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師。
不,姚公子。
為毛你和我以前遇到的二代有些不一樣啊。
你們不是同一個圈子的嘛?
張河想起這幾年在機場處理的和二代相關的好幾件事,那是一件比一件糟心,各種騷套路都來了,讓人煩不勝煩。
這還是第一次有二代選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見義勇為給別人強出頭除暴安良呢。
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只能說明姚起白手起家,一步一腳印,扎紮實實打下姚氏集團這商業帝國,靠的絕非僥倖,而是自身的能力。
只看姚衣的氣質品德,為人處世,就知道姚起平時的言傳身教和家學淵源是什麼樣子。
如龍似虎,深藏不漏,神龍見首不見尾。
了不起,這對父子都了不得!
難怪別人是姚起,而自己只能在這裏當個小所長,羨慕不來。
張河腦中飛快的過了一遍,微笑道:「說得好!就是這樣!韓恆這種人引發的群體事件看上去不起眼,可實際上暗藏災禍。前兩年就有明星路演引發踩踏事故,死兩人重傷數人,那叫一個慘。要不是姚老師剛好趕到,今天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張河想的明白,姚公子都表了態,自己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再說了,將韓恆一行人行政拘留合情合理合法,完全按照規章制度辦事,誰來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拿別人的事做自己的人情,世上還有更好的美差?
至於韓恆在尚京可能會有些社會關係給自己施壓想撈人?
那重要嗎?
也不看看我面前坐着的人是誰,表態要拾掇他的人是誰!
這隊,我站了。
想到姚衣親自問了自己的姓名,張河心中又覺興高采烈。
咱這可就算是和姚公子正式結識了,將來還怕沒有再打交道的機會?
張河表了態,姚衣卻又笑道:「這事和我可沒有關係,咱們尚京人眼裏揉不得沙子,碰到這種事,不管是哪個尚京人都會站出來。提高思想道德水平,加強精神文明建設,不是市委領導一直強調的重點麼?張所長,你這事兒辦得乾乾淨淨正大光明,誰聽了不會說你一聲好?就是市委領導聽見,也會覺得你學習文件精神學得透徹,貫徹政策方針夠有執行力,心中高興的很呢。」
張河眼睛一亮,他一個科級幹部,離市委那幫大佬十萬八千里遠,人家別說認識自己,恐怕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現在姚衣既然說了市委領導能夠知道他的事,聯想到姚衣和尹如松副市長的關係,張河的心思的就活泛起來。
姚公子這是要替我鋪路?
想到自己的年紀和背景,張河立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不不,姚公子只是幫忙遞一句話,可就是這一句話,卻也是價值千金,將來受益無窮!
多少人想遞這一句話都遞不出去,市委大院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麼?
姚衣卻能做到。
我應該更清醒一點,以我們這次的交情,他只是遞一句話就已足夠,對我的好處與幫助便已足矣。
但他卻又領悟到姚衣的另一層意思,這事他會站台,但不會對外界宣傳是他要針對韓恆,而是將事情上升到韓恆與社會精神文明風貌的對立面。
以他的身份,親自下場和一個明星撕逼其實挺掉檔次的。
那麼今天這件事的主力軍肯定就得是自己這位所長了。
他真可怕啊。
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我比他多活二三十年,卻都沒他活得明白。
