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李煜看着面前送上的奏摺,身邊的高福靜靜的站在一邊,雙手攏在袖子裏面,低着頭,面色平靜,就好像是大海一樣,整個大殿內,只有靜靜的翻頁聲音,沒有任何人敢說話,內侍和宮女也都站在一邊,氣氛顯得比較凝重。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賢德。」李煜將手中的奏摺丟在一邊,沉默了半響,才詢問道:「這些都是你的人查到的?現在外面都在議論此事?都在說周王賢德?」
「回陛下的話,老奴不敢欺瞞陛下,外面都是如此,市井上都已經傳遍了,都在說周王禮賢下士,仁慈賢德,深得陛下教導。」高福趕緊解釋道。
「一個時辰不到,不對,是一夜之間,此事就傳遍了燕京城,你認為這種情況可能嗎?朕看,朝中的決議還沒有傳出去,就有人已經做好準備了。」李煜冷笑道:「顯然已經有人預料到今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了,所以提前佈局,大家剛剛散朝,消息就傳出去了。」
高福聽了連連點頭,事情可不就是這樣的嗎?好像有人已經推測到這一點,皇帝肯定會廢掉儲君,甚至還推測到趙王也會跟着後面倒霉,最後勝利的只有一個周王了。
「長孫無忌?聽說他的弟弟長孫無逸手下養着一批人?」李煜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只是看上去,這個笑容顯得十分冷漠,還有一絲冰冷。隱隱有一絲殺機。
「回陛下的話,的確養着一批人,裏面甚至還有一些人以前是玄甲衛和天策衛的人。」高福建議道:「陛下,是不是要將這些人都給除掉?」
「作為一個大臣,下面總是養着這些人,終歸是不大好,雖然這些人已經成為長孫商隊的人,但私下裏有什麼,誰也不知道。」李煜想了想,才說道:「你能確定這個謠言是從長孫無忌手中傳出來的?」
高福想了想,最後搖搖頭,說道:「回陛下的話,老奴並不能斷定,不過老奴最近正在查訪此事,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請陛下放心。」
「實際上,在這燕京城,除掉長孫無忌,恐怕再想找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李煜也認為這件事情是長孫無忌做的。
他想到自己廢掉李景睿時候,大殿之上出現的情況,滿朝文武都在求情,雖然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可也能看的出來,李景睿在朝堂之上影響力之強,讓人震驚。
「走吧!出去走走。」李煜將手中的奏摺丟在一邊,心中煩悶,雖然諸位皇子奪嫡的事情早有準備,可真的發生的時候,李煜心中還是很煩悶的。
高福自然是不敢阻攔,暗中招呼幾個內侍和宮女身後,朝御花園而去,皇宮之中是沒有大樹的,唯一的風景就是御花園了。
雖然是秋天,但御花園之中還有一些桂花的香氣,香氣撲鼻,讓人神清氣爽,李煜連連點頭,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陛下。」一個聲音傳來,甜絲絲的,充斥着一絲魅惑,李煜望了過去,卻見是一個美婦,身着宮中,在身邊還有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正是皇十子李景平。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龍體康健。」李景平拜倒在地。
「起來吧!」李煜笑呵呵的說道:「沒事多入宮來陪陪你母妃。」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見蕭月仙,最近幾年蕭月仙倒是低調了許多,和當年剛剛入宮時截然不同,當年的她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連楊若曦都沒有放在眼中,現在相貌仍然是和當年一樣,花容月貌,身居高位,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甚至身上還多了一些成熟的豐潤,艷光四射,讓人心動。
更讓李煜欣賞的是,對方的性格也改了不少,變的更加的平易近人,說話的時候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李景平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
「陛下,還是您有先見之明,景平跟隨陛下出征,回來之後成熟了不少,不像那樣,只知道沉迷於讀書中,臣妾還擔心日後去了封地被人欺負呢!」蕭月仙臉上露出喜色。
「那是自然,好男兒不到戰場上走一遭,都不會成長起來,讀書雖然很好,但不能讀書,作為皇子,一心讀書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李煜連連點頭,卻沒有看見蕭月仙臉上的不自然。
「兒臣還想上戰場建功立業,為父皇分憂。」李景平聽了很感動,頓時大聲說道。
蕭月仙卻是在暗中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詢問道:「臣妾看陛下眉頭緊皺,是不是朝中有什麼事情讓陛下為難了,我就說了朝中的那些大臣們實在是無能的很,朝廷耗費那麼大的錢財養了這麼多人,卻不能為陛下分憂,實在是可惡的很。」
「呵呵,國事繁忙,大夏江山萬萬里,哪裏有那麼多一帆風順的事情,偶爾也有煩悶的事情,這也是很正常的。這段時間,朕在外面南征北戰,朝中的事情積累很多,一下子處理這麼多事情,反而有些不習慣了,等過段時間就好了。」李煜笑呵呵的說道。
「讓陛下勞累,那都是臣子們的過錯,陛下,您就是太仁慈了,才會讓那些大臣們有了偷懶的機會,哼哼,不是臣妾說他們,這些傢伙膽子太大,還敢在大殿上威脅陛下。」蕭月仙忽然說道。
「威脅?誰敢威脅朕?你這句話又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李煜啞然失笑,忍不住說道:「難道這世上還有人敢威脅朕嗎?」
「陛下,這件事情宮裏宮外都傳遍了,說您在處理秦王的時候,朝中大臣紛紛請旨,請陛下收回聖旨呢!」蕭月仙頓時冷笑道:「陛下,臣妾看那些大臣們實在是太可惡了,賞罰分明一向就是我大夏的規矩,誰都不能破壞,既然犯了錯誤就要責罰。哪怕是皇子也不例外。」
「你也認為景睿這件事情做錯了?」李煜忽然幽幽的說道。
