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斬將奪旗捨我其誰
楊則的悲劇是他本身不是武將,帶不了兵。同時,也沒有一個可以用着趁手的武將。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懷念陳應的好來。
陳應在靈州時,他不去打別人,別人就已經燒高香了。以區區兩三千兵力,把俟利弗設揍得滿頭是包。又以一群烏合之眾,差點活捉梁師都,哪怕陳應的帥旗在靈州城一亮,恐怕梁師都軍隊就嚇尿了。哪裏還敢來靈州滋事?
楊則不知道,此時一個女魔頭已經在來靈州的路上了。
……
薄骨律城城外,一隊莫約一百餘人的扈從,護衛着十數輛馬車,緩緩地來到薄骨律城城門口。此時的薄骨律城城門緊閉,城牆上佈滿刀出鞘,箭上弦,如臨大敵的守軍將士。
薄骨律城本是北魏年間薄骨律軍鎮的帥府駐地,不過早已荒廢百年的軍鎮,已經失去了軍事價值。自從陳應在此殲滅俟利弗設之後,這裏就成了靈武十八鎮的第一鎮鎮堡。
儘管薄骨律城的房屋連找幾幢帶屋頂的都困難,但是這裏卻有了現成的牆壁和城牆,經過修繕,無論防禦力還是人口,都不弱於一般城池。
此時的第一鎮,在此安置了五千七百餘名百姓,這還不包括三千餘名突厥降人,八千餘口接受九千人,既使在關內都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上縣了。然而在靈州,這裏偏偏只是一個小小的鎮子。
薄骨律城,第一鎮堡實力是十八堡中最強的,擁有一千三百餘名鄉勇,然而,最關鍵的還是一個人才問題。第一鎮堡的鎮將是原東宮右衛率的因傷致殘退役的副隊正馬老六。
馬老六得到第十七鎮堡遇襲的消息,心急如焚,然而,他卻不是領兵打仗的料,哪怕他沒有受傷致殘的時候,最高只做到隊正,了不起率領百餘人,充當旅帥,執行戰術級別的任務。指揮一千餘人作戰,實在是難為他了。
馬老六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這該如何是好啊,宋五嫂那裏最多可以支撐一半天時間,再久可就懸嘍!」
第一鎮堡的大小頭目們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就在這時,有名鄉勇稟告道:「城外出現一群陌生人!」
馬老六一愣,急忙讓人帶着他朝城門樓走去。
不過,當馬老六率領十數名大小頭目來到城門樓上的時候,發現城門前只剩下十幾輛馬車,和數十名瑟瑟發抖的腳夫。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靈州遭遇襲擊,恐怕就會嚇得趕緊躲進城中,然而李道貞卻不是一般人,她聽到第十七鎮堡遇到襲擊,反而異常興奮。她腳夫和車輛扔在這裏,招呼也不打,就帶着百餘扈從,策馬向第十七鎮堡撲去。
李道貞原本對於平陽公主倒沒有什麼感覺,可是因為陳應,她已經把平陽公主當作自己的勁敵,生死勁敵。無論採取什麼方法,她已經搶先一步得逞所願,現在她肚子裏已經懷了陳應的孩子,而平陽公主,哪怕身份再高,這一點還比不過她。
但是李道貞卻知道,李秀寧是叱詫風雲的沙場統帥,天下獨一無二的娘子軍統帥,李道貞就感覺非常不服氣,論武功,她並不比李秀寧差,恐怕她可以打李秀寧三個。論領兵打仗,她以前只是沒有機會而已,現在有了這麼一個機會,李道貞豈會放棄?
