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導師目力更佳,已經看清,低呼一聲:「篝火餘燼?有人在此宿營過!」話音未落,他腳底涌動玄能,如風一般奔到了那堆篝火的灰燼處。
「玄士境界,果然比玄徒強了很多。」許陽與眾少年,跟着宋導師向前疾跑,發覺宋導師的奔行速度,比他快了近一半,不由感慨一聲。
巨蟒山脈人跡罕至,除了苦修隊伍,平日裏一個人影都不見。
「這堆篝火不小,足夠十幾個人圍坐一圈,看來有另一支苦修隊伍,在我們前面。」宋導師臉色有些不好看,「祁門道場,近期沒有其他的苦修隊與我們一起出發。這一支苦修隊,只怕火雲道場的人。」
許陽心中瞭然,祁門道場、水陸道場、火雲道場,三家都是臨淵城的老牌道場,雖然比不上三大家族的道場產業,但實力也算不錯。平素道場之間,明爭暗鬥絕對不少。
畢竟修玄的少年學徒就那麼多,去了你家兩個,我家就少一雙。同行是冤家的道理,自古就有。
「怪不得我們一路上,沒遇到任何靈藥,原來有人搶在了前面,」有的少年不滿了,質問道,「我們祁門道場,難道就沒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苦修路線嗎?」
「這條苦修路,本就是我祁門道場所有,這次火雲道場做得太過,竟然偷用我們的苦修路!」宋導師恨得牙痒痒,但無計可施。
一條苦修路,一般一年之內只能行走三次,每次之間要間隔至少一個月。這樣可以讓苦修路兩旁的藥草靈物得到生長繁衍的時間,不會缺乏機緣。
現在火雲道場的苦修隊搶在前面,有什麼靈物都被挖走了,新來的祁門道場等人,哪有機緣可尋?
一時間隊伍中怨氣衝天,到處都是抱怨聲。宋導師有些六神無主,突然,劉子山站了出來,大聲說道:「諸位,聽我說!我們既然看到了他們的篝火灰燼,說明他們也沒有走遠,最多領先我們一日的路程!咱們攆上他們,討個公道!」
「就是,討個公道!」
在一眾少年七嘴八舌的鼓譟下,宋導師終於有了決斷,他點頭說道:「我們快速前進,找到火雲道場的人,再行理論。」
許陽沒有說話,他除了向宋導師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些臨淵城的近況,其他時間都是沉默。他就像獨立於苦修隊之外的人物,不去和別人交流,其他苦修士也不敢來找他。
畢竟在穿越之前,苦修隊裏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有欺壓過許陽,嫌隙很重。
許陽並不看好祁門道場的本次「討回公道」的行動,他開始尋思,如果苦修隊散了,他應該如何返回臨淵城。
「雙方肯定會打起來,到時候,我就搶奪地圖!」許陽看了一眼宋導師身後背着的革囊,下了心思,「火雲道場有備而來,配備的引導者,也許不止一位,說不定會有玄師級別的教師隨行!什麼是道理,拳頭大就是道理,搶了你的苦修路線又怎樣?將你祁門道場的人全部滅殺在此,事情自然被撲滅在了萌芽狀態。」
不得不說,宋導師是個耳根子軟的人,被一群不諳世事的少年一鼓譟,就沒了主意,活生生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讓許陽有些疑惑的是,行走了一個多月,祁門道場苦修隊怎麼才發現火雲道場的痕跡?如果雙方共用一條路線的話,應該很早就發現了才對啊。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許陽已經有了決斷,一旦情況不妙,搶地圖,跑路!
一天的時間,在趕路中匆匆度過。在宿營的時候,祁門道場的引導者,宋導師,又臉色陰沉地在路旁一處凹陷山谷內,發現了薪火餘燼,甚至還在一旁,發現了一截有「火雲道場」標誌的燒焦衣帶!