張河正浮想聯翩,姚衣又道:「為了感謝與鼓勵張所長如此雷厲風行的推行精神文明建設,我要家科技還會從專項基金中抽出一部分來作為表彰捐贈,不僅是為了改善你們的工作環境,更重要的是樹立起榜樣。我看貴單位的辦公室空調得有十來年了吧,以前都是定頻空調,效果不怎樣,耗電倒挺厲害。不如就全換成無氟變頻空調好了,也算是相應國家節能減排的號召。」
張河眼前一亮。
這是說完虛的,要來實際的了。
姚衣還真沒說錯,所里的空調都是當初剛搞建修時上的,當時上得太滿,弄到現在想換都不好換。
年深月久之下,這些空調的效果的確下滑得厲害,大家私下頗有微詞,但這方面的預算卻不好申報,至少得十五萬起。
姚總這句話一出來,就算是包圓了。
對所里的同事們來說,那就是我老張給大家爭取來的好處了。
夠實在。
有錢,有名,背後幫忙遞話,好處給足。
張河不由掐了掐自己,感覺自己在做夢。
和小姚總打交道,真是如沐春風,讓人心曠神怡。
見姚衣正微笑看着自己,張河立刻點頭道:「我先謝謝姚老師的好意了。但我們還是先談工作吧,總之這次多謝姚老師指點,要不是姚老師這番話,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慚愧,慚愧。是該整頓整頓這些明星了,每次接機送機都搞得和皇帝出巡一般,擾民得厲害。我們是應該抓個典型。」
姚衣搖頭道:「這些都是張所長自己想出來的,與我何干?」
張河老臉一紅,心領神會,點頭道:「成,那就這麼辦吧。」
……
與此同時,韓恆一臉不耐的走出執法辦案區,心中一肚子窩火。
尚京的公安什麼情況?
問話的警察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從他們那副看傻逼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明顯不相信自己。
還幾次三番告誡自己要想清楚了再說,這不是侮辱人嗎?
明明是那個什麼姚老師想蹭我韓恆的流量,故意對我栽贓嫁禍,還派人打了我的保鏢。
人證物證俱在,你們怎麼就不信?
我還能說什麼?
算了,好在還有親愛的粉絲們會幫我說話,到時候人多勢眾,三人成虎,不由得你們不信。
呸呸呸,什麼三人成虎,事實就是這樣。
知道什麼叫腕兒嗎,信不信我登高一呼,我每個粉絲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淹死你們?
他才出門,鳳姐帶着一臉焦慮迎了上來。
「韓恆,你是怎麼說的?」
「怎麼說?不是按照咱們約好的說嗎?」
韓恆愣了一下,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鷙,不悅道:「怎麼?又出什麼情況了?找房網那邊怎麼講的?人呢?」
鳳姐眼帶疲憊之色,嘆息道:「情況不太妙,找房網的王總說會親自過來,咱們先拖一拖。」
「拖一拖?」
韓恆眼珠一轉,臉色更差,他也不是個徹底的傻子,瞬間反應過來道:「這個姚衣來頭到底多大?」
鳳姐眼神左右掃射,見無人注意,這才壓低聲道:「姚氏集團。」
她聲氣里都在發抖。
「姚氏集團?」
韓恆嘴角抽搐,差點喊出口來,英俊的臉色滿是驚愕惶恐之色,看上去就像個精緻的蠟像,滿臉死氣,毫無生機。
開什麼玩笑,姚氏集團?
尚京的姚氏集團?
作為一名國內頂級流量藝人,對於各地可能存在的金主名號那都是要背的。
沒辦法,他們這種沒手藝的藝人,能火能賺錢靠的就是交際。
天京臥虎藏龍山頭林立,金主五花八門,水平相差不大,能夠巴結上一個就已經很了不起,至少能保他半生衣食無憂。
但和天京相隔一線的尚京格局就簡單得多,在這裏,姚氏集團一家獨大。
姚氏觸手遍佈尚京各行各業。
如今的姚起更如日中天,鋒芒所向,群雄辟易。
甚至連跨國集團來此拓展業務都要先拜碼頭。
姚起這個名字仿佛帶着魔力,讓天京所有上層圈子都有所耳聞。
此外,即使姚起二十幾年來都只是在尚京本地發展,從未將勢力擴張到天京,可天京那幫人心中難道不會防備?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萬一姚起哪天心血來潮,忽然一支奇軍殺入天京,到時候要如何應對?
