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踏雲青牛背上的祖孫,青年三人臉色大變,青年還好,尚能保持鎮定,他身後的兩個扈從,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眼中充滿濃濃的恐懼,仿佛看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是他們!」妍兒低低說了一聲,這對祖孫在《龍雀城》生活了那麼久,她自然認識,祖孫很平凡,但是兩頭一大一小的踏雲青牛不平凡,整個《龍雀城》都沒人有這個待遇,可以以踏雲青牛為坐騎。
有踏雲青牛在,不管祖孫二人表現的多麼低調,都不可能不引人注意,可以說,《龍雀城》就沒有不知道兩人的。
「爺爺,我們是不是來晚了?」童子仰着腦袋問老爺子,一臉的天真爛漫。
「不晚,不晚,剛剛好。」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截甘蔗一樣的東西,邊走邊吃,渣渣隨口吐在地上,十分沒有形象。
「已經來了這麼多人,還有我們的份嗎?」童子不解。
「這裏的人都是好人,你一個小屁孩,分你一點,根本不算事,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老爺子道。
「我感覺他們要打架。」童子道。
「打架的都是粗人,我們以德服人。」老爺子道。
「你不是說人家會讓一點給我嗎?為什麼還要服人?」童子問。
「小屁孩哪裏來的那麼多問題。」老爺子賞了童子一個腦瓜崩,童子捂着腦袋,怒目而視,卻是不敢多嘴了。
祖孫倆,從遠處走來,若無旁人,渾然不感覺這裏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什麼不對勁,也沒有半點害怕。《平安軍》對於這對祖孫是沒有什麼害怕的,祖孫倆在《龍雀城》呆了那麼長時間,看起來還是很好相處的,童子雖然年幼,但是通情達理,老爺子嘴巴有時候不饒人,但是從來不動怒,只是,青年三人如臨大敵的反應,讓戰士們無端的緊張起來,連帶着看着祖孫倆的目光也不正常起來。
「公子,他們好像很害怕!」妍兒低聲道,看着青年三人,反正,她是沒看出祖孫二人有什麼令人害怕的地方。
「嗯!」劉危安微微一笑,很想對這個婢女說,我也很緊張吶,進入暗金之境後,讓他看不透的人不多了,這個老爺子便是其中一個,而且是就在身邊的。在《龍雀城》內,他還有幾分依仗,畢竟《朱雀陣》不是開玩笑的,但是這裏可沒有《朱雀陣》。忽然,他眉頭一鄒,猛然抬頭,一個黑點在眼中無限擴大,是一個半禿頂的大頭老者。
頭頂光溜溜,周圍一圈花白的頭髮,又長又稀疏,這種髮型,用現實中的話來形容,就是溜冰場。
「都給我滾,靈氣眼是我的。」大頭老者的聲音洪亮,驚雷一般。一圈聲波擴散,附近的如遭巨力撞擊,咔嚓一聲,攔腰而斷,橫飛出去。
劉危安朝左邊邁出一步,把妍兒擋在身後,在他的身邊,除了達哈魚、張舞鶴、項祭楚等少數幾個人,其他人皆身不由己後退了幾步,一張臉煞白,難看無比,眼中卻是恐懼。
僅僅是一句話便有如此身上,這個大頭老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對面,青年三人露出怒色,兩個老者眼中殺氣閃爍,幾乎要動手,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克制住了。
「爺爺,這個爺爺怎麼那麼凶?要讓我們滾!」童子露出害怕的表情,但
是看眼神卻是興奮。
「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說我凶,是不是——」大頭老者猛然轉身,兇狠的表情在看清楚祖孫之後,瞬間僵硬,結結巴巴道:「老酒鬼,怎麼怎麼會是你?」表情複雜無比,短短的時間內,變幻了多次,震驚、不可思議、忌憚、不安、尷尬。
「大頭娃娃,你來這裏幹什麼?」老爺子笑眯眯地問道。
「我我我路過這裏,沒想幹什麼!」大頭老者一張臉漲的通紅,如果地上有一條縫,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鑽進去。
「靈氣眼對你沒有用,你搶到了,也是浪費,這樣的機會,應該留給年輕人。」老爺子淡淡地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大頭老者笑容很僵硬。
「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老爺子道。
大頭老者眼神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敢說什麼,灰溜溜離開了。
「你們也回去吧。」老爺子對青年道。
「憑什麼?」青年的臉色很難看,身後的兩個扈從身體緊繃,如臨大敵。
「你們家族佔有的資源還少嗎?過猶不及,必遭天譴,一啄一飲,是有道理的,如果不信,你便留下吧。」大頭老者淡淡地道。
「公子,我們回去吧。」兩個扈從小聲勸道。
「我不相信所謂的天意,我只相信人定勝天。」青年大聲道,仿佛在對老爺子說,又仿佛是為了說服自己。
「你今年多大了?」老爺子本來打算不理會青年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問了一句。
「31歲!」青年回答。
「三十而立,卻還在執着外物,你家老祖宗沒有教導你嗎?莫非,你家老祖宗不在家?」老爺子隨意的一句話,卻讓青年臉色劇變,眼中浮現深深的恐懼,對着老爺子行了一禮,一言不發,帶着兩個扈從離開了。
「老爺子也想讓我們離開嗎?」劉危安表面從容,垂下的左手掌心隱隱發光,一個圖案緩緩甦醒。
「我們來做一個交易。」老爺子看着劉危安。
「老爺子請講!」劉危安語氣平靜。
「靈氣眼最好的位置給我,我幫你解決一個災難。」老爺子道。
「老爺子說的災難指的是你嗎?」劉危安問。
「年輕人,敵意太重,可是不禮貌的。」老爺子突然出手,除了劉危安,沒人看清楚老爺子做了什麼,仿佛置身隨意揮手,動作和驅趕蚊子沒有什麼區別。
啪!
