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鐵甲下山。
烏熊好似遠行悠遊,輕聲笑道:「匈奴人嗜殺,可都說我是魔頭,我也的確殺了不少人。可今日一戰,對我來說,輸得憋屈是憋屈,卻還不算委屈。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語氣平淡道:「我只是一名大漢朝的將軍,和一個江湖上的刀客。」
烏熊一臉譏誚,語氣冷淡了幾分,「你身上藏有秘密。」
「你就不怕到了僻靜處,我一刀真的殺了你?」
烏熊哈哈笑道,嘴角又滲出鮮血來:「你要是真敢,不妨試試看。」
我跟着笑起來,「還是算了,我臨死之時都拼命,你要真拼起命來,可能我還真不是對手。」
烏熊望向道路兩旁在匈奴難得一見的青黃稻田,明晃晃的似鏡子一般,輕輕說道:「那樣殺起來才有意思。」
隊伍走的極慢,只因沿途來在暗處有人影幢幢。天蒙蒙亮時,眼前景色又是一變,滿目黃沙荒涼,我終於停下馬,回頭望去,一直閉目養神的烏熊也睜開眼。
我拔出屠龍刀,和烏熊一起下馬,問道:「就此別過?」
烏熊淡然說道:「好,你我就此別過。」
「以後,你還會殺我?」
「不死不休!」烏熊大笑,突然咳出一口血來,「留着你,終究是後患無窮。」
我跟着笑起來。
背對我的烏熊眼眸逐漸紅中泛紫,氣息運轉則並無絲毫異樣。
他要一腳踏洞玄,一腳強行踩入縱橫。
既然我能強行突破境界到偽縱橫境,他又如何不能?
我將刀入鞘。
烏熊的身體就開始炸裂,一陣陣血霧噴出,他在短時間內強行通竅提境,傷敵一千難免自傷八百。他披頭散髮,眼神紅紫的嚇人,伸出雙臂,仰天大笑。
有一種睥睨眾生的狂傲。
天地驟然響驚雷,烏雲密佈。眨眼間,烏熊紫色雙眸變金眸。
我站在烏熊身側,但覺氣機洶湧,有一股天地之間的強烈共鳴。他受傷頗重,剛入縱橫偽境,只怕卻又要入了魔。
他的身體似是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緩慢僵硬地艱難轉頭。遠處,有萬匹鐵甲奔騰而來,他們不再藏。太陰山的兩萬鐵甲重騎雄霸匈奴,此時在烏雲下如魔兵降世,直讓整個太陰山脈都震顫不已。
這便是烏熊的屏障!
時機就此一瞬。
他以為我還不敢殺他?
我猛然把刀,一刀亮光如烏雲中的一抹閃電,割下了烏熊的腦袋。
周圍壓力驟減,天地復歸清朗。
在太陰山上,如果他要是捨得和我拼命,我恐怕怎麼都得交代在山上。我都豁出去了,你不該死誰該死?
現在,才想起拼命,晚了。
與此同時,我跌境了。我本已經進入了洞玄境中段,可現在卻跌入了偽縱橫!偽境猶如鏡中花,水中月,不過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罷了。
它根基不穩,還不及我的洞玄境。我如果進了大洞玄,就是妥妥的一個高手了。
可是,現在尷尬了。
殺了烏熊,周圍的太陰山鐵騎都勒馬愣在了當地。
呼廚泉躍馬大叫道:「各位將士,烏熊意圖謀反,現已經被誅殺。我乃是羌渠單于之子,匈奴單于的繼承人呼廚泉。你們可願意跟我一戰?」
重甲之下,各將士面面相覷。
呼廚泉拔刀喝道:「烏熊已經伏誅,我有匈奴單于金刀在此,你們還不下馬行禮?」
沉默了幾分鐘,幾位兵卒下了馬,單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肩之上,這一來,重甲鐵騎紛紛下馬表示了效忠。
呼廚泉剛剛進入匈奴,就收服了匈奴最為彪悍的太陰山鐵騎!
當下,我們隨着呼廚泉上山,打算在此停歇幾日。一方面呼廚泉需要重新對軍隊進行編制,抹殺烏熊痕跡;另一方面,我也受傷頗重,需要安心靜養。呼廚泉出身行伍,對治兵很有一套,重新劃撥了各軍歸屬,又提拔了一批青年將領,這太陰山的兩萬重騎算是穩定了下來。於是,呼廚泉又分兵一萬,和我們一起前往單于王庭。這一來兵強馬壯,卻是大大增加了此行的底氣。
我連日來勤奮用功調息,但總覺得體內長生訣難以運轉如意。再查視丹田之中,一百零八朵金蓮此時竟然只盛開了四十九朵,也是頗為奄奄一息。此番一戰,竟讓我折損了不少功力,不知何時才能復原。
許褚每日都來找我喝酒,他長的粗獷,酒量卻不是我對手,我千杯不醉,許褚每次都喝了個大舌頭,顫悠悠說道:「段兄弟,這幾日來弟兄們水土不服可就服你,一個人能單挑了太陰山主烏熊,真是了不起啊!」
我也自然謙虛幾句:「論單打獨鬥,我認識一人,那可比我厲害多了。我不是對手啊!」
許褚雙眼一瞪,「是誰?改日我定要和他斗上一斗!」
我道:「劉備有個弟弟叫張飛,是個縱橫境的高手。武藝厲害着呢!」
許褚一仰頭又喝了一碗酒,道:「我還不信了,下次別讓我遇見,不然一定打得他趴在地上叫娘!」
他是沒和張飛比試過,我也不好打擊他。又喝了幾句,聊了會女人,便都安心睡了。這些日子過去了,雪兒也不知道如何了。
有了一個女子做牽掛,再遠也覺得不孤單了。
大概過了五日,我的傷情也基本痊癒了,呼廚泉心急如火,我們便率領軍隊出發了。我和許褚為前鋒,仍然帶領五百虎豹騎,呼廚泉自帶一萬大軍壓陣。
走了幾日,秋高氣爽,一路平坦。這一日,已經到了匈奴腹地,見到一條綿延不見盡頭的深邃峽谷,似是「一線天」。
許褚猶豫,擔心如果匈奴兵馬在此埋伏,那可不就不給人瓮中捉了鱉。我自告奮勇爬上山頂查看,讓大軍在外側休息。荒山峻岭之中無路,我便手持大刀一路披荊斬棘。
待上得山頂,越過了一線天,果然見得峽谷另外一端,有一直數千人的匈奴兵馬。但最恐怖的是,恍惚天地之間有陣雷聲響起!
我俯身一看,只見數名匈奴士卒正在指揮着一群野牛,不知道有幾千上萬隻,擁擠如洪水般沖入一線天。我頭皮炸開,這招也忒狠毒了,如果我們帶兵進入了這峽谷,豈不是要被野牛群碾壓成肉泥嗎?89
第一百五十章 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