他們不是不想提前防微杜漸,而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大家達成某種默契之後各自相安無事而已。
這種大人物,他韓恆區區一個戲子如何得罪得起?
姚起!姚氏集團!姚老師!
三個詞在韓恆腦中反覆盤旋,讓他的臉色愈發蒼白。
他艱難開口道:「這個姚老師和姚起是什麼關係?」
神啊,請你告訴我,姚衣就是個姚起的遠房親戚。
這樣大家還有個台階下,大不了賠錢道歉將面子做足,將來還能有一線合作的機會。
姚衣可千萬別是姚起的兒子啊。
真正的二代公子哥能量有多可怕,韓恆在圈子裏多年,都是見識過的。
別看他在明面上是個大明星,可在他背後的金主面前,那他就是小綿羊小寵物。
甚至鳳姐都能拿捏拿捏他,沒事還睡上一回公器私用。
但他背後的金主在天京某些二代面前,那也是戰戰兢兢服服帖帖。
更別說姚起這種雄踞一方的霸主的後代,論起在尚京本地的能量,絕對還在其他的二代之上。
鳳姐呆了一會,口中苦澀道:「我剛剛才打聽到,這個姚老師本名叫做姚衣,是姚起唯一的兒子。」
唯……唯一的兒子?
你特麼是在逗我?
我得罪的是這種人?
韓恆只覺得自己雙腿發軟,一股涼意從腳底沿着脊椎迅速往上爬,像冰凍的螞蝗鑽進了骨髓,所過之處全是冰冷刺骨,渾身雞皮疙瘩直冒,頭皮都在發麻。
那股冷意直達腦子深處,直接擊潰了他的狂妄驕傲還有囂張,只剩下無盡的蕭索和恐懼。
他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正常思考。
他仿佛是個被砍斷了所有牽線的木偶,沒有思維,沒有動作,雙眼無神恍惚,只剩下本能在不停的呼吸。
他靠着牆,一點點的往地面滑落蹲下。
他抱住頭。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造的是什麼孽啊!
竟然在尚京誣陷姚起的兒子蹭自己的熱度?
還暗示保鏢上前毆打對方。
這不是廁所里打燈籠,找死麼?
想到二代們對付戲子的諸多手段,封殺、冷藏、邊緣化,甚至……
韓恆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我怎麼這麼倒霉?
我該怎麼辦?
我會死嗎?
應該……也許……大概……不會吧?
「鳳姐,你說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我現在過去道歉,還來得及嗎?」
韓恆牙齒打戰着,哆哆嗦嗦問道。
因為不了解,所以他恐懼。
鳳姐也蹲在旁邊,抓耳撓腮,「我想想,我再想想。」
「嗯,鳳姐,都靠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要幫我。」
鳳姐琢磨半晌,猶疑不定道:「他人看起來挺正派的,我們只是噁心了他一下而已,應該罪不至死吧?」
韓恆心念電轉,「只要我們的道歉夠誠懇,或許真能成?」
不得不說,韓恆和鳳姐對姚衣的性格估測挺準的。
二人眼神里漸漸又恢復了神采。
「但活罪難逃了,他們這種人特別好面子。今天我們掃了他面子,就算我們道歉,他肯定也會小懲大誡。唉。」
鳳姐又繼續分析。
韓恆點頭,心情又變得焦慮。
姚老師也許不會封殺自己那麼狠,可只要將他韓恆關在派出所48個小時,讓明天的找房網演唱會開個天窗,那自己的事業就算是廢了一半。
一場演唱會的籌備費時費力不說,光是支付的各項費用就高達千萬以上,加上前期宣傳,賣出去的周邊產品,一旦出了事,光是按照合約五倍賠償的違約金,就足夠韓恆賠到傾家蕩產。
這事對找房網又很重要,找房網絕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是因為自己惹出來的負面事項導致演唱會夭折,按照合同條款,得全賠。
韓恆這些年是賺了不少錢,可他們的錢來得快去得更快。
刷榜、控評、刷獎項、請大腕站台,什麼不要錢?
