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婆尼父子兩人站在戰象身上,望着對面的大營,夜空之下的大夏軍營,一片漆黑,不僅僅是夜色漆黑,就是軍中的大帳也是黑色的,只有大營前的篝火,將營前數十步的地方照耀的如同白晝一樣,父子兩人借着火光,看的很清楚,一隊隊兵馬在大營中巡邏,顯得戒備森嚴。
「父親,大夏威震天下也是有道理的,這個時候,巡視居然如此的嚴密。」蒙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父親,大夏皇帝真的會同意他們將軍的建議嗎?賞一個城邦給我們。」
「城邦就不需要了。」婆尼搖搖頭,說道:「實際上,不管是不是城邦,對於我們來說,這一切並不算什麼,這裏畢竟是天竺故土,這裏的人只能是信任我們,大夏也只能信任我們。以後我們建立了功勳,大夏就會冊封我們。」
婆尼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老老實實的效忠大夏皇帝,大夏皇帝是不會信任自己的,等過了這個風頭之後,等到大夏大隊人馬離開天竺之後,那個時候就是他的機會。
蒙達也點點頭,大夏雖然兵馬強悍,可是在天竺這個地方,最後有權力的還是天竺自己人,天長日久,大夏不會自己的對手。
「大夏軍紀嚴明,就算我們已經歸順了對方,可是防守仍然是十分嚴密。」婆尼微微嘆了一口氣,心中生出一絲其他的看法來。
蒙達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從婆尼的言語中,他感覺出了其他的含義,只是他沒有任何表示。
「好了,差不多了,看樣子大夏是真的準備接納我們的投降了,等到明日,再請大夏派人前往曲女城,將我們的家小保護起來,日後就是我們飛黃騰達的時候了。」婆尼見月上中天,大夏軍營之中並沒有什麼異樣,頓時放下心來。
「父親所言甚是,從這方面來看,大夏還是很講誠信的。孩兒今天晚上也能睡上一個好覺了。」蒙達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他是被大夏兵馬追趕,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大局已定,蒙達認為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
「走吧!回去吧!」婆尼也很輕鬆,自己指揮五萬大軍歸順大夏,這也是功勞一件,憑藉這件功勞,自己就能獲得爵位。
父子兩人下了戰象,返回自己的大帳。那些將士們自然是不會有大帳的,畢竟是在戰場上,也只有父子兩人勉強立了一個大帳,作為休息的地方。
只是就在他們進入夢鄉的時候,在對面不遠的大夏中軍大帳中,燈火通明,將軍們在經歷過短暫休息之後,集中在中軍大帳之中。
眾人面前擺放的也很簡單,不過是一些炒米而已,方便容易保存,不僅僅是這些人,就是李煜自己,也是就着熱水吃着炒米,一股清香瀰漫在大帳這種,這是炒米獨特的香氣,還能增加人的食慾。
「將士們都吃了嗎?」李煜將眼前的炒米吃的一乾二淨,又吃了兩口醃製的熟牛肉。
「回陛下的話,都已經吃了。」尉遲恭趕緊說道:「只是擔心被對面知曉,大家都沒有生火,吃的都是炒米,還有醃製的熟羊肉,並不多。」
「等一戰打完了,再吃也不遲。」李煜沉默了片刻說道。
實際上,李煜也知道這句話也僅僅只是說說而已,一場大戰下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死在戰場之上,也許這一餐將死他們的最後一餐,按照道理,大戰之前,都是飽餐一頓。可惜的是,現在並不具備這些,眼前的是五萬人的敵人。
「陛下,將士們士氣高漲,這些傢伙都知道對面的大軍中,帶走了大量的錢糧,糧食暫且不說,但那麼多的錢財,可都是從迦畢試行省掠奪過來的,這些都是屬於朝廷的錢財,將士們有義務,將這些錢財都搶回來。」程咬金大聲說道。
錢財動人心。大夏軍紀嚴明,但碰到眼前這種情況,將士們也是不會放棄這樣發財的機會,恨不得現在就發起戰爭,剿滅眼前的敵人,奪取屬於他們的錢財。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大夏皇帝準備動手,就是因為這些錢糧。
