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靈硫谷,七大正道門派聯手圍攻大魔頭「天玄邪帝」,必將載入史冊。
整個靈硫谷變得千瘡百孔,原本風景秀麗,安詳平靜的山谷不復存在,一切皆因這場曠世大戰。
七天七夜之後。
體內靈力幾乎耗盡的北堂玄依然站立在湖邊,衣服破碎,身上佈滿了傷口,手上的七節通天棍也多了許多缺口,但他的臉上依然帶着邪魅的笑容。
七天時間裏,他不知道擊殺了多少名正道修士,湖邊、湖中躺滿了屍體,湖水都因為鮮血而染紅,但北堂玄依然沒有倒下。
「本尊說過,代價不夠的話,想要本尊的命是不可能的!」北堂玄看向道袍老者和紅髮修士,朗聲道。
道袍老者和紅髮修士模樣也是頗為狼狽,脾氣火爆的紅髮修士甚至已經失去了他的左手,他們確實沒有想到,那麼多名正道修士圍攻北堂玄竟然還拿不下他,還讓讓殺了那麼多人。
「天玄妖道!你如此殘害我正道修士,今日老夫就是同歸於盡也要取你性命!」紅髮修士眼中充滿了怒火,那麼多修士死在北堂玄手中,如何能不生氣!
「放屁!」北堂玄不屑地啐了一口,回道,「爾等想取本尊性命,難不成本尊張開雙臂迎接爾等的攻擊?」
「你!」紅髮修士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不必與他多言。」道袍老者制止了紅髮修士,轉向北堂玄,突然露出陰笑,開口道,「天玄邪帝不愧是大乘期的修士,體內靈力磅礴,不過,想必也快耗盡了吧?」
靈硫谷內無法調用靈氣,自然也無法吸收靈氣轉化為靈力,因此體內的靈力用一分少一分,北堂玄已經所剩無幾。
「那又如何?對付你們足夠了!」北堂玄張狂一笑,不以為然道。
「哼,你就不奇怪我們為什麼知道你會在靈硫谷中出現嗎?」道袍老者反問道。
「嗯?什麼意思!」北堂玄敏銳地察覺到異常,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皺眉低喝道。
「出來吧!」道袍老者輕笑一聲,開口道。
在北堂玄震驚的目光中,道袍老者身後出現一道倩影,正是他等待已久,約定在此相見的女子。
「忘憂,你……」北堂玄聰慧絕頂,自然已經猜到事情的原委,只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臉上的表情從未如此痛苦過,澀聲道。
女子的背叛,比任何法術神通打在身上都要疼痛,北堂玄心情複雜,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和悲傷。
名叫忘憂的女子見到北堂玄後,臉上也是極為複雜的表情,其中最深的便是內疚,呢喃道:「玄哥,對不起,對不起……」
「好徒兒,不必自責,能夠替天行道,殺了這魔頭,你便是英雄!」道袍老者看出忘憂的自責,寬慰道。
原來忘憂是道袍老者的徒弟,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北堂玄,當時這個天真的女子並不知道北堂玄的身份,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被北堂玄那股邪魅的氣質深深吸引。
而北堂玄也因為忘憂的純真爛漫動了真情,不過他一直對忘憂隱瞞了身份。
直到有一天道袍老者發現了自己徒弟的秘密,知道忘憂喜歡上的男子竟然就是凶名赫赫的北堂玄後,便開始策劃這一起伏擊計劃。
一開始道袍老者讓忘憂引誘北堂玄來靈硫谷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拒絕的,但奈何師命不可違,而且道袍老者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最終還是答應將北堂玄約至靈硫谷。
「去,趁這魔頭心神失守,取他性命,為我正道除害!」道袍老者朝忘憂傳音道。
忘憂緊緊地咬着嘴唇,沒有上前。
「不要猶豫!正邪不兩立,這魔頭殘害我正道修士,今日不除,未來畢竟成為大患!」道袍老者繼續施壓道。
忘憂看了一眼周圍的屍體,眼中充滿了不忍之色,最終似是下了決心,邁開腳步緩緩走向北堂玄。