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來到了人生的巔峰,就因為這麼件小事滿盤皆輸?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韓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腦子裏猛然想起了一個點子,升起了些許希望。
「鳳姐,你說咱們給張老闆打電話,讓他和姚家交涉一番,有沒有希望?」
張老闆正是韓恆背後的金主,當年鳳姐找了十幾個金主,最後只有張老闆願意出資捧韓恆,鳳姐和張老闆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畢竟張老闆是有些實力,有他出面說一聲,保不齊姚起能給幾分面子。
不等鳳姐回話,韓恆咬牙道:「我也不會讓鳳姐你難做,只要能過了這一關,以後的經紀約咱們對半開,你接的活動代言節目我絕不推辭,以後參加各種通告和商業活動還有綜藝,全都你說了算,我再沒有別的意見……」
韓恆這是背水一戰,向鳳姐出讓了所有的利益,也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鳳姐身上。
經紀約對半開?
鳳姐心中一喜,這麼好的條件哪兒去找,韓恆一年賺錢也不少,只要運作得當,自己分個幾百上千萬不是輕輕鬆鬆?
她沉吟道:「好,我現在就給張老闆打電話……」
張老闆很快接通了電話,鳳姐將所有的事情匯報完畢,張老闆沉吟了片刻,說了一句會幫忙找人後,直接掛了。
「喂,喂喂!」
鳳姐再次撥張老闆電話,對方卻不再接電話。
張老闆也不是傻子,一個是手上的戲子玩物,花了一點小錢投資而已。
對方是姚氏集團的獨子繼承人,為了玩物而去得罪對方繼承人,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商業利益。
要怪,也只能怪這倆白痴不開眼。
沒反過來拾掇他們給自己惹事都不錯了。
撥了幾次電話都是忙音,鳳姐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麻痹的,上老娘的時候就知道甜言蜜語,出了事一個二個躲得比猴子還快。」
她的聲音太大,引起眾人注目,然後各自回頭噁心不已。
拜託,大媽你長什麼樣子自己不知道嘛,誰會佔你便宜?
到底是誰口味那麼重?
就你這副尊榮,你是有名器在身才金貴的麼?
「真的沒希望了?」
韓恆只感覺身子漸漸發冷,即使是六月驕陽高照,也驅散不了他心中因絕望帶來的刺骨之寒。
「不……還有一個方法。」
「什麼?」
鳳姐咬牙切齒道:「道歉!」
韓恆搖頭,「我當然想道歉,可這不夠的吧。」
鳳姐陰沉着臉,輕輕搖頭,在韓恆耳邊低聲說,「一般的道歉當然不夠。但這次我們……」
「非要這樣做嗎?到時候傳出去,影響很不好的吧?」
韓恆雖然有些意動,可想到自己前倨而後恭到那個地步,一旦傳了出去,人設同樣會原地爆炸。
「都這時候了,事情的輕重緩急你自己權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傳出去了,不過是名譽有些影響,到時候咱們花點錢多請水軍粉絲刷一刷也就過去了。你不要小看時間的作用。」
鳳姐分的清楚,生怕韓恆腦熱上頭,語重心長道:「就算他真的大度,但如果我們的道歉不能讓他心生惻隱,他肯定至少會給派出所施壓,將我們扣到明天晚上,那咱們可就真的完了。這錢我們賠不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必須讓他心裏的疙瘩完完全全的消掉,那就只能不要臉,不要尊嚴,什麼都不要!如果你不聽我的,那這就是我作為經紀人給你的最後一個公關建議。韓恆,你要臉還是要錢?」
兩權相害取其輕,韓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後的辦法。
他雖然點了頭,可依舊鐵青着臉,想起姚衣那副正義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
他願意放下臉和利益去求鳳姐,去求張老闆,可就是心裏向姚衣低頭還是有些牴觸,甚至還必須要那樣……
憑什麼?不就是推了個老頭嘛?你至於嘛?
