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鬼子?」
趙四海一臉懵逼,聽完紀文峰的介紹,面色有些沉重。魯善工站起身,走到面前安慰道:「放心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捧捧場就行,該放棄就放棄,私下再說。」
趙四海點點頭,也是資深藏家,沒少參加拍賣,經驗豐富。笑道:「絕對不能讓小鬼子太得意,玲瓏杯志在必得,想贏我不容易!」
眾人哈哈大笑,都是自己人,魯善工也不可能讓趙四海吃虧。畢竟紫砂工藝還需要藉助對方的渠道,就算送一套玲瓏瓷也不吃虧。
紀如煙看着魯善工跟幾個老前輩談笑風生,平起平坐,心中十分羨慕。不光是他,身邊全是各種羨慕嫉妒恨,來的都是資深藏家,看見琉璃廠的老掌柜和紫砂大神趙四海,仿佛見到明星一樣興奮。
現在倒好,所有人都圍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邊,如同眾星捧月,你看看人家,都能組織個人專場?
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
中午大家一起吃飯,魯善工回到家,後天正式拍賣,至於多少錢成交不太在意。保守估計兩件何朝宗應該最少四百萬,好的話五百萬成交。
玲瓏杯看的人多,但畢竟是工藝品,能拍出一百萬就算可以。這點自己到沒有太高奢求,要說錢,眼前的松石蒼鷹才是重頭戲。
把印章放進裝滿綠豆的盒子,輕輕搖晃碰撞,增加古意。重新按上印泥,反覆陰乾,達到做舊效果。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等拍賣結束,直接閉關,全力以赴修復松石圖,不過如何處理,還真需要好好想想。
閒着沒事,拿出兩張譚敬仿,趙孟頫的的雙松平遠圖,倪瓚《虞山林壑圖》。
元六家是指元代山水畫的代表畫家,趙孟頫、高克恭、黃公望、吳鎮、倪瓚、王蒙。
畫風各有特點,從五代董源、北宋巨然的基礎上發展而來,重筆墨,尚意趣,並結合書法詩文,是元代山水畫的主流,對明清兩代影響很大。
特別是趙孟頫,乃公認第一人。不但繪畫,書法更是堪稱一絕,雖然其他五個人社會地位及境況不盡相同,但在藝術上都受到趙孟頫的影響,通過探索和努力,使山水畫的筆墨技巧達到巔峰。
首先拿出雙松平遠圖,真跡下落不明,通過湯安的臨摹,只見圖中近景繪喬松二株及枯木坡石,隔水為起伏的山丘,畫境簡潔清曠,淡雅空靈。
雙松的畫法稍工,山石則以帶有飛白鬆動筆觸勾括,略皴而無染。雖略存李郭畫風之形,但簡括異常,畫法上更具書法筆趣和文人墨戲的意味。
然後打開另一張,虞山林壑圖,取一河兩岸式的構圖,但水中有五道洲渚及一組雜樹,遠山近坡的淡墨皴染較多。
墨蕭淡而氣濃,筆疏散而意厚。境界清幽雅逸,筆墨細緻雍容。
筆意疏鬆中見凝鍊,所謂無一筆不繁,一筆中絕無平划過去之弊,有提按、轉折、輕重、快慢的筆勢變化。
由干入潤,由潤入干!
形苦草草,落葉飛花!
真跡沒有親眼見過,但湯安的臨摹水平很高,特別是畫工筆法,應該深得大師精髓神韻。
雖然畫有所殘破,但不影響金手指吸收記憶,讓魯善工的繪畫技巧更進一步。看着倪瓚清冷的畫風,不由感嘆,不愧是古今第一!
自古模仿倪瓚的人很多,可真正登堂入室的寥寥無幾。就是因為他們都學不會倪瓚的心理狀態。
潔癖!
嚴重的潔癖!
可謂史上最乾淨的藝術家!」
文人愛乾淨很正常,可倪瓚絕對堪稱極品。要說廁所一般是家中比較髒亂差的地方,倪瓚身為潔癖人士,當然格外注重廁所的位置和衛生。
他的廁所以高樓為之,高樓下面有個敞口的木格子,裏面裝着許多鵝毛。
每當上廁所的時候,需要先爬到高樓上。排泄物掉到木格子裏,又輕又軟的鵝毛會馬上飛起,將排泄物覆蓋住。
在上面如廁,僕人就在木格子邊上守候,見到主人如廁完畢,立刻換上新的木格子和新的鵝毛,以保證廁所環境整潔,氣味芬芳。
每天洗澡要換水十幾次,穿戴的衣帽要拂拭數千次。客人來訪離去後,客人坐過、碰過的地方全都要擦洗乾淨,家裏的僕人拿起掃帚抹布就像吃過某品牌口香糖根本停不下來!
就連庭園裏的假山也一塵不染,連樹都死好幾棵,為什麼?
因為他看到樹皮樹葉,絲毫感受不到勃勃生機,反而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髒。
手杖頭上裝一根針,把落葉挑起來扔到外面去。樹皮上有土?每天把梧桐樹擦洗一遍!
現在故宮還珍藏着他還專門畫的洗桐圖,寫過的洗桐詩。好好的梧桐樹,就是被每天洗澡折磨死的!
作為高士,倪瓚是很喜歡喝茶。一次與友人談論詩文,茶興大發,便派童子去鄧尉山中的七寶泉挑水。
水挑回來之後,倪瓚問童子:你挑水的時候,哪個桶放在身前?哪個桶在身後?
身前桶里的水,可以用來煎茶;身後桶里的水,就當洗腳水吧!
眾人聽了這件事,都不是很理解,問倪瓚為什麼?倪瓚回答:前者無濁氣,故用煎茶。後者或為泄氣所穢,故以為濯足之用耳。原來是怕童子在路上消化不良,放屁熏到後桶中的水。
某日留一位朋友在家住宿,又生怕他玷污窗明几淨的家,遂整夜蹲守在房間門口竊聽。
偏偏這位朋友咳嗽一聲,被倪瓚聽見。到了早晨,朋友離開,倪瓚便命令家童在家中各處尋找,一定要找出那位朋友把咳出的痰吐在哪裏。
家童找半天沒找到,便在庭院裏隨便撿片樹葉,指着上面被露水浸染的痕跡說:找到了這是痰痕。倪瓚便讓家童把樹葉剪碎,扔到好幾里地之外。
潔癖如此之深,對男女之事更是深惡痛絕,一輩子沒有娶妻。可是朋友們一起聚會,難免要請幾個歌姬來助興。
歌姬趙買兒一度很受倪瓚的寵愛,去家中過夜。到家裏,倪瓚的潔癖又開始發作,先讓美人去洗澡。洗完澡後,在身上摸摸,覺得洗得不乾淨,命令再去洗一遍。
洗完回來,又摸摸,好像還是不乾淨,再去洗一遍。
再去洗一遍。
再去洗。
再洗。
洗……
終於,倪瓚下令:現在不用洗了。
怎麼了?
天亮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