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座浮空島,這裏是最大的一座,各方面壁紙黃泉都不差。
這裏聚集着形形色色的死靈,每一個死靈在生前的時候,都能被稱之為大佬。
因為這裏是亡者之地,可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也會在這裏相遇,古往今來,所有隕落之後,又出現在亡者之地的強者,都可能會被匯聚到這裏。
這裏面可能就有每個時代的天之驕子,最頂尖的強者。
所以,當這些人在這裏出現,再適應了這裏,等到亡者之界演化的差不多的時候。
「這就是亘古至今,前所未有的大世!」
一個一身黑袍兜帽的男人,站在峰頂,遙望着腳下的浮空島,發出了一聲感嘆。
哪怕現在只是拉開了序幕,可這前所未有的大世,已經開始浮現了。
從古至今,沒有一次所謂的大世,能與現在相比。
黑袍男人身後,一個全身覆蓋着逆向黑鱗的人影出現,黑鱗人沉着臉。
「大帝何時才能駕臨?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數十萬年的時間,都等得了,如今區區數百年,便等不了了?你們心太急了,這世界還在演化之中呢,我們除了等,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無法確定。」
黑袍人說的很隨意,似乎一點都不着急。
黑鱗人面色一冷。
「誰說我們無法確定,親筆開啟了亡者之界的人,肯定能確定。」
「啊哈……」黑袍人打了個哈欠,很敷衍的揮了揮手:「那你去吧,祝你馬到功成,一路順風,但是最好不要自報家門,省的你死了還得連累大帝。」
「你什麼意思!」黑鱗人忍不住怒火上升,他伸出手,想要從身後抓住黑袍人,可是他的手剛碰上去,立刻被一圈光暈彈開。
黑袍人轉過身,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的雙眼,亮起兩道血光,他那很隨意的聲音,也瞬間變得冷冽肅殺。
「什麼意思?你的腦子在無盡的沉眠之中廢掉了麼?說你是蠢豬,都是侮辱了豬,亡者之界都是在家筆下誕生的,他絕對已經以此入道。
一個堪比人族十二師的存在,此地又是他的入道道場,你想在這裏打他的主意?
你是蠢呢,還是蠢呢?
你莫不是認為一個從來不跟人戰鬥的強者,就不是強者了麼?」
聲聲震耳,化作狂風,伴隨着聲音,衝擊到黑鱗人身上,他身上的逆鱗,片片豎起,不斷的崩碎成齏粉。
待風暴消散,黑鱗人體表的鱗片慢慢的恢復了原狀,他的慍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冷眼看着黑袍人。
「跟你說話真是費勁,從來不能好好說話。」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已經有十來年的時間,沒有任何人從下面上來了,在前面攔截的倆人,也已經消失不見,我想要知道他們倆去哪了,是生是死。」
眼裏冒血光的黑袍人,伸出一隻手,掌心浮現出無數的碎片,這些碎片慢慢的組合成一個圓球,但是在組成的瞬間,圓球便重新崩碎。
「我也追查不出來,這裏畢竟不是生者世界,一切都不一樣了,不過,他們倆肯定已經不在了。」
「好,那我親自去看看。」黑鱗人丟下一句話,面無表情的離去。
等到黑鱗人離去,黑袍人從袖中伸出左手。
他的左手已經消失不見了,手腕處見不到傷口,只有一片虛無,仿若他的左手已經憑空消失不見了。
再次召喚出那些碎片,那些碎片變得更加碎小,一時半刻也再也無法凝聚成一顆圓球了。
他的眼中神光閃爍,聲音愈發冷冽癲狂。
「亡者之界才開始演化,竟然已經有這麼可怕的人出現了麼?
