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問題好像是連珠炮一樣從嘴裏蹦了出來,可是,熊明卻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般,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之後,熊明緩緩的將身子轉過去,臉對着牆默不作聲,只是左手不是的揉搓着自己的肋骨。
看樣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在拐角處跟我肉搏的不是別人,正是熊明這小子。
可問題是,我跟熊明這小子從小到大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打了不知道多少回架,但他卻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
這不由得讓我在心頭寫滿了問號。
我看着熊明,還沒來得及說話,邊上的花慕靈率先開了口,「你醒了?」
讓我詫異的是,花慕靈的語氣也同樣是十分冷淡,冷淡到我們並不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朋友,而是彼此有着殺父之仇的敵人。
我看着花慕靈,一臉蒙B的問道:「四丫頭,你怎麼也對我這個態度?到底這是怎麼了?你們之前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花慕靈看着我,眼睛微微眯了眯,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我,好一會兒,她才接着說道:「難道之前的事情,你忘了不成?」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花慕靈大聲的問道:「四丫頭,你這是到底在說什麼啊?」
我的聲音很大,一下子驚醒了熟睡中的小尼雅。
小尼雅從花慕靈的懷裏面爬起來,四下里看了看,口中喃喃的問了一句:「花姐姐,這是哪兒啊?」
小尼雅一邊說一邊轉頭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她便和我來了一個四目相對。
結果,讓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小尼雅好像見了鬼一樣,「嗷」的一聲叫了起來,扯着嗓子喊道:「他他到底還是找到了我們。」
小尼雅的話更是讓我聽的雲裏霧裏,我急忙擺手說道:「等一等!等一等!你們到底在說一些什麼啊?我說你們誰能告訴我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好好的,看見我都像見了鬼一樣?」
熊明一直沒說話,此時,他突然轉過身來,橫眉立目、一臉殺氣的看着我。
熊明運了半天的氣,很顯然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好一陣子,熊明才咬着牙說道:「你丫兒是真忘了?還是在這兒跟你熊爺爺我裝傻?」
我看着熊明,一臉無辜的表情問道:「大力熊,你到底再說什麼啊?」
熊明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子,用力將我拽到了他的面前。
我看着熊明那充滿血絲的眼睛,熊明也在看着我,口中滿是煙草燃燒過後殘留的臭味。
可熊明卻絲毫不避諱,一口又一口的朝我臉上呼着氣,好一會兒,他咬着牙緩緩的說道:「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為什麼要害我們?為什麼要害我們的家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熊明越說越激動,雙手用力使勁兒掐住我的脖子。
熊明的力氣很大,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胸腔中的空氣被擠了一個乾淨。
我心頭大驚,急忙用手去掰熊明的手腕,可此時熊明已然好似瘋了一般,無論我怎麼用力,熊明就是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不撒手,好像掐死我才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氣。
一邊的花慕靈見狀急忙大喊道:「熊明,你要幹什麼?快鬆手!」
可此時的熊明哪裏還聽得進去花慕靈的話,只見熊明咬着牙說道:「我要幹什麼?還用問嗎?老子當然是要宰了這傢伙!」
說完,熊明手上更加用力,一時間我的意識開始出現了短片,可奇怪的是,在這一瞬間,有無數個原本不屬於我記憶中的畫面開始在腦海裏面浮現。
我不由得心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可此時的情形哪裏容我去多想這些沒有用的細節?