女人的心思,有時候偏偏就是這麼奇妙。
馬老六看到的卻是一個宮裝女子站在馬車前嚶嚶抽泣。馬老六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桃紅着眼睛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馬老六不看還,一看嚇了一跳,居然是一塊金色牙牌。在大唐能擁有一般百姓的牙牌都是木質的,庶族地方是銅質的,家世再好一點就是銀質的,而金質的牙牌,至少代表是二品家世。
整個薄骨律城周邊無遮無攔,一覽無餘,馬老六看到周圍並沒有埋伏,為了謹慎,他還是用吊籃將金質牙牌吊上城牆。
看到手中的金質牙牌,馬老六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兄弟們,這次咱們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了,必須要拼命了。」
看到白城縣主的雲紋標誌,馬老六除了感覺命苦,剩下的就是無奈了。
靈州總管的親妹妹,如果在靈州出了意外,李道宗絕對有一萬種手段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第十七鎮堡城牆已經失守超過三百步,對於一座小城而言,這麼大段的城牆失守,基本上可以宣告外圍失守,特別是兩道上馬台的丟失,這讓宋五嫂再想增援城牆,變得更加困難。
事實上,宋五嫂已經無人可用了。
穆秀玲的肩膀上出現一道深可及骨的大口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甚是駭人。
到了這個時候,宋五嫂反而非常平靜。
穆秀玲皺起眉頭問道:「五嫂,援軍什麼時候到?」
「援軍……沒有援軍了!」宋五嫂道:「靈州沒有騎兵,而城外的梁軍至少還有一千騎兵,兩千鄉勇甚至抵擋不住這一千騎兵的一個急衝鋒,你難道沒有看到,他們還有突厥騎兵嗎?」
穆秀玲臉色蒼白,無力的笑笑:「沒有最好,要不然到了下邊,還真沒有臉見下面的姐妹弟兄。」
梁洛仁有些失望,他在第十七鎮堡下面不惜死磕,到如今已經損失超過一千餘部曲,儘管辛獠兒麾下的羌族奴兵,根本就不算人,只能算是物資,消耗品。
可是李正寶麾下的兵馬,也戰死了將近五百人,這個損失有點大。不過唐軍的援軍遲遲未來,這確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如狼似虎的梁軍士兵,一點一點的壓迫着城牆着的守軍。在這個時候,哪怕是傻子也看到鎮堡已經強弩之末了,現在與他們撕殺的,居然大半都女人還有半大的孩子。李正寶一刀砍下一名女人的腦袋,有點暗暗可惜,這樣的女人,拿來賣錢也比白白殺掉來得強。
宋五嫂看着一名嚇破了膽的孩子,瑟瑟發抖的跪在梁軍士兵面前,舉起了雙手。
然而那名梁軍士兵,根本毫不猶豫,一槍捅進孩子的胸口,手腕一抖,鋒利的槍刃將孩子的內臟攪成一團。
宋五嫂看到這一幕,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儘管滿腔悲憤,卻於事無補。
「得得得……」輕微的馬蹄聲響起,宋五嫂扭頭一看,視線中百餘名騎兵,縱馬揚鞭,快速沖向梁洛仁的後軍。
為首的一名將領,臉上蒙着黑巾,手中的陌刀劃作一道弧光。
也就是剎那間的事情,為首的將領便殺進梁洛仁的後陣,陌刀上下翻飛,殺得梁洛仁軍隊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梁洛仁見狀,不怒反喜,尖聲叫道:「別愣着,衝上去。」
梁洛仁一邊說着,一邊踢馬向前。周圍的親衛見狀,不敢示弱,立刻跟着梁洛仁向前沖。
片刻之間,梁洛仁身邊集結了五百餘名騎兵,對着李道貞的騎兵隊形衝去。那些突厥騎兵見狀,並沒有為迎頭撞上去,而是迂迴了一個大圈子,準備斷李道貞所部的後路。
然而,李道貞根本就沒有想過撤退,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砍下樑洛仁的腦袋,否則這一場仗,她也無力回天。
在短短的數息時間內射出了一千多枝箭。然而,由於距離沒有把控好,箭的準頭實在太差,只有十幾名李道貞的親衛中箭,不時有人中箭落馬,濺起一陣陣雪花。
「殺上去!」
李道貞聲音中帶着巨大的激動,斬將奪旗,捨我其誰。
梁洛仁在衝鋒中,慢慢落在了後面。因為他發現,對面那員將領,似乎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特別是她手中的陌刀,實在是太犀利了。
幾乎刀下無一回合之敵,只要被陌刀掃中,無一例外,都是一刀兩斷。李道貞眼看梁洛仁越來越靠後,在數十名親衛的拱衛,再想殺他,肯定不是容易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時,梁洛仁後面飛來一支箭,無巧不巧,正中他跨下戰馬的臀部,梁洛仁的戰馬吃痛,飛快的向前沖。
不明所以的梁洛仁親衛還以為梁洛仁勇猛,頓時士氣大振。
然而梁洛仁卻嚇壞了,怎麼會這樣?
戰場上,無時無刻都充滿奇蹟。
比如現在,梁洛仁沖得太快,根本收勢不住,眼看着李道貞的陌刀一計橫刀,梁洛仁架起馬刀格擋,一道耀眼的寒光閃過。
「噹啷……」
梁洛仁的馬刀斷成了兩截,陌刀毫無遲滯的划過他的身體,梁洛仁如同半截麻袋,撲通一下掉在地上,馬背上還有他腰腹以上的位置,策馬急沖。
梁洛仁的親衛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壞了,梁洛仁不是勇猛嗎?
怎麼一個照面被敵人一刀兩斷了?
然而李道貞卻不慌不忙,嘶吼道:「下馬投降,饒爾等不死。」
眾梁洛仁親衛頓死亡魂大冒,而李道貞的數十名親衛卻士氣如虹,以少擊多,反而殺得梁洛仁親衛部曲,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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