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來到了他身前,滿臉的淚水,緩緩地張開了雙臂,將目羽峰抱在了懷裏,將他的頭貼在自己胸前,自己的臉貼在他的頭側,嘴裏只是輕輕地不停念着:「不要,不要……」
目羽峰只覺得自己似乎被一層溫暖柔軟所包圍,像是泡在一個大熱水池中。
鼻子中聞到一股淡淡的泥土和青草的香氣。
皮膚接觸到那衣服雖有些粗糙,卻有很溫馨的質感。
耳中聽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和低低的不停的耳語,仿佛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大娘的懷抱中,父親的肩膀上。
一側臉上卻傳來了一股冰涼,從他的臉頰流到了脖子上,再流到胸前。
他的雙眼依舊通紅,他的身周依舊有些似有似無的黑氣,而他那舉着大漢的手卻漸漸鬆了下來,放開了手中的東西,只是伸出雙臂,下意識地抱住了對方,仔細體會着這不知多久不曾感受過的溫馨、寧靜。
兩滴淚水不知不覺間從他的眼中滑落,他只覺得自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像是個受了欺負的孩子在母親懷裏找到了溫暖,身體也輕輕地有些顫抖。
之前的種種,修煉的辛苦,師父的離去,在仙橋宗時的無奈,被魔修所困的悽苦,此時仿佛一股腦地全都化作委屈湧上心頭,只因為有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讓自己的心感覺到溫暖的懷抱。
寧兒此時也停止了口中的低語,只是靜靜地抱着他,感覺着他的顫抖,仿佛感受到這個在自己看來強大到可怕的男人心中那些隱藏着的孤獨、寂寞、淒涼與委屈。
她的眼裏也不住地落下淚來,這淚水卻與剛才的不同,剛才是因為驚嚇,而此時卻是因為心中一股莫名的酸楚,從對方心中不知如何傳遞到自己心中的那份酸楚,深深地感染了自己。
自己與懷裏這人有過一絲不掛的身體接觸,有過一起之前無法想像的寬裕生活,卻從未像眼下這般有一股親近感,仿佛兩顆心可以互相感知到對方,可以互相交流,無聲的交流。
那大漢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死了。遠處的村民也漸漸地平靜下來,一時間周圍似乎都靜止了,只有微微的清風吹過。
目羽峰心中沒有了暴躁,也沒有其他的,一陣委屈過後,他只感覺到溫暖,他甚至覺得沉醉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寧兒…我的寧兒丫頭啊……」老漢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向這邊走了過來。
目羽峰視乎是被這聲音驚醒,一下子從那溫暖懷中掙脫出來,看了一眼周圍,目光又落到了眼前的寧兒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哭得很傷心的樣子,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沒事吧?」
寧兒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搖了搖頭,彎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大漢。
目羽峰也趕忙蹲下身子,試了試那人的鼻息,還有氣,只是脖子上多了紅紅的一道印記。
取出一顆丹藥塞到了那人的口中,又掐了那人的人中,那人才緩緩地醒了過來,可他剛睜開眼睛便大叫了一聲跳了起來,屁滾尿流地逃了。
目羽峰看着遠處滿臉驚恐的村民,心中不是滋味兒,然後一躬到底道:「方才在下犯了瘋病,驚嚇了諸位鄉親,這裏向各位賠罪了。」
說着取出一大把碎銀子放在了地上道:「這些銀子大家分了,算是在下的一點兒心意。」
然後又拿出一塊大點兒的銀子放在了旁邊道:「這塊銀子是剛才那位大哥的,還請恕罪。」說完向老漢走去,想去扶他。
老漢滿臉的驚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呆呆地看着他。
目羽峰無奈地停住了腳步,看着寧兒道:「寧兒,還是你扶着爺爺吧。」說完轉過身緩緩地向西面行去。
看着那已經夷為平地的屋子,這間屋子自然是寧兒家的,剛才目羽峰從林中出來,離得最近的便是這間屋子,所以先遭殃的也自然是這間,如果不是那大漢站出來,這裏的屋子恐怕剩不下多少了。
寧兒此時卻是最平靜的一個,雖然見了剛才那恐怖的一幕,甚至覺得自己仿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回,但她知道現在已經沒事了,她感覺到了他的心,他已經平靜了下來,已經從那恐怖的瘋狂中清醒了過來。
經過了這一次她反倒不像之前那般怨恨他了,因為她感覺到他心中的悽苦與無奈,知道之前的種種並不是他的錯,並不能怪他。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漸漸向林中行去,寧兒喊了一聲:「喂,你等等。」
寧兒攙着爺爺來到了他身後道:「你這個惡人,難道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你想讓我們爺孫兩個晚上睡在荒郊野外不成?」