熊明那一雙大手好像是兩個大鐵鉗子一般,死死扣住我的脖子,我眼前開始發黑,能看到的事物也開始一點點便的模糊,意識也隨着腹腔中空氣的減少一點點開始消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啪嚓」一聲陶器破裂的聲音傳來,接着,熊明身子一震,整個人偏斜斜的朝一邊栽倒下去。
熊明手上的力道一輕,大股的空氣就好像是不要錢的一樣湧入我的胸腔,我貪婪的吸着空氣,好一陣子才回過神兒來。
我抬頭看了看,發現砸暈熊明的人,正是花慕靈。
我用手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陣,才勉強從嘴裏擠出兩個字,「謝了!」
「不用謝我。我救你只是因為有一些事情,我還沒弄明白而已。」
花慕靈說完,隨手將殘破的陶罐子扔到了牆角,只聽「嘩啦」一聲,剩下的陶罐子又摔成了七八瓣兒。
我好奇的朝牆角望去,竟然發現哪裏不知何時已經堆滿了這種破碎的陶罐。
而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牆角里堆着的陶罐竟然和此前花慕靈手中的一模一樣。
花慕靈似乎並沒有發現牆角那些陶罐子的特別之處,在隨手扔掉了它之後,便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花慕靈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良久,花慕靈終於開口說道:「胡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騙我們?還有你為什麼為什麼想要我們的命?」
花慕靈的話語,好像是一記炸雷一般,在我耳邊「轟」的一聲炸開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花慕靈,詫異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可以算是過命的矯情了,你覺得我胡天是那種人嗎?我胡天怎麼會對自己的朋友下那種殺手?」
花慕靈看着我,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有疑惑,又有悲傷,甚至還帶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
好一會兒,花慕靈才緩緩的垂下了頭,說道:「可為什麼會發生之前的事情?」
花慕靈的話可以說是徹底把我弄糊塗了,我看着花慕靈,驚詫說道:「四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花慕靈看着我,眼神中依舊是那複雜的表情,她沒有說話。
好一陣子,花慕靈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緩緩的坐到了我的身旁,將我們分開之後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在過了奈何之後,花慕靈待着受傷的熊明和小尼雅在河邊等了我很久。可遲遲不見我來,直到負責擺渡的老婦人折返回來之後,才知道我被河妖所害掉進了河裏,多半兒是凶多吉少。
花慕靈聽聞這個消息是悲痛萬分,可就在這個時候,熊明身上的毒開始發作,大口大口的黑血噴出,一時間命在旦夕。
為了救熊明,花慕靈只好選擇先行前往萬福樓,去找能治熊明傷病的柳四娘。
可讓花慕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柳四娘此時並沒有在萬福樓中,而是外出辦事了。
萬福樓中只留下八個姐妹中的老七,霍七娘。
霍七娘似乎早就知道花慕靈一行人要來萬福樓,在見到花慕靈她們的那一刻,竟然將萬福樓中數百名座上賓給清了出去。
要知道,萬福樓一向是利字當頭,而這些人可都是萬福樓的財神爺,能將他們請出去,想必這件事情的背後,有比這些人加在一起還要大的價值。
霍七娘是一個絕美的女人,好似邱淑貞一樣的長相,略帶風塵的氣質,婀娜無比的身段,讓即便是年近五十的她看起來依舊是十分迷人,就算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和她擦肩而過,也忍不住要多看她兩眼。
霍七娘一向不喜歡多說話,她的話一向只說一遍,她將花慕靈三人迎進了萬福樓之後,只是在堂中央輕聲的說了一句,「行了,各位爺!今兒,我們就到這兒吧!萬福樓閉門謝客了!至於,萬福樓什麼時候在開門迎客,到時候七娘自然會派人通知各位的。」
說完,霍七娘連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覷的客人。
這裏面有人懂得萬福樓的規矩,二話不說,默默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依依不捨的跟身邊摯愛的姑娘告別之後,轉身便離開了。
有些人則好似完全不在乎,仗着自己在外面的世界裏地位甚高,家底殷實,並沒有把霍七娘和萬福樓放在眼裏。
因此,霍七娘說完這番話之後,他們不僅沒有動,反而嘲諷道:「哼!一個靠賣身子的窯姐兒,現在說話也這麼橫了嗎?」
另一個年輕人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我們是誰!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想讓少爺我走?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兒?小爺我今兒還就不走了!」
邊上另一個年輕人一聽,為了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程程微風,也跟着嚷道:「沒錯!小爺勁兒就他媽的不走了!我可是你們萬福樓的財神爺,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去,我老子是誰?趕攆我走?你們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見這幫人在萬福樓中嚷嚷,那些提前走出來的中年人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哎!這幾個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另一個沒有多少頭髮的中年人,緊跟着說道:「是啊!別說是他們,就算是他們老子來了,最後不也得跟我們幾個一樣嗎?在這個地界兒,誰能跟萬福樓對着幹?誰干跟萬福樓對着幹?」
邊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說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對啊!行了!咱們還是快走吧!省的待會兒在把我們幾個給捎上!」
「沒錯!沒錯!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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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回:如同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