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吱。
許仙牙齒打顫的鬆開，他掃了眼咬到的拂塵棍，又抬頭看了眼師父，眼中充滿了疑惑……你攔着我幹嘛。
許宣平收回拂塵，心疼的看了看上面的牙印：「你還真咬？」
「不是能增加修為和壽元嘛，吃一口又不會死……」許仙嘟囔幾句。
「那是你自己的肉，有個屁用，不然那唐僧咬自己一口就成仙了，他還取個屁的西經。」
許宣平不爭氣的看着他，又說道：「你現在只能去積攢功德，要不然就用第一種方法，為師也能蹭個口福。」
「哎，那還是第二種吧。」許仙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此路會碰到多少妖魔神仙，徒兒不怕死，也不怕疼……」
「徒兒就怕哪天突然死於不明aoe，沒辦法給師父您養老送……」
「我呸。」許宣平啃着朱果，一腳給他踹了個踉蹌。
許仙拍了拍青衫上的灰塵，起身輕咳一聲：「那個師父，我如果要積攢功德，要不要換身道袍，行走也方便一些？」
「不，你不配。」
「………」許仙沉思兩秒鐘，很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而許宣平沒好氣的看着他，又說道：「虧你還是讀書人，還是餘杭郡的本地人，你難道就沒看過那本《餘杭誌異》？「
「？」許仙忍不住打出個問號，聊齋志異他看過，餘杭誌異是什麼？
許宣平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搖搖頭，「你要看了就知道了，那本書里的主角就是一個樣貌平平的小書生，可妖魔鬼怪就喜歡挑軟柿子捏，例如……」
突然，
許仙面無表情起來，他有槽想吐，還想問問這書是誰寫的……這劇情確定不是根據他的經歷改編的？
版權費什麼的就不說了，可那樣貌平平是幾個意思？
槽，你們嫉妒我？
而許宣平看了他一眼，也是沉思兩秒鐘，輕咳道：「你就穿着書生裝吧，沒問題的。」
「昂。」
「下山吧，小心碰到……儘可能多碰到一些妖怪，但也要分青紅皂白，不可面對任何妖物鬼怪都一劍殺之。」
「是，師父。」
眼看着許仙走到大門口了，又忍不住探頭問道：「師父，我為什麼會有這種體質啊？」
許宣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天生少了一樣東西，又多了一樣東西，這才是你擁有這種體質的緣故。」
「啊？」
「你想知道為什麼，不如去找找……曾經你捨棄過什麼？」
許仙不明所以的行了一禮，就撓着頭……滿是疑惑的走下山。
他捨棄過什麼？
自己又多了什麼？
哎，師父老謎語人了……好煩啊。
要不是打不過……
…………
魯迅曾說過。
世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例如許仙採藥的這兩座青山附近，就有很多這樣的山野小路。
這些路也都是附近村落百姓上山打獵、採藥走出來的。
此時，許仙背着藥簍往家走，可在路過河西村的時候，他突然一拍腦袋：「嘿，我總算想起來了，臥牛山的狐狸精特別危險……不就是村裏的王大壯跟我說的嗎？」
「這小子，有點蔫壞啊，就知道一個人獨享。」
也就在這時。
嗩吶一吹。
許仙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眾所周知，嗩吶一吹，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而他墊起腳尖放眼望去，就看到一戶人家掛滿了白條……
「槽，王大壯家裏？」
許仙心中一驚，自己這個烏鴉嘴，他又抬頭看向即將落山的太陽，突然喃喃道：「天黑出喪，不是好死啊。」
「哎，這不是許書生嘛，走過路過，那正好過來吃點啊。」
「啊？」許仙轉頭望去，卻正好看到了王大壯的表哥。
他家本住河東村，似乎特意趕了七八里路，專門來吃喪宴的。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
這個年代想要吃點好的，除非特殊節日，也僅能在喜宴和喪宴上碰運氣了。
喜宴就不說啥了，大家都愛去，恨不得拖家帶口，再牽一條能吃的帶崽小母狗。
至於喪宴嘛，肯定要分人家的。
村里那些過於窮苦的人家，自然沒有喪宴這麼一說。
若是死了一家之主，那活的就更困難了，搞不好親戚鄰居還要救濟一下。
當然，
這是要看人際關係的，關係不好興許還會落井下石，讓你活的更加艱難。
但王大壯家裏親戚、兄弟足夠多，顯然也不差這個錢。
而許仙對於喪宴本來是拒絕的……
可王大壯的表哥實在太客氣了，還說為了這頓筵席殺了一頭豬，有醬豬蹄……
一說這個。
許仙頓時就不想走了。
嗯，他主要目的是想查明真相，如果真是妖邪作祟，不妨積攢一下功德。
「喲，這不是許書生嘛，剛采完藥回家啊？」
「對，路過……」
「來來來，藥簍放地下，在我們這桌擠一擠。」
「這，好嗎？」
「這有啥客氣的，再說讀書人都一身正氣，正好來湊個熱鬧，幫老王家去去晦氣。」鄉里鄉親的很快就讓許仙上了餐桌，位置還挺不錯。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許仙拱手謝過，就上了桌。
不管怎麼說，他曾也用自己的兩筆刷子，幫忙寫過一些書信和對聯，在兩個村子裏也算有點人緣。
尤其那些俏寡婦、家裏沒人的小媳婦，時常會在路過等他路過，只為多看他一眼。
更有甚者，還說他晚上回去太危險，死活就要拉着他在家裏借住。
可許仙作為一名讀書人，正兒八經的君子，再加上諸多老少爺們的審視、羨慕等目光，他自然選擇了拒絕。
與此同時。
他們這邊吃着飯，院子內的嗩吶也繼續吹着。
許仙啃着小塊豬蹄，目光卻看向院子中心，那正跪着哭喪的王夫人與其兒子。
至於其王大壯他爹、娘、親朋，則走在酒席中招待諸多鄰居客人，他們臉色強撐着笑意，眼圈也是紅紅的。
「哎，你說王大壯怎麼就死的那麼怪呢？」
「嘿，你還別說，我剛才可算看見了，王大壯原本全身都是腱子肉的大個子，現在僅剩下皮包骨了，那叫一個慘啊。」
「都說了別讓他去臥牛山，他還去，你說他不是……」有人說着說着，就被人往嘴裏塞了塊吃剩下的雞骨頭。
而許仙聽到此處，卻問道：「臥牛山？狐狸精？」
「許書生也知道？」
許仙啞然：「我好歹在附近采了那麼多年的草藥，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些傳聞。」
「也對，那你也試過不少次吧？」有人猥瑣一笑。
「啊？」
「啊什麼啊，別說你每次都是為了上山採藥，肯定是為了那群狐狸精啊。」
「何況你問問這村子裏的老少爺們，誰沒去臥牛山試過？」
「嘿嘿嘿~」
低沉猥瑣的笑聲環繞在四周。
許仙看了眼眾人，逐漸陷入了沉思。
忽然之間。
他有點認為，自己和變態們格格不入。
第13章 喪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