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弟,你這人可交,哥哥這回是遭了欺哄,場子我自會去找回來。」
見周至沒有說話,夏自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不過你表哥那裏,還……」
「沒啥,我會跟他解釋清楚,不會找你們麻煩的。」
夏自立這才放心,點了點頭,對張二麻和楊蜂子說道:「我們走。」
才走出路燈光圈,卻聽周至喊道:「二麻!」
張二麻本能扭頭:「啥?!」
周至這一下只是在測試,說明夏自立沒有亂報名號,萬一這事情有後續就好打聽,想來青皮圈子裏,總有認識他的人。
將剛剛丟在地上的鈔票撿起來,走了過去交給夏自立一張:「好在冬天衣服厚,不過最好還是去看看醫生,這個算醫藥費,夏哥,抱歉了。」
「這我不能拿,剛喊了服字的。」一百塊對夏自立可不是小數目,但是夏自立還是不想要。
「傷了哥哥,實在不好意思,這是應該的。」周至乾脆又抽出一張,連同剛才的那張一起交給張二麻:「那就麻煩二麻哥帶自立哥去醫院,看完傷,弟兄找地方搓一頓,算是我賠禮了。」
說完橫眼看向楊蜂子:「不過剛剛你撞了我同學,你沒有。」
楊蜂子就有些惱火,然而夏自立卻喝住了他:「蜂子!周老弟已經夠給哥幾個面子了!」
下面小路已經亮起了晃動的手電,這是江舒意叫的人來了,周至說道:「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夏自立這才從周至點頭:「多謝了啊!走了!」
周至轉頭看向張路:「看不出來啊路路通,平日裏陰陰沉沉的就算了,遇到事情這麼沉穩。」
張路將鏈條收了起來,不搭理周至這茬:「剛剛給你打飛那刀呢?」
「那刀就是玩兒的。這兒呢!」周至跑去路邊,將那亮晃晃的蝴蝶刀撿起來,甩了個刀花:「我就會這一下。」
「給我。」張路眼睛亮了:「看着好玩。還有你剛剛那棍子,怎麼弄的?」
「那叫甩棍,安然表哥給做的,可紮實了。」
「多紮實?」
「就是我靠自己力氣敲不壞那種紮實。」
「……」
這時候小路上已經過來了好幾個人,打頭的就是江舒意的老爸江橋,這裏邊周至認識的,就還有宿舍樓下看電話的老尹。
周至對老尹的印象很好,因為上次江舒意打電話回來,告訴自己老媽要在河對岸照顧周至,就是老尹去叫的杜雨芬。
其實這就是人家老尹的職務,可是架不住周至就是因為那事兒,對老尹格外親切,還給老尹拎過去兩瓶老酒幾個柚子,搞得老尹怪不好意思的。
聽江舒意說有小混混找麻煩,小混混手裏還有刀子,老尹比江橋還要着急,拎起門口的鏟子就和另外幾個人奔了過來。
遠遠見到路燈下的周至和張路,老尹便開口怒喝:「哪些狗日的敢欺負我侄兒!活夠了是吧?!」
周至不禁一腦門子黑線,有些哭笑不得。
老尹這聲暴喝,跟自己小時候在江灘上被小青皮搶螃蟹時,大勇哥的那聲暴喝,何其相似。
江橋奔到近前,手裏拿着一把大扳手:「肘子!小路!沒事兒吧?」
「沒事兒,那些人已經走了。」
「走了?這麼好說話?」老尹拎着周至轉圈:「聽說拿着刀子,沒傷着你吧?」
「沒有了老尹。」周至和老尹也是沒大沒小:「真沒事兒,已經被我們勸走了……」
「別扯!」老尹還是不放心,看那架勢準備上手搓揉。
周至嚇得趕緊跳開:「真的,你看他們痛改前非,把刀子都留下了。舒意可以作證的。」
江舒意已經從後面趕了上來,見到張路正在把蝴蝶刀收起往書包里放:「就是張路手裏那個!周至,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他們把刀子扔下就走了。」
「怎麼回事兒?」江橋可是經歷過「古早大戰」的人,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可能?」
「呃……是我告訴了他們我是大勇哥的表弟,然後他們害怕我大勇哥,呃所以……」
「大勇是誰?」
「周至的表哥。」江舒意說道:「自來水公司的青工班班長。」
說到這裏江橋就有些明白了,好像是聽農機廠車工車間那一幫小年輕提過,夾川縣有活力的社會青年團體,自來水公司第一,縣車隊第二,電力公司第三。
不過江橋是真想不到周至這樣的家庭,會和自來水公司活力社會青年團體的團長扯得上關係。
不過也是大鬆了一口氣:「沒出事兒就好。那這樣老尹,你送張路,我送周至,這黑燈瞎火的不叫人放心。」
「我不用。」周至趕緊說道:「我這邊下山有路燈,主要還是操場那一段兒,要不江叔叔你們還是送路路通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真的沒事兒的。」
「聽話。」江橋根本就不是和周至商量,轉頭對江舒意說道:「舒意你先回家,跟媽說一聲我送周至回家了。」
「嗯,爸你小心點。」江舒意乖乖點點頭,然後對周至說道:「周至,你也小心點。」
這下周至沒法拒絕了,心想舒意你可真行,和你爸把我安排得妥妥噹噹的。
從農機公司宿舍路口轉上下山的石板路,沿着石板路一路下到石板路底部的燈光球場,只需要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但是這十分鐘對於周至來說,突然變得相當的難熬。
江橋其實也有點後悔送周至的決定了,因為他也突然覺得有點難熬。
兩人在的時候一般都是周至開話題,要不美食,要不攝影,甚至離譜到偶爾還會聊粉筆板報,因為農機廠工會的黑板報是江橋在負責,夾川中學的黑板報是周至在負責。
有時候兩人的話題甚至能夠開到蜀都各條古街道的名字由來上去,因為江橋是蜀都人,這讓他時常升起「此子頗肖老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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