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爺子稍一猶豫,燕合宜就明白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這兄妹兩個都是糊塗人。仲華池說,「如果是吳氏在背後搞鬼,那就都能對上了。玉老爺子,那天合宜去了李府,就瞧見這個吳氏和姦夫私會,她……」
燕合宜連忙咳嗽一聲,這件事他和宜春還瞞着玉老爺子呢。玉老爺子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一縷鬍子,氣鼓鼓的說,「好啊,你小子竟然有事兒瞞着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那天的事讓燕合宜難以啟齒,他捅了捅仲華池,讓他替自己說。仲華池一番添油加醋,竟把從沒見過的事繪聲繪色的說的香艷無比,就連玉老爺子都一陣面紅耳赤,「真,真有此事?哼,這個吳氏,真是罪該萬死!李成河可知道了嗎?」
燕合宜搖搖頭,「恐怕還不知道,已李老爺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就要再添上兩條人命了。」宜春走進來,對玉老爺子說,「那個刺客的屍身我已經驗過了,他服下的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奇毒。這種毒不只見血封喉,而且,一旦接觸他的血液,就會……」
說到這兒,宜春頓了一下,左手不自覺的背到了身後。和碧正好從外面走進來,她看到宜春的左手,立刻大叫了起來,「哎呀,你的手怎麼了,是不是中毒了?」
「讓我看看!」燕合宜繞到他身後,將他的左手拉到面前細看。原本修長白皙的手上,已經泛起了青紫色,小米粒大小的水泡密密麻麻,他輕輕的碰了碰,「疼嗎?」宜春搖搖頭,「大家別擔心,我的手雖然看着嚇人,但是不疼不癢,也沒有別的異狀,想來是沒有大礙的。」
仲華池提醒說,「合宜,你哪裏不是還有兩丸解毒丸嗎?」燕合宜一拍腦門兒說,「是啊,我這就去取,你等我!」他飛奔而出,仲華池反而愣住了,「嘿,這小子,那可是他家傳的寶貝,一共就兩丸。嘖嘖嘖,難道他轉了性子,不喜歡女人了?」
得知自己的兄嫂非但沒有幫自己辦好事情,還雙雙丟了性命,吳氏急的在房裏跺腳,「這可怎麼辦才好,我還沒從大哥嘴裏問出那些寶貝的下落呢,他怎麼就死了?」從小伺候他的丫頭半夏說,「夫人,大老爺不中用,您可不能糊塗啊。爺交代了,無論如何也要將那黑白無常從鎮上趕走,他才好動手。我倒覺得,現在可是絕好的機會啊!」
「怎麼說?」吳氏一陣心煩,半夏說,「大老爺死在醫館裏,那兩個人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關係的。」吳氏發愁道,「可是老爺說了,不准我出門,不然,他就要休了我。」半夏湊過來小聲說,「夫人,不怪奴婢說您糊塗,難道你真想和那個矮胖子過一輩子嗎?」
「當然不!」吳氏一想到李成河的模樣,就要作嘔。話音未落,李成河怒氣沖沖的一腳踹開門闖了進來,吳氏主僕兩個的話,他都聽到了。
「好啊,原來你早就存了外心,來人,將半夏押到柴房去,捆結實了,堵住她的最不許喊叫!沒我的吩咐,不許給水給飯!」李成河一巴掌把吳氏打翻在地,指着她的鼻子問,「姦夫是誰,說!」
這一巴掌李成河用上了十足十的力氣,吳氏只覺得眼前發黑,口鼻發酸,嘴角也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了下來。這一刻,她忽然害怕起眼前這個男人來。
從嫁進李家那天起,吳氏就從沒把這個男人放在眼裏。她後悔,她委屈,她厭憎,她高高在上。李成河覺得自己娶到嬌妻,就要好好待她,平日裏也是對吳氏言聽計從。可是如今,身材矮胖的李成河如天神般站在自己面前,吳氏倒害怕了。
「成河,你別聽外面的人胡說,我沒有!」吳氏顧不得臉上疼痛,緊爬幾步抱住李成河的腿,使出魅術,楚楚可憐的說,「我雖然沒有為你生兒育女,可我把瑞美當作親生女兒,又任勞任怨的伺候你,你可不能為了外人的一句話就這樣對我啊!」
「外人?」李成河的怒火變成了冷笑,「我在外面站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你和半夏說的,我都親耳聽到了,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吳氏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胡說而已。
沒有什麼比親耳聽到妻子的背叛更讓人痛苦難堪,李成河心中的怒火熄滅後,只剩一片悲涼。他一屁股坐下,無力的揮揮手說,「你走吧,我不想在見到你。」
吳氏猛的抬頭看向他,「成河,你在說什麼?」李成河撐着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嫁給我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我會寫下一封放妻書,讓你離開李家,不必在這裏和我相看兩相厭。」
他越是這麼說,吳氏就越害怕。李成河把臉轉向一旁,「要走趕快走,我怕自己會反悔!」此刻吳氏才明白,他是真的放過自己了,立刻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將首飾盒中的貴重之物倉皇包好,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
吳家無人將吳德理一家三口的屍身帶走,玉老爺子心善,買了風水寶地,將他們下葬。抽空,玉老爺子把李成河叫來,想要叮囑幾句。李成河是個明白人,一進門就對玉老爺子說,「我已經放吳氏走了。」
玉老爺子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說,「好,好啊,難得你看的明白。她既然無心和你好好過日子,不如放開手也好。今天請你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要交代你去辦。」李成河欠身說,「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今年冬天只下了兩場雪,開春一定會大旱。眼看天就要暖和起來了,我想挖一條溝渠,將河水引到田地里。左思右想,這件事還得你去辦。」玉老爺子不是沒想過其他人,可那些人不是吝嗇貪財,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有李成河是個熱心人。果然,李成河滿口答應,「既然玉老爺子看的起我,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