目羽峰聽了她如此說,不但沒覺得傷心,反而感到一股暖意。他聽得出,寧兒的語氣中帶着一股調侃味道,反而聽着比之前的冷言冷語,愛答不理舒服得多。如果她真的害怕自己,怨恨自己是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目羽峰轉過身,看着寧兒清澈的雙眼,真誠道:「謝謝你,寧兒!我欠了你很多。你放心我現在就幫你們建一個新屋子,晚上之前一定建好。」說完一溜煙兒跑了。
來到了自己的山洞前,將那裏之前已經做好的木排一樣的東西收進了儲物戒指中,回到村子外的樹林裏才拿了出來。
將寧兒家原來的地方收拾乾淨,平整出一塊地方,將那些大木排拼在一起,這些木排都做好了接口,只要互相一對接就可以連在一起。
天還沒黑一間比之前的茅屋大了一倍不止的精美木屋便建完了,又收拾了東西,爺孫兩人住了進去。
目羽峰還在木屋旁邊建了個小木棚子,裏面修了個鍋灶,平時可以在那裏做飯,這樣屋子裏就不會搞得總是煙。至於屋子裏面的土炕和鍋灶,今天是弄不上了,還要慢慢來,不過這個卻不急。
老漢有了新屋子,這會兒驚嚇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臉上又微微有了笑意,只是跟目羽峰保持了一些距離,似乎一時不太敢靠近他。
收拾得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老漢準備做飯,目羽峰卻起身告辭。
剛走了兩步,寧兒卻道:「就在這兒吃吧,吃完了我還想跟你說說話兒。」
目羽峰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高興,傻傻地答應道:「哎!」便忙活着幫着做飯。
家裏有米,地里有菜,還有上午拿來的山豬肉,不多時飯便好了。
三人吃了飯,寧兒對老漢道:「爺爺,你先回屋歇息吧,我跟他在外面說會兒話兒。」
老漢聽了支吾道:「啊?你……」他本想說你小心點兒,卻沒說出口。
二人來到了屋子後面一處空地。
目羽峰取了最早的那張大鹿皮鋪在了草上道:「夜裏涼了,你一個姑娘家,躺在這上面好了。」說完又徑自去拿了一壇酒,坐在寧兒旁邊的草地上自己喝。
寧兒躺在鹿皮上,只覺得一點兒也不冷,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目羽峰道:「你真的二十四了嗎?」
目羽峰點了點頭。
寧兒又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你發瘋的時候真的好可怕。」
目羽峰猶豫了片刻道:「其實,我是一名修者。」
寧兒聽了好奇地問道:「修者?那是什麼?」
目羽峰撓了撓腦袋道:「修者就是不斷修煉的人,隨着修煉便會得到很大的力量。」
寧兒道:「怪不得你力氣那麼大,一拳就可以將大樹打倒,既然你會修煉的方法,也教教我不行嗎?」
目羽峰笑了笑道:「這修煉不是你想像那樣的,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修煉,我之前也不是想瞞你,只是這個解釋起來太複雜,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有時間坐下來慢慢聊,是說不清楚的。」
頓了頓又道:「你如果想聽我可以把我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訴你,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信。」
寧兒道:「你先說來聽聽,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應該會相信的。」
目羽峰笑了笑,知道她和自己說的信不信不是一個問題。想了想道:「我先不說,你看看這個。」說完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平放在手裏。
借着月光,寧兒仔細地看着,只見那塊石頭在他手裏漸漸地變了,就那麼自己變成了一堆土從他的指尖散落。
寧兒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可這還沒完,過了一會兒那手中殘餘的小堆兒土又漸漸變成了一塊石頭,只是形狀與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目羽峰伸出了另一隻手,手心中竟然憑空出現了一朵小火苗,小火苗照亮了另一隻手裏那變了形狀的石頭,看得更加清楚了。
寧兒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目羽峰看着她的表情笑道:「這個就是修者,修者的能力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而我只有土和火兩種能力。越是厲害的修者,越能夠控制這些力量。」
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塊田道:「那塊田地便是我使用修者的力量,將其中的石頭全變成了鬆軟的土。」
第一百三十六章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