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切開封閉的空間通道,大步闖入他人的魔術工坊,進來的「劍士」沒做任何防護措施。她也是一位瓦爾基里,只不過擅長使用劍,不像絕大多數瓦爾基里使用長槍。
達·芬奇的工坊內沒有別人,此時正值希臘異聞的機械生物軍團從紐約方向登陸進攻,選擇這個時候闖進來,有幾分趁亂行事的意思。
單手劃出一個符文,「劍士」暫時關閉了工坊內自動運作的魔術。
被充當鎮紙的瓦爾基里斯露德聽到不同的腳步聲,她睜開眼皮,試圖在漆黑的工坊內看清來人。工坊一側牆壁循環投影的海中風景,變相起到了一點照明效果,不至於室內沒有亮光。
當她看到熟悉的姐姐大人身影,眼神中恢復了生氣,使足力氣向進來的人呼喊。
「救命,救命啊!姐姐大人,快來救救我。」
「劍士」在黑暗中雙目如炬,她看出工坊內關閉自動魔術後,沒有後續防禦措施,安排地很粗糙。如果換她設計,肯定有第二、第三套預案針對闖入者。她順着聲音方向直線向前,走到書桌旁。
「姐姐大人,你果然是來救我的吧?」斯露德試圖抬頭,但沒有身體的她動不了。
「安靜點,斯露德,你太吵鬧了。」聲音冰冷寡情,並未因同類被戲法戲弄有什麼表示,也沒憐惜同類的遭遇,單純她來了會解決麻煩。
「抓了你的魔術師是叫做達·芬奇,一名特殊的從者對嗎?」「劍士」看到書桌上魔力驅動的發動機圖紙,注意力被圖中新奇的設計吸引了。
「她是個瘋子,她還想把我逼瘋,把我身體切下來,放在了玻璃罐里,還阻止我返回瓦爾哈拉」斯露德試圖把自己這幾天來的遭遇全都告知來救自己的姐姐大人,她沒發覺敬愛的姐姐大人在研究被她壓住的設計圖。
先前切開空間縫隙的劍刃泛起了紅光,「劍士」垂下金色眼眸,單憑眼神止住了斯露德喋喋不休的哭訴行為。
「你要哭訴,回去找布倫希爾德,她或許會擦擦你的眼淚,感慨你的遭遇。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做,安靜點。我先帶你離開這裏。」
說完「劍士」未持劍的手捏住斯露德的頭髮,把她的腦袋拎在手上。
「等等,姐姐大人。我的身體還在那兩個罐子裏!」魂歸瓦爾哈拉後身體會再造,但能現場回收能省下再造的費用,而且再造用時很長,斯露德不想在池水裏待上一兩個月。
「你是不是真的腦子壞了?你的身體真的被砍下來放進罐子裏與你的腦袋分離,你還能說話呼吸嗎?」鬆手讓腦袋自由落地,但「劍士」在鬆手的剎那也劃出了一個符文,將施加在斯露德身上的幻覺魔術解除。
斯露德腦袋掉地前,她的身體刷地全部出現了,整個人以匍匐姿勢趴在了工坊地上,極為狼狽。重獲肢體觸感的她顧不上形象,扶着書桌一角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腰身,確認自己的身體恢復完整了。
在此間隙,「劍士」悄悄收走了書桌上所有散落的紙張。
「平日學藝不精,頭腦遲鈍,做事魯莽,如今吃到苦頭了?走吧,我很忙的。」
「劍士」數落一番後,就近劈斬空間,拉開一道縫隙,示意恢復自由的斯露德跟上自己。
「有無敵的姐姐大人和萬能的瓦爾哈拉系統,我們遇到什麼危險都不用怕。對了,我們現在去哪裏?」
「去會見希臘異聞的盟友,它們從東海岸率先進攻,已經建起前沿陣地了。巴德爾大人需要根據它們的進展和損失來決定是否全力進攻北美地區。等下你安靜點,戰略會議上可不能做有損禮節的事情。」
「開會?聽着就很麻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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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瓦爾基里斯露德被帶走同時,達·芬奇全程用以太鏡觀測她自己工坊內動靜,闖進她工坊的使劍女武神身上有遮蔽魔術,她無法看清對方具體面貌,只能看到模糊的衣着打扮。
她也沒進一步觀測,原本就等着有人來帶走俘虜,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
比戈爾登船長慢一步來到鈴木友紀所在的國立博物館,達·芬奇現身後,臉上立刻掛上了營業性微笑,全無盡在她計劃中的痕跡。鈴木友紀能被花之魔術師賞識,後者代為想辦法找來從者搭檔什麼的,她也完全不知道。
「友紀!你還好嗎?」
