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開着外公的大眾重新回到了柏青所在的小區附近。
他在街道上找了個能看到柏青家的單元樓,然而攝像頭照不到的位置,把車停好,熄火,拔出鑰匙,接下來……就是等待的時間了。
這也是最枯燥和累人的環節,即使暫時沒有事情發生,但是也沒法隨便閉眼休息或是離開監視地點,好在張恆對此也有所準備,他探身到後座上拿過自己的筆記本,上面有幾部他之前下載好的番劇和小電影。
張恆點開了一部名為《企鵝迴轉罐》的老番,接着上次看到的第六集繼續看了下去,期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看一眼柏青家的方向。
從之前的聊天中張恆知道柏青家住在六樓,北側的那扇窗戶應該就是柏青的臥室,而西側是客廳,現在裏面都是漆黑一片。
柏青平時基本上11點就睡覺了,但是今晚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她一直等到張恆回家,兩人又通過微信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才互道晚安。
張恆似乎能看到柏青縮在床上,在黑暗的臥室里敲着手機,屏幕散發出的幽藍光亮照在她的臉龐上……
張恆把《企鵝迴轉罐》看到第十三集,之後電池就扛不住了,於是張恆將筆記本又丟回到後座上,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
到目前為止,柏青家裏都沒有什麼狀況發生,張恆看了眼手錶,現在是凌晨2:55分,街道上空無一人,整座城市安靜的像是遊戲中的《寂靜嶺》一樣。
之後張恆給略有些酸澀的眼睛滴了兩滴眼藥水,3:20分,他在自己的右手側看到了一隻扒着垃圾桶的流浪狗。3:45分,張恆挪動了下身體,稍微放倒了一些座位,之後靠在上面。
他原本只是想要小憩一會兒,但是沒想到閉上眼後困意便襲來。
張恆在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車裏了,而是站在一座小鎮中。
是夢嗎?
張恆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做過的那個在河灘上被那些東西包圍的夢。
不過這一次的夢明顯有些不同,更加的有年代感,而且隱隱……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然而張恆不記得自己曾經來過這個小鎮,無論是現實還是副本中,毫無疑問,這是一座港口小鎮,空氣里濃烈的魚腥味幾乎讓人作嘔,防浪堤壩下有一條狹長的沙地,上面有不少簡易窩棚,窩棚的旁邊則是漁。
張恆注意到了不遠處那座白色的鐘樓,由磚石砌成,下方有河流流過,以及防浪堤的另一邊,那一條在海浪間若隱若現的黑線,看起來很是邪惡。
實際上整座鎮子都瀰漫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雖然鎮中心建築很密集,但是一座比一座破敗,很多房子的屋頂甚至都已經塌陷,牆面看上去也腐爛不堪,街道中還有廢棄的鐵軌,兩邊都已經荒草叢生。
從建築風格來看似乎是19世紀和20世紀初的西方風格,但是整體基調要陰暗破敗的多,或者更準確的說,這個小鎮就像是被詛咒了一般,連天空都充滿了陰霾。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情流逝了太多的緣故,張恆在注意到周圍的景象後並沒有太多的不適,反而隱隱有種在朋友家做客的感覺。
這讓他的心中略有些奇怪。
張恆順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下,來到了一座廣場中,雖然附近有白熾燈照明,但是因為功率太低,照明度很低,不但提供不了多少亮度,站在下面反而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這一路上,張恆除了在防浪堤上看到過幾個髒兮兮的漁民外,還沒看到其他人,直到來到廣場上,張恆看到了一個老頭,後者正在像一座工廠一樣的建築走去。
張恆用英語和他打了個招呼,然而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張恆將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才回過頭來。
那是一張畸形而又醜陋的臉,腦袋又窄又扁,鼻樑塌陷,雙眼凸出眼眶,閃閃發亮,脖子兩側佈滿褶皺,光禿禿的頭頂上沒有一根頭髮,皮膚上還佈滿痂紋。
老人開口,用嘶啞,尖銳的喉音道,「您……終於來了嗎?」
張恆正想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然而下一刻他卻忽然從這個古怪的夢境中醒了過來,它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是一隻深藏在林間的麋鹿。
只被遠遠的窺見一眼就立刻警覺的又鑽進了森林中。
隨後張恆就聽到了一聲尖叫,他抬頭發現柏青家的客廳又亮起了燈來,而那聲尖叫不出意外的話就來自柏青。
張恆看了眼手上的時間,發現已經到了4:47分,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到了他現在對於身體和精神的控制力,即便通宵作戰,感到疲憊,也不可能再沒有任何睡眠意圖的情況下一躺下就睡着,因此剛才那個夢絕對不正常,只是張恆暫時不清楚這個夢究竟是和他自己的身世有關,還是和這個副本的異族有關。
他也沒時間檢查自己的身體就從車上沖了下來,關上車門,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跨過綠化帶,之後翻過鐵欄,跳進了小區里。
這莫名其妙的一覺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張恆在之前的計劃。
不過柏青既然會尖叫這至少表明了她應該還是安全的,而因為這一聲尖叫,樓上樓下不少戶人家都亮起了燈來,尤其住在一樓的兩戶人家,怒氣沖沖的又跑了出來,張恆借着這個機會也進到了單元樓了。
他沿着台階跑上六樓。
原本打算翻窗,但是沒想到柏青家的屋門卻是打開着的。
而在看到屋裏的景象後,張恆就能明白柏青為什麼會尖叫了。
曾經的客廳現在被稱為屠宰場或許更加合適。
只見牆上和地板上到處都是鮮血,而之前張恆在樓下見到的柏青的母親就倒在血泊里,她的小腹處全都刀傷,看起來至少中了十幾刀,整個腹腔幾乎都被剖開了,在這麼嚴重的上時下她早就已經沒有了呼吸,眼神中的驚恐被永遠的定格在了那一刻。
而在客廳的中央,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丈夫正站在她的屍體前,渾身上下都是血跡,而他右手上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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