聲音從劉危安的身後響起,虛空之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人影來,一身素白的孝服,腰間捆着麻繩,一張是人非人的臉,人影被老爺子打出來之後,顯得很憤怒又很驚慌,死死看了老爺子一眼,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天邊,剎那消失不見。
劉危安毛骨悚然,頭皮發麻,不能置信看着消失了的人影,那是送喪隊伍裏面的一員,什麼時候跟在他身後的,他竟然一無所知。
「怎麼會——」同樣震驚不已的還有張舞鶴,送喪隊伍的可怕,她是親眼目睹過的,沒想到還尾隨了一隻過來,劉危安一無所知,她自然也是一無所知,條件反射般轉身,身後空空如也,但是她沒有半點自信,強忍着對着空氣攻擊的想法。
平安軍的戰士對於張舞鶴的
行為感覺莫名其妙,只感受她散發出的那種恐懼和不安。
「多謝前輩!」劉危安對着老爺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你不用感謝我,這是交易。」老爺子道。
「請問前輩,那是什麼?」劉危安問。
「不可說。」老爺子道。
「前輩能解開這個嗎?」劉危安攤開右手,掌心一個奇怪的黑色印記。
「不能!」老爺子回答的很乾脆,張舞鶴一顆心頓時涼涼的。
「前輩知道何人能解開嗎?」劉危安又問。
「有沒有人能解開,老夫不知道,老夫一大把年紀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老爺子回答讓劉危安失望無比。
「前輩,那那東西我身後有嗎?」張舞鶴鼓起勇氣問道。
「小娃娃不用擔心,那東西不輕易跟人的,能出現一隻已經極為罕見了。」老爺子安慰。張舞鶴一顆心放下來了。
「前輩——」劉危安的話沒說話便被老爺子打斷了,「小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多問題,最多半個小時,還有其他人來這裏,到時候,可不是什麼蟹兵蟹將了,都是蟒蛇蛟龍。」
「晚輩失禮了!」劉危安行了一禮,轉身面對平安軍,聲音冷峻:「全體都有!」
「是!」平安軍戰士起身回應。
「佈陣!」劉危安的命令乾脆利索。
平安軍戰士立刻行動起來,挖坑的挖坑,砍樹的砍樹,有條不絮,速度驚人,幾分鐘的時間,圍繞靈氣眼,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溝壑就挖出來了,有的長,有的寬,有的深,有的彎曲各不相同,但是一樣看上去,卻給人一種不一樣的規律感。
戰士們在挖坑的時候,劉危安在調試魔獸血液,單純的某一種魔獸血液也是能畫符的,但是效果不是最佳,需要經過其他的血液或者藥劑調和,效果才能更好。當溝壑挖好之後,劉危安動了,手持掃帚那麼大的毛筆在溝壑、壁上畫符籙,有的相連,有的中斷,一邊畫符,一邊對着戰士下令,這個地方埋礦石,那個地方放桃木釘,另外的地方插毒龍鑽深淺長短說的很詳細,一心二用。
火黃智在戰士們開始挖坑的時候就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第一步很簡單,挖坑是外行的講法,內行叫造勢,陣法是依據地形而來的,但是很多時候,沒有地形,怎麼辦?不可能打架還選擇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打吧,千里迢迢,自己肯定是願意,但是敵人會配合嗎?除非是瘋子。
沒有地形,就自己造一個地形,造出的地形沒有天然的地形那麼好,但是,這是常用的手段。
從劉危安畫符開始,火黃智的眼珠子就瞪大了,以符籙為陣眼,大符套小符,符籙與符籙相連,這是頂級大陣的配製,劉危安就這樣隨手亂畫,不怕衝突爆炸嗎?
後面,看見劉危安隨手拿着一些魔獸的骨頭、牛角、鱗片作為骨釘打在陣法上,火黃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還能這麼玩的?嫌自己活的不夠長嗎?他差點就要逃跑了,但是讓他不能置信的是,陣法一點一點完善,不要說爆炸了,連解體的極限都沒有,一切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好比謎團已經找到頭了源頭,後面越來越勝利。
火黃智張大了嘴巴,眼前的一切,讓他的世界觀有些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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