無法推演,無法窺視,無法試探,所有的試探都要付出代價。
真好啊,這個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
逆鱗啊,希望你死的有點價值吧。」
慢慢的,他眼中的血光消散,癲狂冷冽的氣息也隨之消弭,他打了個哈欠,直接癱在原地,有氣無力的呢喃。
「好麻煩啊,以前就不應該進地府,少了一隻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了,那個傢伙,每次來都會帶來麻煩事,好煩,酆都大帝最好永遠也別出現了,不然更麻煩……」
……
秦陽送走了新的實驗參與者,兢兢業業的察看了一遍記錄,查漏補缺,確認沒問題了,才寫上標題。
「第二對照組,第兩三三三號實驗者。」
得虧他的庫存足夠多,不然的話,小本本都不夠用了。
再對照一下第一對照組,不用砍成白號的成員,通過他暗中審查的,總共才二百多個。
以需不需要砍成白號,來劃分的第一和第二對照組之外,還有留下印記,和沒有留下印記的對照組。
現在,可比最開始嚴格多了,當初那個真憨憨,也就是排在第二對照組的第一個而已,算是走了大運。
就因為真憨憨往生之後的起點太高,秦陽現在給印記已經非常謹慎了。
到現在為止,又給出了兩個印記而已。
一個是被砍成白號,表面上看是傻白甜,從接觸開始,到說完故事,秦陽都沒發現什麼地方算不妥的人族姑娘。
之所以給印記,一是因為她的故事裏,給了秦陽一個很重要的情報。
二麼,秦陽覺得遇到對手了,他不相信一個純粹的傻白甜,能在混亂的年代,順利的活下去,死前竟然都到了半步道君的地步,死後來到這裏,還能順利的抵達第一座浮空島。
要麼就是這個姑娘的演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能騙了所有人,甚至連自己都能騙的地步,那她就太過危險了。
要麼,的確是他想太多了,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巔峰歐皇,平地摔都能撿仙草的那種。
留下印記,以後可能比較好找一點,着重標記一下,砍成白號也是以上的理由。
萬一是真歐皇的話,以後一定要拉過來當隊友,好蹭歐氣。
第二個印記,給了一個第一對照組的實驗者,也是第一個沒有被砍成白號,秦陽卻給了他印記的。
因為他本來就跟白號沒什麼區別,秦陽不知道他生前經歷了什麼,他付出了多大代價才死的,他的記憶很少,近乎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為什麼死的不知道,心防近乎完全沒有。
這種狀態,還能走到這,一個很特殊的實驗參與者,必須着重對待。
除了這些,剩下的,都只是留下了只有他能看懂的編號,這也是一次進化,不然的話,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編號胎記,太明顯了。
整理完東西,秦陽繼續等着下一個實驗體上門。
目前為止,他一個不願意往生的都沒見到過,不太配合的的確有,不過都不重要,結果一樣就行了。
正在守株待兔的時候,秦陽回頭看向了浮空島的盡頭。
「有人下來了?」
念頭一動,秦陽收起了東西,將頭髮盤起,化作道髻,轉身繼續向前走。
走到一半,就見一個全身覆蓋着逆向黑鱗的怪人,駕馭黑風,從前方呼嘯而來。
看到怪人之後,秦陽面色不變,停下身,伸手作揖。
「貧道勞西谷,見過道友。」
黑鱗人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秦陽,瞳孔化作了蛇瞳,一漲一縮,而後他拱了拱手。
「逆鱗,見過道長。」
「道友匆匆而來,可是前方有什麼危險?」
「有一顆可以讓人重燃生機的神樹,我在此地還有未完成的事情,不想復活,道長若是有意,自行前去,等到花開即可。」
「多謝告知。」秦陽作揖之後,轉身離去。
二人背對背的瞬間,逆鱗的蛇瞳瞬間縮小成一條縫,他的一隻手臂,扭轉到身後,憑空延長,沖向秦陽的後背,他的手也化作了利爪。
而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的注視,沒有任何的鎖定,甚至連殺意都沒有,在秦陽的感知之中,逆鱗正在遠離他。
