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收起手機,廖士雍信步過來,問他:「怎麼樣?有眉目了?」
「嗯。」厲元朗頷首說道:「馮今夕同意見我們。」
廖士雍終於長舒一口氣,「見面總比躲着好,見面就有機會。」
其實,羅先寶得原話內容是,在他的勸說下,馮今夕的氣已經消掉大半,答應面見省里領導,彰顯誠意。
試想,凌晨一點多鐘,馮今夕熬夜等候,足以說明這件事有緩和跡象,等於給寧平省一個台階下。
但厲元朗沒有把話說得太滿,萬一不成,自己落下埋怨是小事,擔心馬明安他們鬆懈下來,誤以為萬事大吉,做出有損於緩解事態的錯誤判斷。
果然,一聽有戲,正在吃湯糰的馬明安,直接放下湯匙,擦了擦嘴就想起身前往。
卻被廖士雍勸下,「馬書記,我和元朗同志去吧,您在這裏坐鎮,我們也好有迴旋餘地,不至於被動。」
馬明安瞬間明白廖士雍的用意。
他是書記,寧平省的第一責任人。
假如廖士雍不管用,再由他出面,效果就不一樣了。
馮今夕不給廖士雍面子,還能拒絕馬明安嗎?
況且,馮今夕畢竟是個商人,哪怕他再有錢,名氣再大,終究還要和官員打交道。
一旦傳揚出去,馮今夕先後不給省長和省委書記的面子,就會留下狂傲名聲。
如此一來,馮今夕和他的快馬集團勢必在官員眼裏,留下不好相處的詬病。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對今後集團發展極為不利。
所以說,廖士雍考慮周全,以退為進,由他先去,勝算概率更大一些。
馬明安心領神會,囑咐廖士雍幾句,說他會在辦公室里等消息。
看得出來,不擺平馮今夕,馬明安根本睡不着覺。
厲元朗和廖士雍同乘一輛車,方便二人交流。
根據羅先寶提供地址,馮今夕竟然躲在秀峰山莊。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秀峰山莊就在秀園旁邊,風景同樣秀麗。
這是一處私人俱樂部,不對外營業,只接待會員。
老闆莫千愁,外籍人士,在寧平省以及襄安本地都有投資,涵蓋商務酒店、豪華郵輪等多個服務性行業。
不是龍頭企業,卻在寧平省的商界,佔有不可低估的一席之地。
路上,廖士雍深為不解地說:「別看莫千愁平時不聲不響,他本人也很少露面,基本都在國外生活。想不到,他竟然和馮今夕有瓜葛。」
厲元朗接話道:「也算正常,馮今夕大名鼎鼎,快馬集團又是明星企業,想要和他攀上關係的人都得排隊。咱們都拿他當個寶,何況商人了。」
廖士雍挪動一下身體,靠近厲元朗一側,低聲說:「我還是好奇,羅先寶使用什麼辦法,給咱們爭取到見面機會?」
厲元朗無可奉告的搖了搖頭,天知道羅先寶怎樣說服馮今夕的。
別說廖士雍不可思議,厲元朗也是滿腦子問號。
他感覺羅先寶的出現太過突兀,難道僅僅還妹妹一個人情那麼簡單?
