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什麼師姐?
背着棺材的青年這話出口,蟲子、小土哥和小牡丹都不明其意,即使依舊害怕得不行也轉頭看向雨蝶,一轉頭就看見不明所以的雨蝶也抬起頭看向這人、眼中除了恐懼外還多了幾分詫異。
背棺青年見雨蝶露出這個樣子也是錯愕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抬起手在臉上一撕,一張看起來不厚的連皮竟然整個被揭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
一口棺材加上撕掉連皮、以及幾人剛從死了好幾百人的地方受驚出來。
所有的因素加起來,看到這一幕的小土哥嚇得毛都豎直了、大叫着狼狽後退、雙臂一軟、懷裏的東西就『叮叮咚咚』的全數掉落在地。
小牡丹和蟲子那原本就被嚇得慘白的臉越發慘白!
四人中,唯有雨蝶最為冷靜,看到這嚇人一幕不但不怕、看着青年的眼中甚至還出現了幾分期盼。
他們的變化只是在一瞬之間!
不過眨眼時間,背棺青年臉上的偽裝已經撕下,露出一張二十餘歲看起來有些憔悴的面容,看起來原本應該憨厚的面上顯得有些發黃、比起以前少了幾分木楞、多了些許堅毅和成熟。
真正看清這人面容,蟲子、小牡丹反而不覺得可怕了,原本差點癱軟在地的小土哥也稍微鬆了一口氣。因為以他們那不算豐富人生經歷看來、這張臉不管怎麼看都沒有多少嚇人的成分,唯一嚇人的不過就是這人背上的棺材和剛才的行為而已。
此時,原本在蟲子他們印象中孤家寡人的雨蝶眼裏一下迷濛,竟瞬間紅了眼、哽咽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年:「楚……楚師弟……你是楚師弟?楚問心師弟?」
「是我」
看着這個曾經的師姐,不遠萬里護送九命真人屍身回柳也門的楚問心也湧起一陣心酸,目光在雨蝶腳下的那些鍋碗瓢盆上掃過心裏越發難受,低聲道:「怎麼、你已經決定要退出柳也門了嗎?」
「沒有,我沒有!」
原本只是低沉的一句話,雨蝶聽了卻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一樣一下激動起來:「那天大戰師傅死了、師祖死了,好多師叔和師哥、師兄師弟都死了,我被交手餘波震塌的房屋壓在地窖里暈過去了,大概暈了兩天,醒來的時候也沒人了,沒有了……」
「沒有了,柳也門也沒了……」
說着說着、雨蝶鼻子微紅,眼角的眼淚就像是止不住的洪水滾滾而下,看得到現在才知道雨蝶真實身份的蟲子、小土哥和小牡丹都呆了。
「後來我爬出廢墟在白魚鎮等,一直在等你們來找我,我知道你們不會全都被那些人殺死。可這兩個月你們根本沒有人再給我傳訊,今天還是我壯着膽子回來看看的……你們……」
這樣嗎?
楚問心心裏更不好受,那時這裏發生的時候鳳翎後來也告訴他了。
他知道在柳也門弟子眼中自己當時是在場的、諸變的易骨神功偽裝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識破,按理說這個責任不該由自己來承擔。
可這又如何?
作為柳也門的一份子、師門遇難的時候自己不在,甚至這場劫難還是因為自己而起。
死了,都死了啊!
看着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師姐,心知她的師傅也死在那場戰鬥中的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語來安慰,只好走到她身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了,都過去了,起碼我們還在……」
「可柳也門不在了」
雨蝶哭得更加傷心,說上一句後突然反應過來,追問道:「那些失蹤的人都還活着對不對?後山的新墳只多了五百多、還有一半的人……還有一半的人,他們都還活着對不對?」
「一半……
這個問題就像是插上心頭的一把刀!
楚問心很想告訴他只剩下兩百多了,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這話對和自己一樣從小在師門長大的雨蝶師姐是一個更大的打擊,只好點點頭:「那時候情況危急、估計他們也是怕再有高手來才匆匆離開沒有好好找,你……」
「我知道」
雨蝶抹了一把淚:「我出來後看到後山那橫七豎八草草安葬的墳就知道了,這麼多年的相處、如果情況允許他們是不會這麼草率埋葬的。」
「墳……」
楚問心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後山那多起來的幾百所墳墓。
此時,稍微回過神的雨蝶看了看他身後的棺材:「師弟,你背上這是……」
「我師父」
楚問心面上的神情有些麻木:「我師父帶了一半的弟子去大秦郡報仇……回來了!」
突然間、風更涼了!
