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先是將買回來的物品進行調製,沒多久就製成藥水。
隨即拆開畫軸,畫紙平平整整放在桌面上。
紅魚鋒利絕倫,顧青輕輕巧巧就將畫紙的邊角揭開一層,他額頭出了點細汗,這活過於精細,近來力氣也大了許多,是以聚精會神,沒想到居然第一次就成功了。
他心知若非有紅魚這等利器,怕是失敗的可能極大。
顧青深深吸了口氣,用木籤沾了一點藥水,滴在揭開的邊角上,這一層畫紙便漸漸跟底下的畫紙分離。。
藥水無色無味,不傷畫紙,乃是獨門秘方,除了顧青外,無人掌握這種藥水配方了,專門用來揭裱用。
他這門手藝如果落在心思不正的人手中,足以將一副真畫揭成三層甚至五層,再以高明的手法補上顏色和畫紙,自能將一副名畫拆分成多份,除非那種極為內行的人,否則一點蹊蹺都看不出來。這也可以說是一門發家致富的捷徑。
但顧青對此沒有興趣,倒不是因為不義之財於我如浮雲,而是出於對這門技藝的尊重。
輕輕將最上層的假畫揭開,顧青稍稍歇了一會,對着畫紙打量良久,再次動刀。
依法炮製,這次揭開的是一層白紙,正因有這一層白紙,才讓表層的假畫和真畫分開,做到不傷真畫。
假畫和白紙比蟬翼還要薄,因為加諸在真畫上,幾乎沒人能察覺出來。此前那浣女的紅唇,正是內里的真畫稍稍透了些許,這才讓顧青瞧出破綻。
大凡高明的丹青國手,同樣的筆法,絕不存在着墨深淺的差異,除非刻意為之。
這幅山居秋圖,其餘浣女的紅唇都是同樣的手法點就,墨韻深淺,如出一轍,因此深了那一絲絲的墨韻,一旦給顧青察覺,那便是天大的破綻。
顧青心下既然存疑,自然能發現其他的馬腳。
顧青滿意地觀賞了一會真畫,山景人物跟適才的假畫一模一樣,可是其中意趣,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當然對於普通人而言,假畫和真畫的差別,最多是覺得真畫好似更好看一點,不會有顧青這樣的體會。
這幅畫即使放在陸狸那些院落里,都足以鎮宅,顧青對這世界的古董字畫行情不太了解,但是要拿去賣個五千兩銀子,一定有人要。
顧青不免想陸狸了,以陸狸的大方,加上他們勉強算得上的交情,他開價八千兩銀子,陸狸肯定會接受。而且賣給陸狸,不會惹上麻煩,賣給其他人,那就不好說了。
畢竟顧青不愛錢,但錢多的感覺,還是喜歡的,尤其喜歡賺沒有麻煩的錢。
如今雖然揭出真畫,倒是不好出手,顧青於是將真畫收好,又取來沒用過的宣紙,將假畫裱上去,自己添了一些墨韻。
他本就有丹青國手的能力,見了那山居秋圖,深得其神髓,添上的筆墨不多,卻如畫龍點睛。
適才假畫只是形似,如今卻是形神兼備了,但懂行的人,一定瞧得出這是假畫。
可即使人家認出是假畫,也會買下來。
名畫可不是只有真品才值錢,那些足以以假亂真的仿作,同樣受人追捧,如果仿作的人名氣比真品的人還要大,且形神具備,甚至還能賣出比仿作更高的價錢。
當然這也需要營造出一個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