「兒臣認為二哥並沒有做錯,勛貴之中的確有一些人罔顧皇恩,應當受到懲罰,只是二哥選擇的時間不對,這個時候,我大夏還需要這些勛貴。」李景平想了想說道。
李煜點點頭,並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見識已經很不錯了,只是你的身體還是瘦弱了一些,日後還是要堅持練武,否則的話,日後難當大任。」
蕭月仙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她自認為從李煜的言語之中聽到了什麼,迫不及待的說道:「陛下,您是天下第一高手,景平若是跟在陛下身邊,武藝肯定能有長足的進步。」
李煜哈哈大笑,指着蕭月仙說道:「你的膽子倒是大的很,居然讓朕教景平武藝,你讓其他的皇子知道了,就會說朕不公平了,到時候各個都來找朕,朕哪裏有這樣的時間。」
「這個臣妾倒是有一個人選,不知道陛下可願意?」蕭月仙美目轉動。
李煜靜靜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詢問道:「蕭妃看中了何人?你且說說。」這個女人哪裏是在和自己巧遇,分明是早就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臣妾聽說,這次征討吐蕃,出了一位名將,叫做薛仁貴的,武藝高強,是軍中勐將,不知道可否讓他來做景平的老師?」蕭月仙有些擔心的望着李煜。
「薛仁貴?」李煜指着蕭月仙說道:「你倒是選對人了,薛仁貴的武藝的確不俗,若是做景平的老師自然是足夠了,不過,他願意不願意,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我們天家也不好逼迫他的,等他還京之後,景平可以去拜見他,看他可願意?」
「陛下說笑了,只要陛下一道旨意,臣妾就不相信那個薛仁貴不願意?」蕭月仙不在意的說道。到底是出身世家,像薛仁貴這樣的勐將,也沒有放在心上,認為對方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物。
「父皇放心,就算沒有父皇的聖旨,兒臣也相信,以我的誠意一定能夠讓薛仁貴作為我的老師。」李景平卻是拍着胸口大聲說道。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樣。
「不錯,你能這麼想,父皇很高興,不要像你母妃那樣,自認為是世家大族出身,總是不將別人放在心上,那薛仁貴效忠的是朕,是大夏,而不是你蕭氏的奴才,你啊,你這個性格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改,幸虧景平不像你。」李煜指着蕭月仙就教訓起來。
蕭月仙聽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嬌媚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美目中閃爍着光芒,忍不住說道:「陛下這話說的,景平是陛下的兒子,是皇室血脈,他的一切自然是像陛下了。」
李煜聽了只是冷哼一聲,才說道:「你們母子兩人先逛着,景平,晚上留在你母妃宮裏,一家人吃個飯。不要急着回去,朕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不陪你們了。」
「臣妾遵旨。」蕭月仙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兒臣謝父皇。」李景平臉上卻是露出陰晴不定的神色來。等到李煜走了之後,他才站起身來,微微有些不滿,說道:「母妃,那薛仁貴乃是軍中大將,孩兒若是想拜其為師,自然是要恭敬一些,若是讓父皇下旨,豈不是顯得兒臣無能,給人一種毫無誠意,仗勢欺人的感覺嗎》」
「傻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裏面的情況嗎?你父皇最喜歡就是禮賢下士,對待有本事的人,都格外的看重,這個薛仁貴就是一個能人,我自然知道不能依靠聖旨來完成這件事情,但我若是不這麼說,你父皇又怎麼可能看重你呢?怎麼可能留你在宮中吃飯呢?」蕭月仙美目中多了一些得意。
李景平聽了頓時明白蕭月仙的意思,分明就是用自己的囂張跋扈來反襯自己的賢明,從而得到皇帝的好感,結果也的確是如此,看看皇帝立刻留在宮中吃晚飯了。
「是兒臣誤會母妃了,還請母妃恕罪。」李景平顯得十分慚愧,他還是年輕了一些,哪裏知道這裏面的情況,經驗不足。
「你我母子榮辱與共,何必分的那麼清楚,你若是有朝一日能成為太子,我也跟着後面得到好處。你的那些兄弟各個都很厲害,你的年紀又比他們小,非長,非嫡,就算是賢德也輪不到你,所以這個時候只能是走另外一條路線了。」蕭月仙目光閃爍。
李景平聽了,頓時有些遲疑道:「母妃,這太子之位,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我頭上來的,我想日後還是分封其他地方的好,大夏疆土萬萬里,地大物博,隨便封到什麼地方,也是可以的,等到日後,不也是開國之君嗎?」
蕭月仙聽了鳳目一冷,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你知道什麼,這藩國之君有什麼好的,只有佔據中原,才是真正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天子,你也是你父皇的兒子,為何其他的皇子都有機會,你就沒有機會呢?他們可以繼承皇位,你為何不行?」
李景平被蕭月仙的表情驚呆了,沒想到,這件事情給蕭月仙的觸動會這麼大,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隱隱之間心裏面還有一絲恐懼。
「景平,並非你母妃非要你去爭奪,而是你不得不去爭奪,為何那些皇子會參與奪嫡之爭,不是他們看不上藩國的皇位,而是等到以後,連藩國也不安全了,佔據了大夏江山的皇帝,是不會允許大夏分裂出去的,連你自己都知道景睿的說法是沒有錯誤的。這就說明了日後的情況,兒子,你不爭,別人會爭的啊!」蕭月仙嘆息道:「身在皇家,這種事情是不可能避免的,景平,你要做好準備啊!」
李景平面色蒼白,聽了蕭月仙的話後,才知道事情的緊迫性,並非蕭月仙想爭奪什麼,而是,到了現在這個位置,身為皇帝的兒子,你不爭就會有危險。
不得不為之。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