「錢財是不少,但還是老規矩,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不允許搶奪這些錢財,朕不在乎這些錢財是多少,但朕在乎的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若是因為這下錢財,造成突襲失敗,那朕就找你們這些領軍將領的麻煩。」李煜拿着馬鞭搖晃起來。
眾將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他們相信有這樣的規矩之後,將士們肯定會奮勇殺敵。大夏皇帝在這一塊一向很大方,只要擊敗了敵人,一切都好說話。
整個大營中,靜悄悄的一片,夜間對敵人發起突襲,這已經是大夏士兵經常幹的事情了,大夏士兵待遇很好,肉食、食鹽等等都不缺少,和以前的歷朝歷代相比要好得多,夜盲症幾乎已經在大夏軍中消失了。
將士們坐在地上,各自都在擦拭着自己的兵器,將兵器擦拭的光亮如鏡,將士們雙目中光芒閃爍,軍中的校尉都已經將對面敵人的信息傳之三軍,無數金銀財寶都已經落入對方之手。
皇帝陛下已經下達了命令,只要擊敗了眼前敵人,三軍將士就會平分敵人的錢財,這可是一大筆錢財,就算自己戰死了,自己的家人後代也能得到這些錢財,因此為何不去奮勇廝殺呢?
三軍將士都在等待着中軍下達的命令,大營中十分寂靜,但彼此的目光中都能感到一股殺機,氣勢正在緩緩凝聚。
終於,一陣梆子聲音響起,在夜空中顯得並不怎麼突兀。將士們知道這是集結的號角聲,三軍將士紛紛從大營中走了出來,在各自校尉的帶領下,紛紛聚集在一起。
騎兵們已經準備妥當,他們翻身上馬,索性的是戰馬銜枚,動作雖大,但影響並不大,對面的敵人並不知道。
尉遲恭、程咬金、古神通、秦懷玉、尉遲寶琳、十三太保等等紛紛就位,衝鋒在前的是程咬金和古神通兩人,身後緊隨是四萬騎兵,御林軍也加入其中。
鳳衛早就將戒日王朝的大營佈局打探的很清楚,哪裏是漏洞,哪裏可以直接殺入其中,都推演的很清楚,大夏騎兵只要趁機殺入其中,斬殺任何一個敵人殺了就是了。
騎兵雖然雖然在緩緩飛奔,然後速度就加快了許多,戰馬踐踏着大地,大地在顫抖,將士們開始發出怒吼,大夏軍營和婆尼大軍之間的距離並不遠,雙方不過數百步而已。
婆尼這個時候剛剛入眠,他想着歸順大夏之後,如何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時,還能保住自己的富貴,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才休息。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覺到大地在顫抖,有喊殺聲傳來,經驗豐富的他很快就察覺到不妙,從行軍榻上爬了起來,他衝出了自己的大帳,朝遠處望去,入眼的是無數火把。
「該死的夏人,言而無信。」
這個時候對自己進行突然襲擊的只有大夏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天的時候,雙方還進行友好的交流,大夏還承諾了許多,轉眼之間,敵人就對自己進行突襲。
「父親,敵人殺來了,是大夏嗎?」蒙達這個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夏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發起進攻,今天不是說好了的,大夏已經接受了婆尼父子的投降,為何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
「夏人毫無誠信,和他們的商旅一樣,都是壞人,他們是故意接受我們投降的,實際上,他們就是想消滅我,我們上當了。」婆尼面色蒼白,對身邊的兒子說道:「蒙達,你趁着夜色突圍吧!回去告訴戒日王,不可相信大夏,夏人陰險殘暴,他們是不會接受我們婆羅門、剎帝利階層投降的。」
婆尼看着營中的情況,敵人已經突入大軍之中,軍營之中一片混亂,到處都傳來大象和戰馬的嘶鳴聲,到處可見戒日帝國的士兵在四下飛奔,這個時候的他們都恨不得多長了兩條腿,好生突出重圍,離開這裏。
「父親,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蒙達也看出了大營中的情況,到處都傳來喊殺聲,到處可聽見大夏士兵那得意的狂叫聲。