「忘憂,你要殺我嗎?」北堂玄看着忘憂來到自己的面前,猜到後者想要做什麼,卻又不想承認,眼中帶着些許期待,詢問道。
「……」忘憂緊緊地捏着自己的雙手,鬆開,又捏緊,內心極其複雜。
「你,你為什麼是那個大魔頭,為什麼,為什麼是天玄邪帝……」忘憂猛然抬起頭,盯着北堂玄的臉,那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似是質問,又仿佛自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忘憂說着,開始抽泣。
北堂玄看了忘憂一會兒,已經明白了忘憂的選擇,臉上露出一絲釋然,嘴角那抹邪笑中透着慘然,一切似乎顯得那麼無可奈何。
「不,不要,我,我還是下不了手!」忘憂手中拿着一柄雪白的長劍,那是北堂玄親手為其打造的兵器,是不可多得的法器,卻遲遲下不了手。
「嘿!」北堂玄突然發難,一掌拍出,聲勢浩大,蘊含雷霆之勢,直取忘憂。
忘憂畢竟也是一名修士,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時,本能自動進行了反擊,一劍刺出,直奔北堂玄胸口。
「噗!」
長劍沒入北堂玄的胸口,劍尖穿透,帶着殷紅的鮮血。
北堂玄的那一掌其實根本沒有用上力,虛有其表,為的就是不讓忘憂陷入深深的自責,用這種辦法逼迫後者出手擊殺自己。
北堂玄早已撤去護體真氣,長劍輕鬆將自己的身體穿透,心房破損,也並未用靈力去修復,伸出右手,在忘憂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輕輕將其推離,自己則是飄然後退,朝着湖中落去。
「不要!」忘憂這才反應過來,看到自己親手將長劍刺入心愛男子的胸口,內心充滿了痛苦,大聲呼喊道。
「大家快快施展法術,誅殺此獠!」看到忘憂一劍刺入北堂玄胸口,道袍老者知道後者必然受到重創,連忙祭起手中的拂塵,調用體內殘存的靈力,準備施展法術,朝尚未死去的北堂玄轟擊。
「嘭!」「轟!」
得到道袍老者的授意,其他還有餘力的正道修士紛紛施展法術,絢麗的光芒充滿了整個靈硫谷,轟擊在北堂玄的身上。
「哈哈哈!」在所有人以為北堂玄肯定會被諸多法術集火的情況下隕落,沒想到卻傳出那個熟悉的,充滿了放肆與不羈的大笑,北堂玄還沒有死。
北堂玄落在湖面上,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模樣雖然狼狽,但嘴角依然噙着邪魅的微笑,腰杆挺得筆直,無形的霸氣散發開來,讓所有正道修士都忍不住產生一種臣服其腳下的衝動。
「爾等聽好了!」北堂玄止住笑聲,眼中精光閃爍,環視周圍的正道修士,底氣十足地朗聲道。
「本尊的生死,不由天,更輪不到你們來決定!」
「從今往後,本尊會讓世人知道,天玄邪帝,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取他性命!」
說罷,北堂玄整個人爆發出強勁的氣勢,磅礴的靈力從他體內噴涌而出,直衝天際。
「不可能!他怎會還有如此龐大的靈力?」紅髮修士看到沖天而起,肉眼可見的靈力之柱,震驚道。
「不好!難道這是……」道袍老者見多識廣,看到天空漸漸因為磅礴的靈力灌入而出現螺旋狀的黑雲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
「這是天劫!」道袍老者看到天空中出現的黑雲,並且泛着絲絲雷光,偌大的威嚴壓下來時,猜到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九天雷劫。
「天玄邪帝竟然已經踏入渡劫期了?不可能!」
北堂玄仰望天空中的黑雲,並未露出畏懼的神色,反而多了一絲張狂,開口道:「老天!你聽好了,不是本尊鬥不過你,只不過是本尊累了,倦了,想休息了!所以……」
「今日便讓你撿個便宜,你應該感到光榮,能取本尊的性命!」
「轟隆隆!」
似乎感應到北堂玄的挑釁,黑雲翻騰得愈發激烈,對於這個膽敢蔑視天威的傢伙予以警告。
「來吧!就讓本尊試試這所謂的天劫之威!」北堂玄似乎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朝天怒吼道。