他甚至還有些嫉妒,你長的比我差多了,不就是有個好爹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世道,真他娘的不公平。
此時他有些悔不當初,早知道最後還是要向姚衣低頭,還不如直接在機場大廳就道歉,也不至於會鬧到派出所來。
還以為能反殺一波,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韓恆心中淒涼,這都是什麼事!
不過此時形勢比人強,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他當下只得強打精神,咬牙道:「好!就按照鳳姐你說的辦!媽的!」
鳳姐點點頭,眼神一亮:「來了。」
韓恆順着鳳姐的眼神看過去,姚衣正和張河一起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真是讓人火大又絕望。
鳳姐連忙拍了他一下,然後帶着笑容迎了上去。
「所長,咱們過來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我們已經接到市政府的電話,要我們晚上無論如何要參加綵排。我想咱們的事情是不是能先私下商議解決一下?」
不等張河開口,鳳姐帶着可憐兮兮的語氣繼續道:「您也知道,我們也就是混口飯吃,要是在所里呆久了,以後也就廢了。還請所長給我們個機會,讓我們和,和姚老師談談。」
說着鳳姐還給姚衣拋了個媚眼,一副討好獻媚包您滿意的樣子。
張河被鳳姐的媚眼弄的有些眼睛不適,不過本着程序正義的原則,還是勉強點頭道:「按照條例,你們可以先私下和解,如果不行再說吧。」
「所長,我想借一下這間房詳談行麼?實在是麻煩您了,感激不盡!」
鳳姐一臉討好的樣子,推開一間休息室的門,姚衣沒說話走了進去,隨便找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
張河和韓恆也緊跟而進。
姚衣略顯吊兒郎當的輕輕晃悠着二郎腿。
他在學明星玩人設,咱現在就是個二十出頭的狂拽二代,我倒要看看你們打算怎麼讓我消氣。
玩多了深沉,是該玩一點蠻不講理了,何況姚衣今天還有別的目的。
他斜着腦袋,瞥眼淡淡道:「我很好奇,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鳳姐連忙陪笑道:「姚老師,是這樣的,我們剛從其他地方來,今天又趕着去演唱會綵排,我們太急躁了,帶的保鏢有些多是我們的失誤,險些鬧出危險事件,都是我們的錯。還好今天遇到了您這樣熱心有正義感的人士,才不至於釀成大錯。」
「我們開始也是急了,只想着這事兒傳出去會對韓恆的名聲不好,說話做事也就暴躁了些,您教訓的是,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您不是說讓我們給老先生道歉嗎?我們現在就去道歉!」
「您要是覺得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叫媒體來,當着媒體道歉怎麼樣?」
說着,鳳姐給韓恆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上前。
韓恆立刻裝出一副可憐羞愧的樣子,幾步走到姚衣面前,低頭激動道:「姚老師,我年輕不懂事,若是有什麼錯的地方還請多擔待。這次犯錯多虧您及時給我指出來,不然以後我還會犯更大的錯誤。」
他一臉誠懇道:「以後我會好好注意提升個人修養,並且管理好周圍的人,不會在放任他們給大家添亂,這次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他鞠躬九十度,一副十分抱歉的樣子,大有姚衣不原諒他他就不起來的架勢。
姚衣淡笑道:「這就是你們想出來的解決方案?好像缺了點誠意吧?不夠。」
他搖搖手指,「你們先前在我面前有多狂,你們自己心裏明白。」
鳳姐和韓恆臉色變得蒼白無血,姚衣的語氣冷淡,明顯不想和他們和解。
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鳳姐開始給韓恆使眼色,示意他該行動了。
韓恆咬緊牙關,心中天人交戰。
許久,他卻再抬起頭來,勉強笑道:「姚老師,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這次認栽,還請你看在我們這次是應尚京市政府邀請的份上放我一馬。你有什麼要求我都認。可要是真將我拘留了,到時候恐怕我們都不好收場吧。」
他話語中有威脅的詞語,可語氣聲厲內荏,明顯是底氣不足,裝出來的。
鳳姐臉色唰的變得慘白。
這白痴!