「已經不可能了。這次戰敗總得有人負責,為父是大將軍,我不負責,誰負責。蒙達,回去吧!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戒日王,大夏的將軍陰險狡詐,恐怕大夏的皇帝也好不到哪裏去,戒日王恐怕不是他的對手,你回去之後要好生提醒戒日王,和大夏決戰的時候,前往不能上當。」婆尼擔心戒日王不是帶下將軍的對手,碰到一**詐的小人。
可憐的他,廝殺到現在,還不知道。實際上和他廝殺的是大夏的皇帝。而陰險狡詐的人也是皇帝自己。
「大將軍,敵人已經突破前軍大營,象兵已經崩潰。」哨探闖入中軍大聲稟報着。
象兵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要知道象兵雖然厲害,但要想出戰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還需要做出各種準備,披甲、排隊,甚至安撫等等,都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這些大象最擔心就是受到了刺激。受到刺激的象兵,會暴躁不安,就是象兵自己都不能控制。
眼下的局面就是這樣的,象兵還沒有來得及做準備,那些大象們還在休息,哪裏來得及上戰場,倉皇之間,不僅僅不能抵擋大夏士兵的進攻,反而還將前鋒大營搞的混亂不堪,戒日王朝的將士們在亂軍之中,被戰象踐踏,死了不少人。
黑暗之中,大夏騎兵率先沖入敵人亂軍之中,或是點燃糧草,火焰照耀夜空,火光之下,十分清楚的看見戒日帝國士兵倉皇的面容,他們群龍無首,四處亂竄,在尋找合適的地方,好讓自己逃走。
可惜的是,這個時候,戒日王朝的大營中一片混亂,想要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然,也是有一些聰明的人,發現事情不對。搶了戰馬,就準備逃之夭夭,至於大家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大夏,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夏大勢已成,戒日王朝失敗已經成了定局,混亂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被斬殺。
中軍大帳中,婆尼已經親自擂起了戰鼓,他在召集身邊的將士們,在他看來,就算是死,也不能讓大夏輕鬆獲勝。
火光之中,婆尼花白的頭髮上銀光閃閃,雙目中噴出怒火。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大夏的對手,和大夏廝殺,最後的結果還是會失敗。
他是可以接受失敗的,但絕對不能允許,像現在這樣,居然是用這種方式擊敗自己,這讓他心中十分憤怒,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擂起了戰鼓,召集周圍的散兵游勇。
很快,那些戒日王朝的士兵們紛紛朝中軍大帳蜂擁而去,很快就有千餘人聚集在大纛之下,亂紛紛的,這些人身上的盔甲倒是齊全的,但士氣顯然是陷入了低谷之中,眾人都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婆尼。
「將士們,我們戒日王朝的勇士們,是不可能投降敵人的,現在敵人就在我們面前,拿起我們的武器,跟隨在我的身後,殺過去,奪取我們的一切,殺了敵人。」婆尼揮舞着手中的戰斧,火光照耀下,金光閃閃。
身邊的將士們聽了之後,也紛紛發出一陣陣怒吼。
婆尼翻身上馬,千餘士兵護衛左右,朝前鋒殺了過去。哀兵必勝,將士們這個時候都帶着必死的念頭,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等於賺了。
「騎兵衝散敵人,不能讓敵人聚集在一起。」李煜身邊的千餘騎兵護衛,有哨探飛奔而來,稟報戰場上發生的一切。
「是。」哨探將李煜的旨意傳了出去。
「陛下,婆尼率領的中軍殺來了,麾下聚集了千餘人馬,還有大量的人馬正在加入對方的軍陣中。」
「大局已定,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楊廣搖搖頭,並沒有將婆尼的舉動放在心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