雨蝶緩緩低下頭向着棺材中再也不會動、不會指點他們武功的師叔鞠了個躬,楚問心看她面色悲切心下閃過一絲不忍,問道:「除了你以外還有人嗎?」
「沒有了」
雨蝶低聲道:「後來我才知道在本門出事的時候,原本在鎮上負責探聽消息的沈師兄和小狐狸也在鎮上動亂的時候被殺了,後事還是我後來悄悄辦的!」
楚問心那藏在披風下的拳頭緊了緊:「嗯,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跟着你」
雨蝶堅定的道:「你是我們柳也門百年難得一見的高手,我們還可以重建柳也門」
「本門未滅談什麼重建?」
楚問心聲音大了幾分,掃了一眼在旁邊看得插不上嘴的蟲子、小土哥和小牡丹,最終還是把柳也門作為種子隱藏起來的那部分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得本門還有後續計劃,雨蝶整個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他一說完就決定跟着他走去和那些人匯合,楚問心為此欣慰少許。
然而聽他們談話、已經確定雨蝶可能不和自己幾個一起玩了的蟲子和小土哥、小牡丹有些急了,待他們說完蟲子有些焦急道:「雨、雨蝶,你們這是……」
「對不住,我就是柳也門弟子,前段時間都在逃難來着,因為怕引人注目沒敢和你們說」
雨蝶開口解釋、加上先前的談話、他們三人都明白這是不可逆轉的事情,一時有些不舍。
雨蝶和他們相處了兩個多月其實也是一樣,猶豫了一下再度開口:「要不然……你們也加入柳也門?」
「我……我們也可以嗎?」蟲子有些吃驚的張大了嘴巴,轉頭看向這個最近在這一片跟個傳奇一樣的楚問心、有些不敢置信。
二十餘歲的年紀早已經過了門派招收弟子的年齡,像他們這樣因為一開始家裏窮、或者別的原因沒能加入門派組織的到了這個年紀一般已經不做此想,即使再如何羨慕其他人,也只能本本分分的尋找其他出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
小土哥和小牡丹也是一樣,同樣因為各種原因錯過了機會的他們聽得這話都有些心動,事實上在這好武的世界、天下的普通人恐怕沒有幾個不為加入門派學武而心動的。
在很多人眼中加入門派可比加入家族好多了,畢竟在家族裏面即使混得再好最終也爬不到頂峰、而門派是天南地北的人聚集起來的組織,是真正的能者居之、更何況很多門派的上乘武功比家族的還要容易學到。
最重要的,到現在為止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雨蝶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同樣將目光轉向楚問心,作為普通的弟子她是沒有招人權利的,可楚問心不同。
同為柳也門弟子、楚問心這幾年雖然很少回柳也門,可在柳也門的地位卻越來越高、她知道只要楚問心同意一切事情都好辦得多。
楚問心雖然心力憔悴卻還沒昏了頭,看她殷勤懇求的目光、想着她和他們相處了兩個月應該算是知根知底就點了點頭。
「哇……」
見他同意,小土哥一下開心得怪叫一聲:「太好了,以後我也可以學武功了,回去就把小黑宰了慶祝一下。」
「我也是,以後我也是女俠哦」小牡丹也開心起來。
蟲子偷偷瞥了一樣雨蝶,同樣開心!
楚問心心下有事也不好和他們多說,從懷裏拿出一張百兩銀票和一些碎銀子遞給雨蝶:「我要去安葬師傅,等下去鎮上找你們,這些錢你分給他們的父母,稍後我們就走,去晉陽!」
雨蝶自然知道他是要帶他們去和柳也門的其他人匯合,心下一喜接過銀票和碎銀子答應下來。蟲子三個看着這些他們三家加起來十年都未必能掙到的銀子大喜過望,想着跟着雨蝶就是好,連入門派都能不交錢反得錢。
懷着這類似奇遇般的心態,他們三個在雨蝶的帶領下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準備離開,柳也門既然轉移了、這些東西自然也不好浪費。
此時卸去偽裝的雨蝶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原本的膽怯柔弱全都消失不見、蓄氣巔峰、已經接近開脈境的氣息不再隱藏後,竟讓蟲子三個產生了一種重新認識她的感覺。
然而雨蝶在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向在邊上看着他們收拾的楚問心道:「對了師弟,以你的武功我是相信沒事的,不過還是要小心。剛才我們在門內廢墟中聽到了怪聲,應該是有人裝神弄鬼想要趕人走,我武功不高有些害怕,如果師弟能找出他來弄清楚情況就再好不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