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天人交戰

    小luoli深夜歸家，卻沒在房間中看到大王，這可把它給急壞了。

    這怎麼辦！？

    它理所當然認為大王是出去找自己了，而不是在和自己玩捉迷藏，可到現在都這麼晚了大王還沒回來，這就很嚴重了，它仿佛已經預料到自己之後幾天的牛又乾的消失了。

    就在它急得上躥下跳，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全然顧不上雪地之王的從容的時候，大王又忽的出現在了它面前。

    小luoli愣了下，隨即表情就很複雜了。

    大王回來當然是好事，但這……算是它被抓了個現行吧？

    丸了丸了……

    小luoli低下頭，那一瞬間，它偷瞄了下大王的表情，不由又愣了下。

    程雲剛從節點空間回來。

    剛才，他感受到了一陣很特殊的悸動，和將有穿越者到來的悸動並不完全一樣，如果說穿越者到來的感覺是『敲門』的話，那這便是雨點敲打瓦頂，一連片，發出細微叮咚的聲音。程雲前往節點空間查看後才發現是這個宇宙的壁壘被觸碰的動靜，幸好他現在對時空節點的融合度越來越高，這種動靜才得以被他感知到。

    程雲一度以為是有人想進入這個宇宙，他甚至幻想出了一個超級牛逼的文明，強大到可以跨過混沌，衝擊宇宙壁壘，差一點就可以橫渡宇宙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

    這些是『路過』者。

    他們的路跡距離地球宇宙太近，在這個過程中對地球宇宙產生了一些影響，造成了類似門外有人經過的感覺，但也確實是有人經過。

    可這麼大規模的時空穿梭，程雲依然是覺得非常稀奇的。

    但仔細一想，程雲又覺得自己曾『聽說過』這類事情——當初環宇宙破碎時，整個環宇宙所有擁有時空道具的生靈統統被環強制送出本宇宙，包括長曜道人。最終長曜道人來到了遠方的地球宇宙，而那時的程雲和時空節點的融合度也遠遠沒有這麼高。

    如果地球宇宙和環宇宙足夠近，而那時程雲又有現在的能力的話，想來這種大規模衝出環宇宙壁壘的動靜也能被他捕捉到，差不多也是這種感覺吧？

    如此一想，程雲心裏陡然一沉。

    他沒有空因為本站長越來越牛逼而洋洋得意，立馬就進入到了追尋這些過路者的源頭中去。

    果不其然，他們來自木陰宇宙。

    而他們的目的地也大多是相同的，只是不是程雲這裏就是了，應該是遠方世界的一個適合他們的星球。

    從這點來看，木陰比之他曾經的晚輩『環』要有人情味得多。

    雙方都打算將文明火種傳遞出去。

    『環』更看重的是文明的體系，程雲曾聽木陰說，環世界在這方面比較特殊，整個宇宙最開始在文明方面也是百花齊放的，後來就只剩下一種修行體系的，每個星球都大同小異。這種因為表象和中國古人的某些幻想很像而被程雲命名為『修仙文明』的體系正是由『環』創造的。

    她是個極高傲自負的人，在最終哪怕已淪為冰冷機器了，還是選擇了將文明的火種灑出去。

    木陰則更看重『生命』。

    他的這個行為已證明了在他眼中只有生命的繁衍才是火種的承繼——這些人前往同一個地方，多半是能繁衍下來的。如果遭遇變故失敗，他還給自己留有了足夠的容錯期。

    木陰宇宙破碎還有很久，這些生靈死絕了，他再選出一批生靈送出去便是了。

    程雲當時不由得想——

    興許這便是木陰在宇宙枯萎後還保下了一顆星球、即使快到終點了他也依然給這顆星球上的生命保留了壽終正寢的權利，而環則直接重新引爆宇宙以換取新生的差別吧？

    程雲猶豫許久，還是又去了一趟木陰宇宙。

    迎接他的是那個冰冷無情的木陰，從他口中得知，為了節約能耗，他已經精簡到了極致，一切『無用』的都被他拋開了。

    程雲站在如節點空間一樣虛無空蕩的宇宙中，看着前方那顆星球高速運轉——

    雲層起滅的速度讓人眼花，『蛋殼』的光芒快速閃爍，幾乎他一眨眼的時間，那顆星球就過去了一天。

    「你加快了它的時間？」

    「是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程雲當然知道時間加快對那顆星球是無害的，在整個宇宙一片漆黑、觀察不到參照物的情況下，那上面的生靈甚至無法感知到自己的時間被加快了，他們還是正常的過每一天，正常打工掙錢生老病死，並為了『文明危機』而苦惱，只有對於木陰來說這種時間加快才是有意義的。

