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漫天，冷霜如鏡。
一位白衣女子窈窕身姿，貌若天仙，立足於這片洞天之中。
她好像在忍耐着什麼，顯得有些虛弱，眉頭溢出一層薄薄香汗。
儘管如此，那雙宛如琉璃般好看的眼眸中，堅定之色卻不曾減少。
她知道的。
她決不能讓那個惡魔靠近那個地方一步。
否則，惡魔連那個小孩子都不會放過的！
「啊嚏！」
那個惡魔抱着膀子，吸了吸鼻涕，凍得瑟瑟發抖。
「虞虞珠~~~你到底還~~打不打了~~~？？？凍~~~凍死老娘了……要是不打，不打的話，就~~就放我出去~~！！！想要凍死我？沒、沒門！」
顯然，這隻惡魔已經被凍成了一條狗。
「誰……誰說要凍死你了？我只不過想要給你……給你一點教訓而已。」
虞珠說話也很吃力。
因為她還在壓制混亂的靈氣。
「你~~~呵呵~~看起來好像很~~~很不妙的樣子啊……」崇小白感覺自己的睫毛上了一層冰霜，然後連忙激活了幾張火球符。
「你也不怎麼樣嘛……這裏你呆的很舒服對吧？」虞珠說道。
「你要是想凍死我就直說，不要用這麼委婉地手段。」崇小白反駁道。然而話說一半，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不知道怎麼，她突然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惡意。
而惡意的來源處就是剛才的有人說話的地方。
是他嗎？不對。他不可能對自己有如此的敵意。
也就是說……崇小白突然想到了有一個符合自己的猜想。這些能夠很好的解釋，為何虞珠就算身體有異樣，也要忍痛出來擋在自己面前了。
虞珠眼底微微發紅，剛剛壓制的怒氣又有點控制不住，但她還是在忍耐，努力地想要勸說崇小白。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你認清，復仇不是你唯一的選擇。你的未來……」
「打住！」崇小白做了打斷的手勢，「我只知道你想說什麼。」
「如果你想說，我逝去的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這樣做嗎？我會回答你，他們還沒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就被殺死了。我也不管他們想不想讓我這樣做，我只知道我，老娘想殺了你就對了。」
「如果你想說，我在復仇之後會剩下什麼？我會回答你，不止有無盡的空虛，還有他娘的有復仇的快感。」
虞珠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麼都沒說出來。她實在是不想承認，她剛才的確是想說跟這個差不多意思的話語。
崇小白的眼神銳利無比，仿佛看透了一切。
「最後……你覺得這種話，由仇人來說出來好嗎？只會讓我覺得你是貪生怕死。」
「我……我才沒有這樣想過！我只是想要勸你不要誤入歧途！」虞珠喊道，情緒開始變得不穩定，「沒想到你這個人還真是冥頑不靈！」
「真搞不懂你對這個成語的定義。如果為了報父母之仇也被稱為冥頑不靈的話，這世上除了你，怕都是像我這樣冥頑不靈的人了。」
「崇小白！除了耍小聰明和打嘴仗你還能做什麼？不過只有八歲而已，你以為你懂得什麼！聽着！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認輸或者投降！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否則，對方就算是孩子我也下得去手！」虞珠被壓制下去的怒氣又上來了，她身上的靈氣逸散，仿佛在醞釀着一個可怖的渦旋。
「自稱菩薩心腸的仙女姐姐，原來也會生氣的啊。」崇小白吹了聲口哨，譏誚一笑，「我想活命，但認輸是不可以的，投降更是不可能的。向仇人做出這種事情，那我還不如就地自裁！」
「如果你真的要這樣想的話，那我們只能打一場了……剩下的事情只有打敗你之後再說了。」虞珠周身靈氣動盪，寒光大盛，「只不過到時候的你，就不一定是會喘氣的了！」
「哼，早該這樣做了！」崇小白話落，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虞珠下意識喚出青翼琉璃劍抵擋。
來至虞珠眼前的崇小白卻突然一拐，射出一道流光，向另一個方向遁逃。
虞珠剛想喊，然而當她看向崇小白跑去的方向，瞬間臉色就變了。
「果然……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虞珠連忙追上去，同時放出金丹後期的神識壓向崇小白。
