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收穫的過程,總是會流血的。
雖然,葉長天不看好這次收穫,但對過去的追問,讓葉長天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
湯淚寒的記!
一定記載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一滴,兩滴,三滴……
金珠雖小如麥粒,卻又如無底洞一般,吞噬着葉長天的血,毫無動靜。這讓葉長天很想痛毆一頓,喊着「有動靜」了的唐亭醉,想想這是未來的岳父大人,還是算了……
唐染雲有些心疼,很想幫助葉長天,卻根本幫不上忙,只好在一旁焦急着,擔憂着。
葉長天很納悶,這小小的珠子,到底隱藏了多少空間,需要多少的血來打開?別把自己抽光了,還沒打開。手指上的傷口沒了,現在換成了手腕,雖然不能說是血流如注吧,但也是一串血跡不停地滴落。
就在葉長天咬着牙想要放棄的時候,金珠嗡嗡一震,緩緩飛起,一道溫潤的光芒籠罩着周圍的空間。
葉長天將唐染雲護在旁,盯着眼前的金珠,金珠快速旋轉,在某個瞬間,驟然停止,金珠從中間位置分離為上下兩半,金珠之中,一道微弱的神魂緩緩飄出,化作湯淚寒的模樣,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空間。
「是先祖!」
唐宗禮等人驚喜之下,紛紛跪拜。
葉長天拉起想要跪拜的唐染雲,輕輕說道:「它只是一道記憶虛魂,並沒有意識,無需下跪。」
虛影微微一動,抬頭仰望,好似在仰首蒼穹一般,背負雙手,深沉地說道:「小子,等你看到我的留言時,想必已過去千百年。你想要問什麼,儘管問就是……」
唐染雲連忙搖晃着發呆的葉長天,輕柔地喊道:「長天,你快問啊。」
葉長天搖了搖頭,很想吐血,眼前的虛魂只是一個記憶體而已,和神魂捲軸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呈現過去的影像。
真的很想問問湯淚寒,你丫的都一渡劫修士了,就不能好好地保留一絲意識在裏面嗎?學習下人家滄瀾啊,怎麼說都是仙人,你怎麼就這麼差勁……
讓我問什麼,你能回答嗎?你會回答嗎?
果然。
虛影呵呵一笑,重複了下說道:「你想要問什麼,儘管問就是,我只有一個回答,那就是:小子,看你的了。」
虛影說完之後,低下頭,輕輕地笑了一聲,接着說道:「看你的了,我們終會相逢。」
虛影消散了,整個密室都陷入至了絕對的靜寂之中。
葉長天恨得牙齒痒痒,你妹啊,害我留了這麼多血,就為了重複一句老話?
終會相逢?
我要遇到你,不把你打成豬頭,我就不姓葉!
都是混蛋,一群高高在上的混蛋!
滄瀾讓我流血,你也讓我流血!你們都是惡魔嗎?!
唐宗禮等人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處在崩潰邊緣的葉長天,都不敢說話。唐亭醉更是小心地退到後面去,怪不得上次挨打,原來先祖還真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長天,你沒事吧。」
唐染雲輕輕地拉起葉長天的手,溫柔地說道。
葉長天臉色晴變換,最後化作了一口長嘆,說道:「我沒事。只是這湯淚寒的記,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呵呵,呵呵呵……」
唐宗禮老臉一顫,連忙說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況……」
葉長天無奈地問詢了一些湯淚寒的事,結果卻出現了記憶斷代的問題,因為菩提子兩次毀掉了唐家,一些知道湯淚寒消息的人,早已消失不見,而存活下來的這批人,雖是湯淚寒的後人,但追溯上去,卻了解歷史不多,只有零星的記憶,並沒有太多的意義與價值。
葉長天清楚,這血是白流了。
不過想到已煉化的《玄天鬼文冊》,心中多少還有些感激。
從唐宗禮等人的口中,葉長天得知了唯一一個有用的訊息,那便是湯淚寒不僅是滄瀾的朋友,還是滄瀾天衍**的傳人。
滄瀾與湯淚寒兩人,亦師亦友!