你剛剛答應我的呢?
都這種時候了,你又在使什么小性子?
你是要害死我們嗎?
旁邊的張河一愣,心道你們這兩個二愣子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時候還敢放狠話,他正想說話,卻被姚衣阻止。
姚衣冷然道:「好吧,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想着收場?還想着用這個來威脅我?」
他臉上突然泛起笑容,咧咧嘴,「有意思,真的,我很久沒像今天這樣覺得有意思過了。我已經……」
快二十年沒有產生過今天這種特別厭惡一個小角色,想捏碎一個小角色的衝動了。
他心中默默想道。
坦白講姚衣有點興奮。
以四十多歲的年齡重生回來到二十歲的身體裏,姚衣一直有個擔心,他擔心自己的身體與靈魂會不夠協調。
他不知道年輕的身軀承載着「老去」的靈魂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但現在他卻覺得自己似乎是多慮了。
我心中還會有熱血與衝動,還是會像個小年輕一樣生氣。
這說明我還沒有老!
他收起二郎腿,右手撐着下巴,身子微微向前傾,給人以極大的心理壓力,一字一句道:「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你不用懷疑,我會毀了你,捏死你。在我面前,你沒有任何叫囂的資格。你覺得自己明星還是皇帝?」
「機場大廳那麼寬,整條路都是你修的?我比你有錢吧,比你有權勢吧,我攔路了嗎?」
「讓我來告訴你事情的發展,你會因為違反機場管理條例被行政拘留兩天,你的演唱會將會被取消,所有的代言將會離你而去,等待着你的,是高額的違約金和鋪天蓋地的罵聲。」
「到時候你會因為無法支付違約金而被告上法庭,沒有商家敢再用你,你就準備等死吧。但這只是開始,並不是結束。你會一點點從我這裏體會到什麼叫絕望。」
「你可以出去宣揚,說我姚衣威脅你。說我放話要滅了你,你可以在外面把我宣傳成一個惡魔,這都無所謂。你大可以試試看你能不能扳倒我。」
姚衣說着說着,自己都笑了。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那顆緩緩變得乾涸的心,竟在這種「裝逼」收拾個小人物的過程中慢慢重新活過來了。
他能體會得到心跳逐漸加快的興奮感。
這多不容易啊!
做人吶,最重要的是開心。
捏死個螞蟻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重新變得年輕,是可喜可賀的大事。
哈哈,白痴,你都不知道我這會兒多舒坦。
姚衣面無表情,心裏卻有一絲殘忍的快感。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作為百億企業的掌門人,姚衣早就練就一番鐵石心腸。
絕大多數時候,他都很溫柔,但別人都知道,他也有冷血的一面。
別說這兩人了,前世時,他曾一次性裁除一個分公司數百名尸位素餐的員工,任憑別人如何哀求,眼皮都沒眨一下。
見狀,鳳姐和韓恆臉色鐵青,姚衣說的話他們都信。
因為他們見識過這些二代的能量,也因為姚衣姓姚。
見韓恆還愣在原地,鳳姐連忙從背後用手指死命戳他。
韓恆頓時反應過來,牙關再度咬緊,目光中帶着絲痛苦與決絕。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可此事關係到他未來的前途,他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背水一戰,搏命了。
「姚老師,我錯了!」
韓恆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一個箭步來到姚衣面前,身子一矮,雙膝嘭的一聲重重着地,跪在姚衣面前。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定好好按您說的去改。」
嘭!
他額頭狠狠磕在地上,再抬頭,額頂顯處個紅印。
「姚老師,殺人不過頭點地,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嘭!