本以為會就此鎮住她，卻沒想到突然也冒出一股神識與自己對抗，不相上下。
而這股神識的主人，竟然就是那個正在逃竄中的崇小白。
虞珠微微一驚，但旋即恢復神色，咬咬牙繼續追了上去。
如果是別人發現練氣期就擁有金丹期神識，一定會把崇小白關起來，嚴格審問一番。但換成虞珠的話，就不那麼驚奇了。
因為她本人所擁有的奇遇，要比崇小白多上許多。
往西南方向竄出了一段距離，崇小白就看到了一個疑似被陣法罩住的區域。她連想也沒想，一頭就衝進了陣法。緊接着就感覺到了兩股熟悉的氣息。
一股只有微弱的靈氣……應當是剛才同自己說話的李二狗無誤。
另一股只是凡人，但帶着一股惡意。
沒有錯了，那個人是小桃紅。
虞珠帶走李二狗和小桃紅自然是放在洞天一類的法寶中。然而崇小白以為，虞珠會將他們放入那枚古樸的戒指之中，卻沒想到，她會將他們放在這個殘缺的法寶之中。
這個虞珠還真是放心啊……
果然，崇小白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崇小白微微一笑，閃身到李二狗身邊，將燭龍骨劍架到他的脖子上。
「抱歉了。幫我逃出去。」崇小白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崇小白也不傻。
她恨虞珠，但也不會在這種必死的情況下同虞珠打鬥。
主場是人家的地盤，虞珠動動手指就能在這片空間引起一場大規模的雪崩。
再說，看虞珠的氣息，那明顯就是要衝破金丹的樣子。
在戰鬥中突破金丹，自然會留下後遺症，比如丹紋低劣等等。但要是把虞珠惹急眼了，什麼都不顧了，到時候死的還是她自己。
李二狗愣了愣，花了幾秒鐘來理解現在的情況，然後嘆口氣說道。
「真心說，我並不想看見你們打架。但是更不願意看你死在這裏。」
李二狗說罷，虞珠便趕到了這裏，站在兩人的對面。
至於小桃紅……
她連忙為自己尋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然後惡狠狠地看着崇小白，心裏咒罵着。
「喂！放開那個孩子！」虞珠大喊。
「可以放開……但條件是放我出去。」崇小白直視着虞珠。
「我……」虞珠有些猶豫。
要是放在平日裏，虞珠是斷然不會如此的。一定是先以無辜之人的性命為保障前提，二話不說就放崇小白出去的。
但現在……
虞珠心魔已生，不但引起靈氣動盪，連神智也不能保持清明。
剛才遇見崇小白的時候，若不是紫邪已經幫助虞珠鎮壓了一下她的心魔，恐怕她直接提劍就殺了崇小白。
如今勸說無果，再加上崇小白的話語相激，她已經按捺不住的心魔了。
腦海中就剩下了要殺死對方的念頭。
崇小白此時也注意到了眼底發紅的虞珠，看出了她的反常。
這是……心魔？
在晉升金丹時候出現的心魔？
只不過害得虞珠毀滅了兩件法寶，她就滋生了心魔？
崇小白心裏苦笑。
真不知道她該說這個心魔出現的時機是妙呢？還是糟糕呢？
說起來，在她印象中虞珠還真的是順風順水，根本就沒有遇見過什麼大的挫折。
如今自己的出現，卻像一個巨大的絆腳石。
先是當她面殺了兩個孩子，又是告訴她了滅門真相……兩件法寶的失去，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麻煩了……這傢伙發起瘋來，我今天還真得死這兒。」崇小白自言自語道。
「什麼？她怎麼了？」李二狗疑惑地問道。
「你以後也會遇到的。」崇小白說道。
兩人對面的虞珠還沒有給出答覆，只是靈氣變得更加混亂了。連帶着這一方洞天的天氣都慢慢陰沉下來。
「我……我……」虞珠搖了搖頭，在拼命的壓制着自己。
崇小白乾咽了幾下，緊張地看着虞珠。
是虞珠發瘋，晉升金丹失敗，而自己死在這裏？
還是虞珠仍保持神智，晉升金丹成功，而自己活着離開？
「崇小白……」
「啊？」
「崇小白、崇小白……崇小白……」
虞珠反覆說着她的名字。
崇小白知道這個人已經徹底陷入了心魔幻境。
想都不想，崇小白用靈氣推開李二狗，轉身就跑。
「崇小白！死在這裏吧！」
下一秒，虞珠一躍而起，青翼琉璃劍上靈氣爆發，直接斬下。
只見剛剛他們兩人站的冰層瞬間破裂，留下深深一道劍痕。
虞珠紅着眼底，四處看了看，然後確定了一個方向，化成一道流光飛去。
被崇小白用靈氣彈開的李二狗才爬起身來，失落地看着那道劍痕。
「到底……是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明明是同伴，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