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俞點小姑娘又打了個呵欠,她眼睛裏水水潤潤的,眼睛周圍也是紅紅的,似乎都睡腫了。
但小姑娘還強撐着站起來收拾桌上的碗筷。
幾人連忙制止了她。
最終是程煙和小法師上樓去洗碗,俞點小姑娘繼續回房睡覺,而程雲、殷女俠和小luoli則待在前台。
殷女俠看準時機鑽進前台,又開了一局排位。
程雲則坐她身邊看。
小luoli無聊之下也蹲在鼠標旁邊,偏着腦袋盯着電腦上的畫面。
自從前幾天據殷女俠自稱『找到了某種訣竅』之後,才短短几天時間,她就已經在大師段位上打到了一百多點。但距離最強王者依然有一段距離。
殷女俠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過不了多久就能打上王者!
程雲在旁邊看她打了一局,她這次沒走上路,而是選了個艾克打中單,就對線的過程而言,讓程雲找到了一種以前看那些主播用新手號虐菜的感覺。然而對家也是一個大師。
程雲發現殷女俠的打法和以前差別不大,依然是變態的反應能力、超強的走位,還有各種開了腳本都無法做到的預判……甚至她有時候突然滑動一下鼠標、按幾個鍵的速度讓程雲看都看不清,而對家就像是專門湊上來吸收她的傷害似的,短短几分鐘就送了一血。
殷女俠一套技能閃電般殺了他之後,他還在左下角發來一連串猩紅的問號。
接着,程雲發現殷女俠的打法猥瑣了很多,不知道是和哪個主播學的,各種騷套路拿人頭撿人頭。同時她支援其他路和野區的意識也變強了很多,開始學着帶領全隊走向勝利,不再執着於一路鑿穿了。
程雲在旁邊看得咋舌不已。
殷女俠的很多操作是在職業比賽上也很難看到的,不過這些對於她來說興許只是小兒科吧。
要是換在以前,程雲如果還想玩遊戲,他是可以和殷女俠開黑的,大不了抱殷女俠大腿。但現在殷女俠匹配到的對手段位越來越高,程雲已經沒有和她一起玩的實力了。
還好他戒遊戲很久了,這才勉強保住了站長大人的尊嚴。
沒多久,小法師也跑到了前台,淡淡的看着殷女俠玩遊戲。
不到二十分鐘,殷女俠已經十幾連殺了,當對家四個人在野區包抄她還被她拿了雙殺然後從容離去後,對家選擇了投降。
殷女俠放下鼠標,搖了搖頭:「太弱了太弱了,這些人太弱了。」
程云:「……」
這時程雲又對着屏幕揚了揚下巴:「有你加你好友。」
殷女俠直接點了拒絕,連連說道:「不加不加!太菜了,不加!」
程云:「……」
沒多久,殷女俠又開了一局。
這次她拿到了上單,選的是銳雯。
這就是殷女俠和很多『業餘大師』的區別了——哪怕是一區,也有很多『超凡大師』段位的人是專門練習一個英雄,主要就用這個英雄上分,打上大師的。而殷女俠擅長且經常用於排位的英雄卻很多,常見的拿刀拿劍的英雄她都很喜歡用,這大概是她的一種執念。
但這並不代表着她就只會玩這些英雄。
程雲還記得她第一次玩lol的時候,雖然各方面都很生疏,但拿着一個陌生英雄依然能打出很高的水平。到現在的話,就算讓殷女俠用一個陌生的射手、法師,她也一樣能在對線時打爆對家。
大概就是……不會操作就慢慢操作嘛,反正再慢也比你們這個世界的弱雞快。
殷女俠拒絕了一級團,直接奔往上路,在趕路的過程中她打開對線面板,盯着對方勝率62%的劍姬,說:「我也很喜歡玩這個人的,嗯,看我怎麼打得他發問號!」
這時,程煙背着書包從樓上走了下來。
程雲立馬起身:「我要出去了。」
殷女俠一愣,抬頭看向程雲,不解的眨巴着那雙有些媚氣的大眼睛。
小法師則連忙在程雲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說:「沒關係,我給你當觀眾!」
程雲則說:「按照我們這裏的習俗,今天我們是要給過世的長輩拜年的,你也知道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噢!」殷女俠恍然大悟,但表情依然呆呆的。
小luoli則一下子跳上前台最上方的桌面,一副『本王已準備出發』的樣子。
程雲點了點頭,給小luoli和自己拴上牽引繩,便出了門。
「我們先回家一趟。」程煙當先說。
「啊?為什麼?」程雲一愣。
「拿些東西。」
「拿什麼東西?香燭紙錢的話公墓門口就有賣的,花的話,前面不遠就有一家。」程雲疑惑的看向她。
「一點東西,寄給朋友。」
「寄給朋友?」程雲繼續狐疑的盯着她,猶豫着說,「你哪有幾個朋友……」
「……」
程煙咬牙切齒的盯着他:「程雲你不要小看我!」
「好好好……」
沒一會兒,他們便回到了家中。
程雲一時有些唏噓。