聽聞達·芬奇呼喊自己,鈴木友紀打住跟戈爾登船長介紹過程,轉過身看向小跑走來的萬能賢者。
就在達·芬奇靠近鈴木友紀時,之前安靜待在角落的白堊騎士瞬間衝鋒到鈴木友紀身前。
「Master,她很危險且精神狀態可謂瘋狂。」
白堊騎士警告時,感覺到自己的情報資料正在被解析,她討厭被窺視的感覺,尤其對方還不是自己的御主。
「你」
達·芬奇識趣地立刻停止解析行為,「你是屬於鈴木友紀的從者嗎?當前情況你也清楚的吧?泛人類史遭遇大危機,急需像你這樣實力超群的從者支援。萬能賢者,萊昂納多·達·芬奇,作為盟友,妾身能在後方提供多方面的支援,當然妾身也不是不能上戰場。」
算是友善地打了招呼,但白堊騎士依舊對達·芬奇保持戒備,礙於鈴木友紀通過令咒聯繫勸阻,她才克制住了動手的想法。
白堊騎士只報了對外展示的名稱,「亞瑟·卡美洛。」
氣氛較為尷尬,鈴木友紀覺得達·芬奇算是很客氣了,以她之前的表現,只對自己如此友善,換別人基本不會正眼多瞧。
他忙插入其中,扯開話題。「就在半小時前,我在這裏遇到了從天降下的不明機械生物襲擊,而後以亞瑟王的劍鞘為媒介,就召喚來了這位騎士從者。」
沒有直接證據,但鈴木友紀覺得響應自己的白堊騎士有概率不是傳說中的圓桌騎士主人亞瑟王,因為就在戰鬥結束後。鈴木友紀拾起召喚陣中的劍鞘,詢問對方需求,結果那位白堊騎士明顯厭惡地擺擺手讓鈴木友紀別拿過去。
亞瑟王厭惡自己的劍鞘,這種奇怪行為,引發了鈴木友紀對對方刻意隱藏情報的原因猜疑。以往即便是高神性的從者,鈴木友紀也能解析個七七八八,自己拼湊一下錯位的資料,大體上還是能看出從者全貌。
鈴木友紀將自己走到大廳內到圓盤機械生物中止進攻行為撤離的經過,詳細跟達·芬奇複述了一遍,從他的立場,不管他人怎麼評價,同屬於迦勒底機構成員,達·芬奇明顯還算是高層之一。自己作為迦勒底的御主,鈴木友紀認定要儘可能配合對方。
「等等,你說你們遇到的圓盤形機械生物力氣特別大?」達·芬奇實則看出守在鈴木友紀身邊的白堊騎士「亞瑟」對自己交戰敵人的身份也好奇,特意強調了這個話題。
「對,單臂就頂住了我從者的衝鋒。」
鈴木友紀提起這件事,一旁的「亞瑟」悶哼一聲,想說什麼但又打消了念頭。
達·芬奇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具體來的從者是誰,她不在乎,能掌控對方的喜怒哀樂足夠有樂趣了。
「友紀,你是不是先入為主覺得那體專門襲擊你的機械生物跟其他的區別不大?如果妾身猜想沒錯,剛才特意向你發起攻擊的機械生物是群體的指揮者,甚至是那個異聞文明中排得上號的上位者。而提到對應的希臘文明」
鈴木友紀得到達·芬奇的引導啟發,頓時明白自己思考方向錯了,如果換作人形態的金屬戰士向他衝來,他肯定會第一時間猜疑對方是不是對應希臘傳說里的英雄或神祇。錯因為對方的外形,潛意識裏覺得那是一種量產兵器。
結合達·芬奇告知機械生物都來自希臘異聞,具體猜測選擇就有了。不過,泛人類史中人形的英雄對應成了異聞中的機械生物,具體還有幾分參考性?鈴木友紀覺得可以視作不同的兩個個體了。
鈴木友紀與達·芬奇兩人愉快回溯之前戰鬥過程時,之前見過面的降靈科傳承魔術師依瑪努奇如幽靈般回到了大廳旁。他保持油亮整齊的髮型,鄭重走向鈴木友紀等人。
「諸位,請恕打擾。在下作為聯合政府在神秘事務方面的負責人想與幾位談一談合作事宜。」
不出意外,只有一旁在入口處欣賞藝術品的戈爾登船長關注起了對方。鈴木友紀此時正頭腦中不斷思索自己知曉的古希臘常識,忽略了遠處走來的無關人士。
「幾位,能否」
依瑪努奇快步上前,試圖跟裝扮上貼合魔術師身份的達·芬奇搭話,卻遭到了後者冷眼凝視。
兩秒的視線交匯,讓這位神秘界有些名望的魔術師感到了數倍於阿法芙的壓力,他感覺自己的想法與魔術秘密就在這兩秒內被對方窺視了。
在他的視角里,前一刻還正經分析問題的神秘學者,變為了超越他理解範疇的上位存在。
「你是尤里菲斯的後代?年紀輕輕已經身兼數職,時鐘塔名門裏上進的孩子可不多。」
達·芬奇理睬對方時,明顯用了長輩對晚輩的口吻,而且並不客氣。依瑪努奇則試圖回憶自己是否見過眼前這位美貌異常的女魔術師,想來想去他只想到了名畫《蒙娜麗莎》,正好那幅真跡現在也在這座博物館裏。
鈴木友紀這時因為達·芬奇的緣故,終於收回注意力,發覺之前逃走的中年魔術師又回來了。按達·芬奇的意思,像是要與對方聊一聊。
第二十九章 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