回應北堂玄的挑釁,天空中的黑雲散發出更為凝重的威勢,靈硫谷中許多修為不足的修士甚至透不過起來。
「徒兒,快過來,遠離這裏!」道袍老者一把抓住忘憂的手,朝後退去,免得被雷劫殃及。
忘憂任由道袍老者帶着後退,但雙眼卻一直未曾離開湖面上那道孤寂,卻又充滿霸氣的身影,眼角的淚水不住流淌下來,嘴裏一直呢喃着「對不起」。
「轟!」
充滿威勢的天雷降下,發出震天的聲響,朝着北堂玄頭頂劈落。
北堂玄體內幾乎沒有靈力了,舉起手中的七節通天棍,試圖因此來阻擋天雷。
「裂!」「咔嚓!」
黑色的長棍剛與天雷接觸,不堪重負,應聲碎裂,化作塵埃,一件絕世神兵就這樣消散無影,可見天雷的威力有多麼巨大。
「嗯哼!」天雷沒有其他阻礙,結結實實落在北堂玄的身上,他悶哼一聲,卻未大喊出聲,用肉體承受天雷。
所有人都以為北堂玄將會死在這天雷之下,卻再一次失望,看到後者渾身冒着黑煙,整個人差不多被烤焦,但雙眼中依然透着神光,微微彎曲地膝蓋重新挺直,揚起那高傲的頭顱,用自己的傲然直面老天。
接下來一道又一道天雷降下,一道威力勝過一道,全部落在北堂玄的身上。
周圍觀看這場渡劫的人都看傻了眼,每次當他們以為北堂玄絕對撐不過下一道天雷時,後者卻每一次能夠重新站直身體,即便身體已經敗破不堪,腰杆和雙腳依然筆直,而嘴角那抹邪笑始終不變。
八道天雷過後,黑雲的翻騰達到了最鼎盛,傳說天劫共分九道,一道強過一道,而最後一道天雷才是最恐怖的,威力超過前面八道之和,許多渡劫期的修士就是倒在這最後一道天雷下,從此與仙無緣。
看着將要落下最後一道天雷,北堂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釋然,他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前面八道純粹是用意志力堅持下來的,這最後一道天雷,自己是萬萬抗不下來的。
「也罷,本尊這一生倒是沒有多大的遺憾,只可惜……」北堂玄徹底放下了,最後看了一眼遠處的忘憂,重新看向天空,張開雙臂,準備迎接最後的天雷。
「壯懷激昂浮屠滅,笑傲當歌了此生!」
「轟隆隆!」
這最後一道天雷終於留下,比起前面八道,不管從視覺還是威勢,都不可同日而語,夾帶毀天滅地之勢,直奔北堂玄。
「不!!!」忘憂看着天雷落下,眼角留下血淚,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其他正道修士則是露出釋然的表情,心中暗道,這個絕世魔頭終於要消散人間。
「嗡!」
就在天雷大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天雷之上時,湖底突然泛起一道幽光,緊接着幽光擴大,變成光柱,朝着北堂玄而去,在天雷剛剛觸及北堂玄的身體時,將其徹底籠罩。
一起籠罩進去的,似乎還有一條不知道哪名修士養的一條狗,當時死於北堂玄之手。
天雷與幽光接觸到一起,北堂玄也在一瞬間消失無影,在外人看來,這個大魔頭天玄邪帝,在渡劫時死於第九道天雷。
天空傳來轟鳴聲,黑雲涌動,確認北堂玄真的消失不見,這才緩緩散去。
靈硫谷內的磅礴氣勢消散,那些透不過氣來的正道修士紛紛鬆了口氣,感慨天道威嚴。
周圍的正道修士沒有感應到北堂玄的元嬰氣息,整個人的因果徹底消散在世上,從此世上便少了一個邪道大魔頭,正道為此大為慶幸。
道袍老者凝眸觀看北堂玄消失之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己的精心策劃沒有白費,將來他的聲望必定提升到無可比擬的高度,正道將會唯他馬首是瞻。
道袍老者意氣風發,一甩袖袍,離開這靈硫谷。
而忘憂,呆立湖邊,一臉神傷,看着北堂玄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自已。
湖底,幽光閃爍的地方,躺着一面早已黯淡無光,表面刻畫着玄奧符號的古鏡。
在幽光消失時,湖底的淤泥重新覆蓋了古鏡。
靈硫谷恢復了平靜,只不過昔日美景不再,留下的是滿目瘡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