不真實,太不真實了。
說話間,紅旗車開到秀峰山莊大門口。
由於事先有過聯繫,大門敞開,毫無阻攔的長驅直入,一直開到一座二層建築物的門廊處。
秀峰山莊的副總經理,攜助手在此恭候。
廖士雍、厲元朗紛紛下車。
這位看上去三十多歲,長相貌美、頗有氣質的女人,跨前一步,舉止得體的向廖士雍打起招呼。
握手過後,女人又伸手對厲元朗說:「厲副書記,您好,我叫柳月雅,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厲元朗點頭回應,「柳副總客氣。」
即便只是輕輕一握,厲元朗明顯感覺出柳月雅的手,柔軟細嫩,好似綢緞一般。
柳月雅親自引領廖士雍和厲元朗,走在鋪着鬆軟地毯的樓梯,上了二樓。
在左側最裏面的房間門口,柳月雅敲了敲門,徵得同意後,側身開門,恭請兩位領導走進去。
房間寬敞明亮,仿歐式裝修,仿佛走進宮殿的感覺。
馮今夕本來坐着,一見廖士雍厲元朗進來,急忙笑臉起身相迎。
這次沒有托大,緊走幾步來到二人面前,互致寒喧。
站在一旁的柳月雅始終陪笑,等到眾人打過招呼,便識趣的告辭離開。
這是厲元朗第一次和這位氣質不凡的柳副總打交道。
總體感覺她優雅得體,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獨特味道。
要說厲元朗見多識廣,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可柳月雅能夠給他留下深刻印象,說明此女非同一般。
落座後,廖士雍主動提及程思偉挨打一事,首先代表省委省政府,向馮今夕和快馬集團深表歉意,向受傷的程思偉等人表示慰問。
同時表態,省委省政府將對打人者嚴肅處理,堅決杜絕此類事情不再發生。
馮今夕扶了扶眼鏡框,感慨說:「看得出,廖省長和厲副書記漏夜來此拜訪,誠意滿滿。程副總不過是個案,不能否定寧平省的治安環境。」
「我和集團都認為,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寧平省委和省政府反應迅速,公正透明,充分體現你們對待我們的真誠態度。」
「經集團研究決定,繼續我們接下來的考察行程,爭取得到我們雙方全都滿意的結果。」
廖士雍的臉上頓時顯現出驚喜神色,不過稍縱即逝。
該說的話說完了,想要得到的也得到了,廖士雍以時間不早為由,提出告辭。
馮今夕親自送他們到門口,臨別時,在與厲元朗握手當中,他竟然用了一點力道,這讓厲元朗十分費解。
一般情況下,這是一種傳遞特殊意義的信號。
或許和羅先寶有關?
厲元朗只能靠猜了。
突然發生的這件意外插曲,最終結果皆大歡喜。
馬明安興奮異常,專門召喚厲元朗單獨說話。
「元朗,你立了大功。說實話,程思偉被打一事,特別馮今夕躲着不見我們,我心慌長草,真沒底了。」
「為了促成馮今夕來寧平,之前我和廖省長做了不少工作,他點頭同意,我甚至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是你把即將泡湯的這次合作,從懸崖邊上拉回來,這裏沒有酒,我真該好好敬你一杯。」
「這樣吧,我們以茶代酒,感謝你沒讓大家的努力付之東流。」
厲元朗隨着馬明安舉起茶杯,謙虛說:「馬書記過獎。能為寧平省貢獻微薄之力,是我的分內事。」
「我覺得,這杯茶不應該敬我。要敬的話,一起預祝我們能夠和快馬集團合作成功。」
「好,借你吉言,一定成功!」
回家時,已是清晨五點了。
擔心打攪妻子休息,厲元朗乾脆在書房睡下。
醒來時,卻發現身上蓋着一條毯子。
和煦的陽光照射進來,直刺雙眼。
厲元朗緩緩坐起,腦袋還暈暈乎乎的。
一看時間,都快晌午了。
口乾舌燥,正打算出去找水喝,白晴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杯白水。
「你醒啦。」說着,把水杯遞過去。
厲元朗幾大口喝光,看着妻子疊毯子,厲元朗便問她,「你熟不熟悉羅先寶?」
白晴幹活的手停下,想了想反問:「你怎麼想着打聽他了?」
厲元朗長話短說,把昨晚發生的前後經過,大致告訴給白晴聽。
「羅先寶嘛」白晴略作停頓,很有深意的說道:「他的來歷很普通,出身既不高貴,也沒有紅色血統,但是他的作用卻很突出,在京城子弟中,有一定影響力。」
這些不新鮮,厲元朗早有耳聞。
於是道出心中最大謎團,既然如妻子所說,羅先寶亮點不大,但馮今夕為何會給他面子,對於程思偉挨打一事過往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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