葉長天想起在滄瀾仙府中與滄瀾之間的對話。
在滄瀾仙府第九層時,葉長天曾問滄瀾:「是不是也推演到了三千年後的今天,我、林輕月和寧小雪會來到這裏,還看了什麼?」
滄瀾的回答是:「我只看到了你們會來,看不穿你們的未來。當我再推演時,已是星斗移位,星空錯亂,差點遭受反噬。」
如今仔細想來,滄瀾與湯淚寒,都是修煉有同樣推衍之術的人,這樣也可以解釋湯淚寒為什麼會特意打造一個陽羅盤,將訊息與功法隱藏在羅盤之中。
只是為了等自己的出現。
可是,滄瀾也好,湯淚寒也好,都無法看穿自己的未來。或許在推演的過程中,只是看到了一個瞬間的畫面,一個不可捕捉,玄妙的轉機。
留下訊息也好,留下期待也罷,或許,他們也沒有把握一切都會發生。
畢竟,推演的變數,依舊太大。
小子,看你的了。
仔細想想這句話,未嘗沒有我盡力了,我做不到,後面的事,便交付給你的沉重與無奈。
讓葉長天放心下來的是,隨着滄瀾、湯淚寒的先後飛升,天衍**徹底不存於玄靈,滄瀾好友中,並沒有人再精通推演之術,這也意味着,自己短時間內,還不會被其他人盯上。
起碼不會被人推演一番,出現在哪裏,提前埋伏起來,被人莫名其妙的幹掉。
沉思了許久,葉長天緩緩收斂了心思,對一臉嚴肅的唐宗禮等人說道:「湯淚寒的事暫且不說,我需要你們離開天哲府。」
「離開天哲府?」唐宗禮等人一驚。
葉長天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容枝也好,你們口中的菩提子也好,都有足夠的力量來毀滅現在的唐家。天哲府已不安全,必須離開。」
唐亭醉連忙說道:「可是現在就算離開,怕也逃不出對方的眼線,難保安全吧?」
葉長天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是夜。
葉長天與唐染雲走在庭院之中,夜色很黑,不見星辰。
唐染雲十分不捨得看着葉長天,很想說什麼,最後卻只能緊握着葉長天的手,不敢鬆開,沉默中,彌散着一種傷懷。
翌清晨,天色微亮,唐家一門五十餘人,悄然消失在了天哲府。
東靈,虎峰山,丹盟分部。
山不算高,樹木卻很蔥蘢,山澗中迴響着潺潺流水,一條三丈寬的水瀑從高處嘩嘩地順着石壁流淌而下,匯入至清澈見底的小湖。
湖水清幽,秀美,霧氣氤氳。
非言躺臥在湖畔旁的藤椅之上,吱吱呀呀地藤椅搖晃着,甚是愜意。一位清麗脫俗,風姿綽約的青衣女子,微蹙着眉頭,看着眼前的非言。
陽光透過樹葉,投落斑駁。
「大爺,您在這裏躺了快一個月了,是不是也交下過夜費?」小月兒輕輕吐着芬芳說道。
「啥?」非言猛地坐了起來,又被小月兒給按了回去。
「你輕點,傷勢還沒好利索。」小月兒眉眼如波,嗔笑道:「怎麼,你還想賴賬不成?非本丹盟分部人員,不得停留超過四個時辰,你都超了多少了。按照多一個時辰,繳納百萬上品靈石的規定,你盤算盤算吧,出多少靈石合適。」
非言鬱悶地躺下,叫屈道:「小月兒,什麼時候有這個規定了?我在丹盟總部這麼久,都沒聽說過。」
小月兒輕輕一笑道:「從你進入至這分部的第一天,這個規定就自動生效了。怎麼,要不要我去找主事們,讓他們給我作證?」
非言苦笑着說道:「你可真是想方設法弄靈石啊,我也是丹盟的人,你總不至於對我下手吧。」
小月兒輕輕一笑道:「我們關係這麼親密,我不對你下手,對誰下手?」
非言差點昏過去,連忙將手指上的兩枚戒指都取了下來,交給小月兒,笑着說道:「小月兒,我的靈石都給你存着呢,不需要用這一招對付我。」
小月兒收起戒指,掃了一眼,眉眼眯了起來,輕輕地湊上去,親吻了下非言,尚未等非言擁抱,便笑着站了起來,開心地說道:「算你識相,這些靈石,我替你收着。」
非言回味着嘴唇的甘甜,眼神中露着幸福的目光,坐了起來,拉着小月兒的手說道:「這些靈石本就是給你的,為了我們的家。小月兒,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中都,我們也好有一個安穩的居所。」
小月兒沉思了一番,嘆息道:「藍酒正是用人之際,四方大陸看似平靜,卻暗潮湧動,北靈大陸那邊出現了幾場滅門之戰,南靈大陸的對抗也在加劇,聽說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已從南海,進入至了西靈大陸,西靈風暴怕也不遠,東靈這邊,順天府又成為了焦點。我縱是想離開,怕也是需要一些時。」
「當下藍酒已進入至閉關狀態,藍酒的囑託,你又不是沒有看過。我不能離開這裏,起碼,現在還不能。」
非言沉默了。
小月兒說的這些,自己是十分清楚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或許是從龜靈島事件之後,玄靈大陸便出現了一些暗流,這股暗流,正在摧毀玄靈的和平。
看似不起眼的一個個事件,但仔細分析之後,卻可以看出,這並非是孤立的,毫無聯繫的事件,更像是有幾雙大手,在cao)縱風雲。
不是一雙,而是幾雙!
小月兒坐在藤椅上,看着沉思中的非言,飽含深地說道:「哥哥,你不回中都了,就在這裏陪我,好嗎?」
非言看着小月兒,輕輕伸出右手,將小月兒攬入懷中。
這一聲「哥哥」,擊中了非言最柔軟的心。
面對小月兒的期待與渴望,非言很想答應,真的很想。
只是職責在!
自己是丹盟的護衛,是丹盟的守護者!
職責所在,如何兩全?!
非言的沉默,是非言的回答。
小月兒的沉默,是因為知道了答案。
兩個相的人,分隔在兩方天地。
若非是這忙忙碌碌的歲月,兩人也想,相依相伴,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手挽手,閒庭信步,杯對杯,煮茶聽雨。
歲月安寧,伊人在側,是非言心中最大的渴望。
小月兒聽着非言的心跳,纖柔的手指在非言的大手之中,跳躍着,猶如一個舞者,為一個人,一顆心,躍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