他額頭又在地上重重一磕,再抬頭時那紅印上已是泛出血絲。
「您身份尊貴,我們和您天差地別,就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等會我再去給那位老先生磕頭道歉,我真的知道錯了。」
嘭!
當他第三次磕完頭抬起來,眼巴巴望着姚衣時,那血絲已擴大成了個冒血的兩指寬豁口。
姚衣嘴唇微張,有些訝然。
驚了。
絕了。
你特麼真絕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雙親」。
你自己說的這句話還言猶在耳,這就給我磕上了?
都什麼時代了,這就是你們準備的絕招嗎?
你當是演戲呢?
他面無表情,繼續笑而不語。
張河在旁邊看得寒氣直冒,這回可真是大開眼界。
沒想到火遍全國的流量明星,私下裏居然是個豁得出去的主,光聽這諂媚噁心的話,就連張河都不禁為他感到臉紅。
瞧瞧他磕頭的姿勢,多標準吶。
練過的,必須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厲害,佩服。
長見識了!
他真想拍個視頻給自己女兒看看,你喜歡的偶像就是這德性,垃圾一個!
見姚衣不說話,韓恆再一咬牙,心中發狠,直接左右開弓,再對着自己俊俏的臉蛋猛扇兩巴掌。
只聽得噼啪兩聲,他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鮮活的五指印,用力之大可見一斑。
張河心中震驚,別看韓恆細皮嫩肉的像個娘娘腔,下手還挺狠,真沒留手。
姚衣仍舊沉默。
坦白講這絕招是有點威力。
看着挺慘的,姚衣是有點不忍。
他只不過在強行麻醉自己,把對方的狀態想像成在拍戲而入戲而已。
倒不是他真箇毫無感情,抓着別人的辮子不放,非要因為一點小事置人死地。
換成其他明星或者其他人,姚衣這個時候也就見好就收,不會真的趕盡殺絕。
可韓恆不同,韓恆不僅是流量明星,而且是找房網的全國形象代言人,明天還要在尚京開一場以找房網冠名的演唱會。
一旦成功,找房網的名氣配合韓恆的頂級流量,絕對會掀起一場滔天的流量風暴,對他的事業造成重創。
這是王輝的搏命之舉。
王輝為了舉辦這場演唱會,前後投入千萬不說,政府的關係,場地的租用,工作人員的僱傭,前期的宣傳,周邊產品的發放方方面面可謂是傾盡全力。
王輝想借着這個機會,一舉將要家網打壓至死,一勞永逸!
王輝如此賣力,姚衣也是嚴陣以待,為了打倒找房網可謂絞盡腦汁見招拆招,好不危險。
本來之前姚衣沒打算玩這些盤外花活,只打算與王輝堂堂正正決一死戰。
但今天因緣際會讓韓恆撞自己手裏,這是老天遞過來給他捅人的刀。
見利不拿遭天恨,這更又是伸張正義,姚衣豈能輕易讓他溜走?
想一想,找房網全國代言人違反機場管理條例,教唆粉絲製造危害公眾安全的行為,挑動群體性事件,加上慫恿他人尋釁滋事而被行政拘留,導致演唱會放了個天大的鴿子,找房網的口碑得有多爆炸。
只要姚衣趁機運作得當,一次性就能將找房網在尚京除名,給他干回天京老家去。
所以總結下來,實在是韓恆自己倒霉,什麼代言不接,非要接找房網的代言。
商場如戰場,現在的韓恆就是一個迷路的棋子,一頭撞進姚衣和王輝的棋局裏。
如果他自己不惹事,姚衣也不會找他麻煩。
一切都只能說是他活該。
現在姚衣不急着表態,是因為他知道一件事,王輝一定正往機場趕來。
等王輝到了,這場較量才算是真的開始。
王輝,我等你來。
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等着你來破局——
我覺得我深受某雞的影響啊!居然也碼出來接近萬字的一章!唉,繼續求月票~
第249章 你入局了(9100字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