兩兄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過了,這個地方現在對他們來說就是一間格局熟悉的房子,一個回憶的載體,並且隨時可能成為感傷的導火索。
溫情早已經不存在了,一直關着窗導致空氣悶得不好聞、所有家具電器都罩着防塵布令它看起來變得陌生的一間屋子是無法給人提供溫情的。平常不是要回家拿什麼東西的話,兩兄妹都不會回來。
小luoli走在最前面牽着程雲,它不時扭頭到處打量着,但結果令它有些失望。
所有東西都被一層布罩着,剩下的就是冰冷的地板和牆面,任何能讓它提起興趣的東西都沒有。
於是它跳上茶几,端端正正的蹲坐下來,然後盯着那兩隻人類。
程煙很快進了自己的房間,還關上了門。
程雲被小luoli拴在茶几周圍,他便將沙發的防塵布掀開一角,坐着等程煙。
程煙的房間裏不斷發出聲響,讓程雲和小luoli都面朝她房間的方向,坐得筆直,雙眼一眨不眨,滿臉的好奇。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她才又背着書包出來。
這時她那個書包已經裝滿了東西。
「走吧!」程煙淡淡道。
小luoli和程雲瞬間起身。
程雲還伸手在她那鼓鼓囊囊的書包上摸了摸,感覺硬邦邦的,不由好奇的問道:「你背的是什麼,這麼硬,好像還很重,磚頭嗎?」
「你別管!」
「切!」
小區門口有幾家快遞公司的營業點,程煙想也沒想的走向了順豐的門店。
「你就在這裏等我!」程煙制止了程雲跟上去的想法。
「啊?為什麼?」
「你一天到晚哪那麼多為什麼。」
「難道還是私密東西嗎?」程雲疑惑道。
「嗯。」程煙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程雲站在了原地,口中還嘀咕道,「這年頭,連磚頭都成私密東西了……」
約莫五分鐘後,程煙便出來了。
這時她已經將書包中背的東西寄走了,只斜挎着一個空蕩蕩的包。這個書包倒是讓她多了不少青春的氣息,不然她平常一臉冷冰冰的,別人很難將她和未成年人聯繫起來。
買了一束鮮花,打車去公墓,再買好香燭紙錢,兩兄妹往公墓山上走去。
很快,他們停在兩個連着的墓碑前。
兩兄妹一時都有些沉默。
小luoli回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又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程雲和程煙的長相其實都能看出程教授和安教授的影子,只是對小luoli而言,這些愚蠢的人類長得都差不多。
片刻後,還是程煙率先開口,她說:「開始吧,怎麼弄?」
程雲則思索着往年在農村上山給『老人』拜年的步驟,公墓除了不許爆爆竹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做。只是你在公墓中給『長輩』的貢品很可能一回頭就被人拿走了,敬獻的花啊,花瓶啊,長輩生前喜歡的一些精緻物件之類的也會被人拿走,說不定賣花的人還會將這些花拿去二次販賣……
沒有哭,也沒有眼淚。
兩兄妹默默按照步驟將該做的事做完,像是在走一個過場,然後便離開了。只是離開時他們心情都有些堵,有種『既不想在這裏久留,也不想這麼快走』的矛盾感覺。
回家的出租車上,兩人都沒說話,也沒玩手機,只是各自坐着出神。
司機頻頻通過後視鏡看他們,若不是他從公墓拉的人,他都要覺得這是兩人在吵架了。
終於,程煙開口打破沉默,她問道:「俞點姐是怎麼回事啊?看起來精神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眼睛都睡腫了,她去檢查了嗎?」
「還沒去檢查。」程雲說,「應該是回暖變季了,她精神比較疲懶吧。」
「但願吧。」程煙瞄了他一眼,「什麼時候讓俞點姐去檢查那個?」
「過兩天吧。」
「越早越好。」程煙提醒道。
「嗯。」程雲也點頭,今天已經是俞點小姑娘喝的最後一碗芝麻糊了。最多後天,藥效估計就能完全發揮出來。
回到賓館,程雲稍作猶豫,把小法師拉到了樓頂天台曬太陽。
「什麼事?站長你終於肯說了嗎?」小法師已經憋了好久了,他好奇心非常重。
「就是有件事想問問你……」程雲吞吞吐吐的一邊說一邊想着該如何開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啊~~站長你好磨人啊!」
「額……」
「能不能痛快點啊!」小法師一臉『想當場揍你一頓又不敢』的憋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