秦陽的眼神平靜而理智,思字訣開啟的瞬間,他便能捕捉到所有可以忽略的細節。
他的感知里,的確感知不到任何殺意,甚至都沒感知到那隻忽然延長,沖向他後背的利爪。
可是在利爪無聲無息破空而來的瞬間,秦陽卻已經在腦海里,構建出來這裏一絲一毫,所有的細節,所有的一切。
他通過死氣的變化,構建出一方死氣充斥世界每一絲角落的世界,而如今,這片世界裏,除了逆鱗所佔的位置是空白之外,還出現了一個利爪形狀的空白地帶,正在向着他的後背極速延伸而來。
秦陽邁步前行,一步之後,原地留下了一尊分身,還在繼續邁步前行,而他的身體,在同一時間仿若消失在這個世界。
利爪跨越數里的距離,直接刺穿了分身的後心,五指併合,做出了一個撕扯的動作,仿若要將秦陽的心臟挖出來。
分身回過頭,給他演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浮誇表情。
而後……
「嘭。」
分身消失不見。
逆鱗的頭頂,一把塑料黑劍,從虛無之中探出,一道烏光落下,瞬間斬在了逆鱗的腦門上。
「嗡……」
一聲沉悶的巨響炸開,逆鱗的腦袋一沉,縮成一條縫的瞳孔,瞬間散開了一瞬。
一瞬之後,他的瞳孔重新縮成一條縫,抬起頭仰望着頭頂,兩隻手臂,延伸之後,幻化出一片殘影,絞殺那裏的一切。
第一次交手結束。
秦陽立在他的正面,眉頭微蹙。
當發現有人從上面下來,秦陽其實就猜到,對方八成是跟胖員外一夥的人。
他還是有點疏忽了,那倆傢伙消失了,而且這麼久沒有新的死靈上去,對方要是還沒發現,那就太水了。
派人下來看看,也屬正常。
在這種地方,避無可避,第一座浮空島已經是逆向的盡頭,而且越是避開,越是心裏有鬼,他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有辦法發現避開的他。
所以,不如正面迎上去,先裝作剛登上浮空島的死靈試試。
而且,這個逆鱗,見面沒有動手,而是想坑他去返生樹那送死。
秦陽本來覺得,要是這樣其實也挺好,假裝死在了返生樹那,趁機神隱了。
哪想到,這貨根本就沒打算不出手,只是讓他放鬆警惕而已。
所以,秦陽不想現在就跟酆都大帝的人對上,那就只能先將對方斬成白痴,然後讓他變成新的實驗體了。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比力戰之後讓對方灰飛煙滅簡單的多。
只是……
秦陽看了一眼自己的塑料黑劍,神情更加凝重了。
他的塑料黑劍,破不了對方的防。
秦陽舉劍,身形一晃,再次消失,一瞬間,塑料黑劍斬出的烏光,出現在對方面門,正面斬中對方。
又是嗡的一聲悶響,逆鱗只是微微仰起頭,瞳孔散開了一瞬,立刻又恢復了。
「斬掉記憶的劍麼?」
逆鱗揉了揉腦袋,似乎在確認秦陽手中的劍,到底是什麼。
秦陽這下徹底確定了。
他的斬擊,的確破不了防,斬不了對方的記憶。
明明只是純粹的斬憶力量,不會傷到肉身,也不會傷到神魂,卻被對方用肉身硬抗下來了。
不,是他體表的鱗片,將斬憶劍的力量,擋了下來。
衝擊還是有的,他承受斬憶劍的力量時,會有一瞬間的僵直,明顯還是有作用的。
那就是他的斬憶劍並非對對方無效,也不是對方的記憶能扛得住斬憶劍的力量,而是斬憶劍根本沒法斬到對方的記憶。
秦陽瞬間得出來結論。
他收起了斬憶劍,暗嘆一聲,這是要打硬仗了啊。
現在研究逆向超度才是最重要的任務,他實在沒心情去跟人起衝突。
若是研究透了,有完全的把握了,他就有了一條可供選擇的後路。
哪怕需要重新開始,重新修行,也就一二百年的事,再算上重走修行路,可能會更快。
這起碼也是一個選擇,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確定可行,只是不太確定的選擇。
秦陽抬起頭,掌中虛握,一把魔氣森森的黑劍虛影出現。
「你們可真夠煩的,你們做你們的事,我做的我研究,順帶着還算是幫了你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好,怎麼非要送上門當實驗體?」
一個能擋住斬憶劍力量的傢伙,絕對罕見的稀有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