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即使是向來號稱水鄉的江南,氣溫也開始變得有些難捱,甚至於天上還飄起了小雪花,不過江南的雪,大多數時候都是落不下來的,或者說還沒等落到地上就先化成了水,到頭來下的又是一場難受的凍雨。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半個月裏,徐家徹底的敗落了,敗落的速度遠比鄭芝鵬想像中的要快得多,要知道他並沒對着徐家出手,現代人,對株連的這一套是無比反感的,最有威脅的徐本高都已經死了,他也懶得去搞斬草除根的那套。
要怪只怪徐家平日裏做事太過霸道,得罪的人也太多,百年的豪門,居然這麼簡簡單單就沒了,倒也讓鄭芝鵬不由生出了幾分唏噓之感。
不過現在的鄭芝鵬也實在是沒有時間搭理徐家的那點事兒了,因為他心心念念的葡萄牙人終於還是來了。
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多天,可誰讓他有求於人呢?我忍。
只是一大幫的所謂使團,愣是一點都不着急,明確的表示不着急談判,大明的食物太好吃了,吃幾天吃個夠再談。
西湖的景色太好看了,看夠了再談。
江南的姑娘太好玩了,玩夠了再談。
…………
一連五天過去了,鄭芝鵬光招待費也花了八百多兩銀子了,正事卻是一句都沒聊。
「楊旭,我去蘇州玩兩天,這段時間你領着森兒出面招呼他們,不是願意玩麼,明天領他們去一趟飛來峰和靈隱寺,後天領他們去岳飛廟,大後天領他們去周莊水鄉,要是還特麼玩不夠的話就領他們去蘇州,我再親自招待他們。」
楊旭一臉懵逼,卻馬上想起了那天那個驚艷的女子,皺眉道「四爺,龍爺那不是都已經火燒眉毛了麼?您這個時候去蘇州……」
「我知道大哥的情況很不好,他們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敢使這樣的手段,談判技巧罷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不能急,否則落入了他們的套里就只能被牽着鼻子走,到時候人家說啥咱就只能是啥了。」
楊旭眉毛更皺,他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只是一來他少年人心性沒這麼穩,二來……為毛非要去蘇州?有這功夫你南下去寧波看看自己打下來的地盤不好麼?從寧波南下去福建的話好歹也能近一點啊,嘴上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泡妞?
雖然楊旭很清楚鄭芝鵬願意泡誰泡誰,跟自己沒關係,更管不着,他姐跟鄭芝鵬更是幾乎毫無可能,但他就是對此感到不爽。
鄭芝鵬也看出來了,想了想,明明全無必要,也還是解釋道「我去蘇州是去織造局找楊公公去的,這次人家幫了我不少,我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更何況大哥和荷蘭人這一戰,若能得到朝廷的幫助,總好過依靠外人,東林黨現在我算是徹底得罪死了,自然只能從宦官身上想辦法。」
楊旭張了張嘴,發現這個理由還真挺成立的,一時竟也無言以對。
「那我幾天跟他們聊什麼?森少爺畢竟還小,這麼大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怎麼聊?」
「誰讓你聊我們家事兒了,讓森兒跟着你不過是為了不失禮,你拿他當個吉祥物就得了,難道還真指望他出謀劃策不成?你不是要做鼻煙和雪茄麼,這幫葡萄牙人雖然祖國都已經沒了,但破船尚有三斤釘,跟你談買賣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這合適麼?」
「有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定了。」
說罷,鄭芝鵬雷厲風行,居然當天中午連午飯都沒吃,也沒跟葡萄牙人打招呼,抬腿就上了去蘇州的船,身邊竟只帶了七八個護衛,而且還不是黑人衛隊。
一路上,雖然水已經很涼,卻看到還是有好多的壯婦在岸邊,用簡陋的漁網或叉子之類的傢伙,下到水抹過腰的位置,雙唇發紫的拼命撈一些河鮮螺螄之類的東西,全無半點江南水鄉應有的風情,似乎是在提醒着鄭芝鵬,大災並沒有這麼簡簡單單的就過去。
鄭芝鵬對此也是無奈,縮進了船艙里,點着了雪茄,見船上的簍里有七八隻不算小的大閘蟹,便笑問船娘道「這螃蟹可是娘子所捕?」
船娘是個模樣還算俊俏的小丫頭,大概十六七歲,說話脆生生的很好聽,聞言笑道「是啊,今年災,螃蟹都見少了,往常的時候我能把這兩大籠子都撈滿呢。」
說罷,船娘竟然放下了漿,利索的也走到了艙里,然後取出刀來三下五除二的將螃蟹就斬的一半一半的,笑道「我做的醬油悶蟹可好吃了,給公子嘗嘗。」
鄭芝鵬一臉懵逼,我特麼沒說我要吃啊?
可人家已經把螃蟹都剁了,鄭芝鵬這種身份也不可能去跟一個船娘去計較,只能說,各行各業果然都有其獨有的門道吧,這種事若是換了個彪形大漢來做,鄭芝鵬能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但換了這種小娘子來做,卻是乾脆利落的放下了一塊銀子。
「那就有勞娘子了,麻煩再給我和我的這些兄弟溫一點酒吧。」
那船娘一見銀子還不小一塊,當即樂的眉開眼笑見牙不見眼了,當即就笑道「多謝四爺。」
鄭芝鵬又愣了一下,隨即莞爾笑道「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來了,只是之前怎麼不叫一聲四爺?」
那船娘見鄭芝鵬脾氣好像還挺好,便半撒嬌似得吐了吐舌頭,嗲聲道「哎呀,露餡了,這不是想着宰您一頓螃蟹麼,您四爺如今名聲這麼響亮,若是我知道了您是四爺,還怎麼收您的錢?」
說罷小手一伸,飛快的就把銀子給抓在手裏,又藏在腰帶上的兜兜里。
鄭芝鵬見有趣,便調侃道「好啊,我鄭芝鵬的名聲居然還抵不上一頓螃蟹。」
船娘嬌聲一笑,便特別大膽的用小拳拳錘了鄭芝鵬的胸口一下,錘的鄭芝鵬都愣了,「哎呀~四爺這麼大的人物,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這些幹什麼,來,妾跟四爺喝杯酒,算是給四爺賠罪。」
說罷那船娘飛快的拿出兩個杯子,一人一杯,然後一飲而盡,見鄭芝鵬還在發愣,沒有喝酒,便唰的一下做了過來,挽着他的手臂,搖啊,晃啊,有意無意的還蹭了小荷包一下「人家不用螃蟹來感謝四爺,可以用其他的東西感謝四爺啊。」
身後的幾個護衛齊齊對了一下眼神,然後齊齊的出了船艙,不知道幹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