沒什麼的。可是狐狸耳朵除了散溫,控制體表溫度以外,也是作為警戒之用,對一絲響動都十分警覺,現在修為的狐殺甚至都能聽見方圓一里以內的輕微呼吸聲。因此狐狸耳朵的敏感度也是異常之高。
摸耳朵什麼的……那就跟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沒什麼區別啊!
「不要,尾巴玩膩了。那上面的狐狸毛都爬爬了,你難道平時就不注重一些儀表嗎?」崇小白嫌棄地瞅了一眼。
狐殺差點就怒了,「我的尾巴還不是你成天當坐墊弄成這樣的!你還敢嫌棄我!把丹藥都給我還回來!我一瓶也不打算給你了!」
說時遲那時快,崇小白兩手一抱,所有藥瓶就全進了儲物戒指。
「給的東西還想要拿回去?你的臉呢?」崇小白幽幽說道。
「小白!你這個丫頭!」狐殺就跟炸了毛貓一樣撲向崇小白。
崇小白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喂,開個玩笑不帶發怒的啊!」
「小白,白丫頭……你給站住!」
崇小白繞着丹爐跑,狐殺繞着丹爐,兩人誰也沒動用靈氣,看起來是樂在其中。
「幹什麼發脾氣啊!不就是想摸一下耳朵啊!又不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是什麼?難道我可以摸耳朵啦?」
「美的你上天!我好心一片卻讓你嫌棄成這樣!在地下室的時候我就忍你很久了!白丫頭,小白……啊呸,你全名叫什麼!我罵起來一點都不帶感啊!」
「姓崇啦,崇拜的崇。」
「啊,對。崇小白趕緊給你少爺我……嗯?姓崇?」話一出口,狐殺就停了下來,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啊,姓崇啊,怎麼啦?」
崇小白腦子還沒轉過來彎兒,停下來望着丹爐對面的狐殺。
「你不是說你是柳家村的嗎?應該是柳白才對。」狐殺說道。
崇小白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冷汗嘩嘩往下下。
崇姓是繼承了乾娘雲仙真人的姓氏,現在她們倆可是還沒見過面呢。
「我……我是外來的人家啊。」
「哦?」狐殺語調上挑,一雙妖異的鳳眼懷疑地看着崇小白。
「是啊,就這樣沒錯。每個村子都會有其他人家的啊,誰規定柳家村只有姓柳的啊。」崇小白補充了一句,肯定了自己的謊言。
「你啊……算了。這個是你的真名字了吧,崇白?嘖,好難聽。」狐殺報復性的,用同樣不屑的眼光瞧着崇小白。
「你才叫崇白!中間的小讓你吃了?」
「小字不是一種稱呼嗎?就像小紅小綠阿花阿貓旺財什麼的。」
「我叫崇小白!不是崇白!還有,你的舉例有問題!旺財是什麼鬼啊!」
「有嗎?不覺得啊。」狐殺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
兩人插科打諢,從初次見面到現在一直這樣。
有時候佯裝發怒,有時候假扮無辜,兩人皆樂在其中,一年多時間下來,沒有說誰真的生氣過傷心過,反倒是更為彼此着想。
只是……這樣的日子馬上就會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