「欺人太甚!」宋導師從牙縫裏迸出四個字。
劉子山等人紛紛說道:「導師,我們晚上不用休息了,咱們繼續前進,找到那幫火雲道場的孫子,痛揍他們!」
「好!」宋導師也豁出去了,雖然在夜間,野獸出沒,危險性更大,但理智已經被他的憤怒所蒙蔽,「我們走!」
像劉子山這樣的散戶子弟,加入祁門道場,便是以祁門道場為他們的玄者啟蒙之地,歸屬感比較強。
至於許陽,他本身並非祁門道場的弟子,參加祁門道場的苦修士隊伍,事出有因,自然不願意將自己和這些人綁在一條船上,更何況這些人曾百般折辱過他。
就這般日夜兼程,在一夜的趕路之後,熹微的晨光再次閃耀東方之時,一行人終於有了新的發現。
「看那片山崖!」劉子山激動地叫道,「好幾株灰燼草!」
眾人循聲望去,在山崖的中段,確實有好幾株不起眼的灰黑色小草,隨風搖曳,散發陣陣藥香。
眾人一陣激動,灰燼草雖然不是入品靈藥,但對於玄徒來說,也是不錯的淬體藥草,其中蘊含濃郁的火能,服食者對火極玄氣的感應會更加敏銳,有着提高引氣效率的功效。
更可況,成片的灰燼草往往還伴生烈焰花,這可是真正的入品靈藥,價值很高。
許陽目光一閃,暗暗思忖:「不愧是玄氣充盈的黃金時代,在這種危險程度並非很高的山脈,靈藥都扎堆出現。」
一行人快速向那片山崖奔去,還不停笑着交談。
「你說火雲道場那群人是不是傻子,這麼明顯的一處機緣都錯過了。」
「說不定我們日夜兼行,已經超過火雲道場的狗崽子們,現在換他們在我們屁股後面吃灰!」
許陽心中一動,向一旁走去。
「咦,許陽,你有是什麼事情?」宋導師奇怪地問道。
「我去小解,隨後就到。」許陽回答道。
宋導師沒有多想,率領着一群祁門道場的弟子向那片山崖行進。
等到這些人消失,許陽沒有去小解,而是向相反方向狂奔而出,那裏,是正對山崖的一片高崗,正可以將山崖的情勢一覽無餘。
「灰燼草雖好,也要有命方才能享受!」許陽目光連閃,「這片灰燼草,有兩個疑點!第一,山崖三面高立,地形如鍋,一旦被人堵住谷口,除了正面突破,一個人都逃不掉!第二,火雲道場的人如果從這邊經過,必然會發現這片灰燼草,絕無錯過的道理!」
所以,這,是一個陷阱!火雲道場的玄者們,坑殺祁門道場苦修隊的陷阱!
許陽一路奔跑,上得高崗,借着齊腰深的蒿草遮蔽,他趴伏着向下望去。
從這裏,正好能看到山谷中的情勢。
宋導師等人來到了山谷之下,那片灰燼草所在的區域,離地約莫四五米高。對於常人來說,要爬上這片崖壁有些困難,但對於玄者來講,就構不成難度了。
劉子山自告奮勇,前去採摘藥草。他從革囊中取出一把小鏟,銜在口中,戴上一對鑲着鋼爪的牛皮手套,一扒一蹬,向上爬動。
好容易爬到了灰燼草所在的山凹處,劉子山突然發現,在灰燼草堆之中,還伴生着一抹赤紅!他心中激動,這難道就是灰燼草伴生的入品靈藥,烈焰花?!
不管是不是,從赤紅花朵上流露出的陣陣熱意,卻讓劉子山呼吸急促,知道這是一件寶物。他立刻用小鏟子偷偷挖掉赤紅花朵的根莖,裝在了腰間的一個小囊中,最後才將幾株灰燼草鏟下,放入背後的革囊。
他這些動作做得極為隱秘,在下方的宋導師等人無一發現。不遠處的許陽,也因為距離問題,很難看清他的小動作。
「應該就是烈焰花,哈哈!我本身修的就是火極玄脈,在衝擊玄士關卡的時候,服食了烈焰花,對於凝聚火玄渦輪,有很大好處!至少,能增加我突破的一成成功率。」
劉子山想到美妙處,一陣舒爽。他不敢表露出來,只在暗地裏發狠:「等我成了玄士,那許陽便再不是我的對手!哼,沒用的廢物,以為服用了一株靈草便能翻身?」
「哈哈哈……」
劉子山沒有笑,但此刻山谷之外,卻傳來了一陣大笑。
「老洪,你主意不錯,果然是安排香餌,釣到大魚。」一個粗豪的聲音傳來。
「哪裏,雕蟲小技,怪就怪這些祁門道場的傢伙太蠢。」另一個略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來。
「閒話少說,趕緊滅了這些傢伙,休叫走脫了一個。」最後一個聲音,如金鐵交鳴。
「盧卓,洪希,還有魏浩山,火雲道場的三個引導者?」宋導師臉色一白,在聽到三人大笑聲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不妙。
他們,已經落入了火雲道場的伏擊圈中!
「盧卓,洪希,魏浩山,果然是你們三個,」宋導師強自鎮定地說道,「你們居然搶我祁門的苦修路,不怕我們祁門門主,向火雲道場問責嗎?」
「哈哈,我道是誰那麼蠢,原來是你宋仁,」聲音粗豪的盧卓笑道,「真是天真透頂。天玄大陸,強者為尊,這條路,當真以為是你祁門的?再說,只要你們全部死在此地,又有誰知道是我們火雲道場所為?」
聲音尖細的洪希,是個蒼白消瘦的男子,一臉陰沉,陰惻惻地說道:「祁門苦修隊全滅在巨蟒山脈,相信對於祁門的聲望,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吧?這就叫一石二鳥。」
最後的魏浩山,臉上有一道疤痕,橫切而過,幾乎將鼻樑切成兩段,更顯得獰惡無比。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還囉嗦什麼?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