    讓程雲有點無法理解的是，木陰為什麼這麼急於走向死亡。

    木陰的回答沒有絲毫停滯，聲音也很冰冷：「再拖下去，會增加我的失敗幾率。」

    程雲便沉默了。

    或許在這個木陰摒除掉其他所有木陰之後，祂唯一的情感也消失了，現在的祂有如命運一般，又像是一台機器，在完美的向着自己的目的前進——他將重啟宇宙！

    程雲看向那顆星球，背對着身後那尊龐大無比的時空主宰。

    這顆星球的速度怕是被加快了十萬倍，恐怕這個數字也是木陰計算過後，得出的最經濟的方案。在這種時間流速之下，恐怕只一天的時間，那顆星球上的人就會全部消失。從此不難猜出，被木陰送出去的那些人的目的地相對地球宇宙或原本的木陰宇宙而言，時間流速恐怕也快得嚇人。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把這些人送到我那裏來，我會安頓好他們。」

    「這是他們應有的歸宿。」木陰冷冰冰道。

    「好吧。」

    程雲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這顆星球早在上億年前就該化為虛無，因為木陰的一個念頭，這上面億萬的生靈才得以存活至今。是當初的木陰不忍見到故土生靈滅絕，還是他想留下一顆星球為自己未來排遣寂寞，恐怕這兩種原因都有，直到他不願再等了的現在。

    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作為一個年輕宇宙的後輩，程雲能活到他的宇宙毀滅又重啟並重新誕生生命的百億年後。

    饒是如此，程雲依然記得這顆星球上的人。

    和他一起登過山的凌尼，電視上風華絕代立志要解決『生命危機』的贏國皇子，甚至是那些瘋狂又不失克制的虛靈教徒……哪怕是一面之緣他也記得，可也許現在這些人早已被歲月換了模樣了。

    「那我走了，前輩。」

    「恕我無能遠送。」

    「再見。」

    「會再見的。」木陰冰冷的說。

    「……」

    程雲以前還想過在木陰這裏問問李將軍的事，現在看來，木陰已無暇他顧，現在的他多半也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說來殘忍，對於他來說，恐怕一個星球的破碎也只是件小事罷了。

    程雲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也是這樣。

    如此的他，回到房間後，自然是一臉感慨。

    小luoli則因此顯得格外心方，連忙湊到程雲面前，說：「嗚嗚嗚……」

    程雲低頭看向它，有些疑惑。

    「什麼？」

    「嗚嗚嗚~~」

    「……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剛才我不在，你找了我很久嗎？」程雲也聽不懂它在說些什麼，但他發現這小東西似乎有點方，而自己說出這句話後它更方了。

    「嗚嗚！嗚嗚嗚！」

    「……你在說些什麼啊！」程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剛去其他地方了，現在才回來，你是以為我躲起來了嗎？」

    「？？？」

    小luoli呆了。

    思考片刻，它瞬間放下心來，小臉上順便還掛上了一丟丟怨氣，對程雲叫了兩聲，像是在指責程雲跑哪去了讓它擔心好久。

    程雲自是連連認錯。

    小luoli又柔聲叫了兩聲，表示自己已經原諒他了，要回去睡覺了。

    一轉身，它重重呼出了一口氣——

    「呼~~」

    大清早的，柳大女神就起床了，她又看到一個全新的傻瓜菜譜，而且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

    山藥排骨湯！

    簡化版的據說只要把排骨、水和一塊姜放在鍋里煮開，再小火燉一會兒，加山藥繼續燉，最後一邊嘗一邊加鹽就行了。

    柳大女神發現自己在這一瞬間便愛上了燉湯。

    但是……排骨好貴。

    柳大女神一個人坐在樓頂思考了很久，她記得她卡里好像有100塊錢來着，昨天買面取了100塊錢，只是記憶模糊了，不知道是取了100塊錢後還剩100塊錢，還是總共只有100塊錢取了就沒有了，柳大女神覺得前一種可能性更大，因為能讓她心情愉悅。

    她掏了掏灰色緊身褲的褲兜，摸出幾十塊疊得整整齊齊的零錢看了看，要是卡里沒有錢了的話，這個月這點錢該怎麼過？

    忽然，旁邊響起一道憨厚的聲音：「人類你今早不在樓頂怪叫，坐在這裏幹嘛？」

    「抱歉打擾了！」

    柳大女神也不練聲了，連忙起身往樓下走去。

    十分鐘後，她來到了賓館旁邊的建行取款機前，清早取錢的人不少，她排了一會兒隊，這個過程中排隊的人、過路的人都不斷將目光投到她身上，但她仿佛毫無察覺。

    當她站到取款機前時，後邊已然又排起了一條長隊，柳大女神雙手合十把銀行卡放在手心，閉上眼睛向好運之神祈禱了片刻，才將之插進取款機中並輸入密碼。

    當看到餘額僅剩0.37元時，她感覺天空都灰暗了下來，差點腳步不穩。

    作為女神，她從未如此渴望過這些庸俗之物。

    這時，後邊一個男的咽了下口水，很關心的問道：「怎麼了？怎麼不取啊？」

    柳大女神一臉失望：「沒錢了。」

    「沒錢了？」

    「機子裏沒錢了？」

    「倒霉！」

    「唉，走吧走吧。」

    剛才還排着的長隊一鬨而散，大概是女神的光環蒙住了他們的腦子，沒有一個人覺得是柳大女神的卡里沒錢了。

    當柳大女神取了卡轉過身，見到這一幕，她出神了片刻，隨即抿抿嘴，默默離去。

    一邊走，她一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程秋雅，開始打字。

    『二堂姐，你要買歌嗎？』

    不行不行，太直白了，她可是女神啊。

    『二堂姐，你最近想不想發新歌？』

    不行不行，二堂姐可能理會不到自己的意思，萬一搞錯了，她這個臉皮，又不好意思挑明，後悔都沒地方後悔。

    『二堂姐，我寫了首新歌，感覺很適合你，你有沒有興趣買？』

    enmm……

    把『買』字刪掉。

    柳大女神反覆看了四五遍，終於發了出去。

    二堂姐幾乎是秒回：「什麼歌？柳老師你的歌我肯定有興趣，只是我最近在錄采老師的歌，好多呢，都堆起來了，柳老師你可不可以幫我留着，我等錄完這張專輯，放下張專輯裏。」

    「現在不能買嗎？」

    「現在啊……柳老師你缺錢嗎，我現在買也行，存着，以後再拿出來。」

    「……」

    柳大女神臉一下子羞得通紅，看得路邊幾個打扮時髦的女子差點掉溝里。

    她連忙回復道：「不缺，我也只是問問你，那就算了吧。」

    「那你要給我留着哦。」

    「好。」

    收回手機，柳大女神停下腳步，在大馬路邊重重跺了下腳，有種想給自己一拳的衝動。

    「咦咦！！！~」

    一邊走回去，她一邊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稍微放低一點標準，這個世界其實有些人的唱功還是勉強可以的，挑幾首不怎麼樣的歌賣給他們，出個好價……

    柳大女神感覺腦中一時天人交戰。

    一個天使版的她滿臉聖潔：「你是女神，高高在上，貪慕世人錢財像什麼話？」

    一個惡魔版的她令人噴血：「屁的高高在上！」

    「錢財終究是庸俗之物！」

    「錢有什麼不好？有了錢可以買好多好多好看的首飾，可以買排骨燉湯，失敗了倒了也不心疼，豈不美滋滋？」

    「異端！」

    「虛偽！」

    「決鬥吧！」

    「哼！求之不得！」

    天使和惡魔之間劍拔弩張。

    柳大女神呆呆的站在紅綠燈口，只見腦中的天使柳曦一展羽翼，沖了過去，先發制人，一個粉拳打在惡魔柳曦的左臉，頓時打得惡魔柳曦頭一偏，氣勢上頓時壓倒了對方。

    只見惡魔柳曦退後一步，手在腰間一抄，抄出一把銀色的小型槍械，動作迅速又流暢。

    「砰！」

    「呼呼呼……」

    復古槍械在惡魔柳曦手上轉着圈，被她輕輕鬆鬆插回槍套中，動作瀟灑至極。

    「叮」的一聲，前方綠燈亮了。

    柳大女神重新邁開腳步，經過腦海中激烈的戰鬥掙扎，她神色已然堅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