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邊。
趙奕和林曉晴站成了一排，都低着頭看着腳尖，連動作都是一模一樣。
這個瞬間。
趙奕做了關於表情、反應的深入思考。
因為腦中有着十幾年的記憶，他總感覺自己是三十多歲，再加上重生後的成就，心態長期沒有調整過來，和林曉晴一起做點什麼，像是引誘無知少女的怪蜀黍，被林旭東看到後的反應，自然就是下意識的尷尬。
實際上呢？
他也只有十八歲。
正常十八歲的高中生，和女孩子『玩親親』的時候，被對方家長抓到是什麼反應？
低頭。
不安、無助和擔心。
「對，就是這個動作！」
「這個反應才容易矇混過關。」
趙奕一邊低着頭繃住了臉，不斷地調整肌肉結構，謹防臉上出現尷尬的笑。
林旭東奇怪的看着趙奕。
以他對趙奕的了解，應該是笑嘻嘻的，解釋上幾句撒腿就走，過後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這小子太滑了！
林旭東做好了應對準備，就是直接抓住不讓走，再對他的行為進行嚴厲批評、訓斥。
現在怎麼回事？
你小子還低着頭，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我閨女的……
林旭東看着自家的閨女，心裏頓時非常的鬱悶，他知道林曉晴喜歡趙奕，閨女也不可能被趙奕強迫做什麼，武力上就不是一個檔次，正因為如此心裏更是酸溜溜，再看到趙奕的反應就更憋悶了。
他深吸一口氣，硬憋着怒火質問道，「你剛才在幹什麼，我都看到了！」
「爸！我們沒有。」
林曉晴趕緊抬頭羞澀的解釋，還偷偷的瞄了趙奕一眼。
趙奕看懂了眼神含義：不承認。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也……就配合一下吧，趙奕發現裝不下去了，乾脆就回到了正常表情，「林叔啊！我們這是正常……」
「什么正常！」
林旭東打斷怒道，「剛才是怎麼回事？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我親眼看到的！」
樓上門響了。
「大晚上的，喊什麼喊！」
趙虹娟從樓上走下來，嘴裏不滿的嘟囔着，「我在樓上就聽到你喊，就你嗓門大，鄰居都聽到了，一會兒再把保安招來。」
「娟兒，你不知道……」
林旭東的音調頓時小了許多，但馬上被趙虹娟打斷，「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說八點多回來嗎？這都九點多了。」
「臨時有個案子！」
林旭東應付的說了一句，就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趙奕下意識使用了《因果律》，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林旭東在說謊。
再使用《監察律》，腦中反饋出兩個信息，一個是林旭東多眨了兩下眼，情況有些不對勁。
一個是林旭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汽車上度過的。
晚歸、說謊，汽車……
「……？？」
趙奕驚訝地張大了嘴。
他看向了林旭東疑惑的說道，「林叔，你是在說謊吧？肯定不是公事，對吧？我注意到你剛才眨眼快了點，雖然頻率不高，但說明……」
他沒說完。
趙虹娟聽了馬上看向林旭東，問道，「不是公事？林旭東，你說說？」
「你聽他瞎說！」
林旭東的嗓門提高了不少。
趙奕道，「林叔，我可幫了你不少忙，你是知道的，我會心理學。」
林旭東猛的看向趙奕。
兩人對視。
在快速的眼神交流後，趙奕收到了信號，馬上把話轉了回來，「……不過也對，你是刑警，肯定也知道心理學吧，我的判斷在你身上總是沒有效果，真是太可惜了。」
他搖着頭朝門外走去，還禮貌的說了句，「林叔，趙姨，那我先回去了。」
「慢點啊！」
趙虹娟禮貌的回了句，隨後問向林旭東，「剛才是什麼事，大喊大叫的？」
林旭東瞪大眼看向門外，拳頭攥的死死的，心裏真是氣的要命，乾脆沒好氣的說道，「還不就是趙奕，晴晴……」
他看了一眼閨女。
林曉晴可憐兮兮的看過來。
當對上林曉晴的眼神，林旭東還是沒說出什麼，當事人趙奕都已經走了，就剩下閨女還怎麼說？
「算了！」
林旭東搖頭沒再說，但心裏這口氣，就感覺憋的撒不出來。
還有……
趙奕這小子還真是厲害，是怎麼看出自己說謊的？
他確實說謊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警局有個女的包被搶了，女的離婚自己帶孩子，家裏沒什麼人，孩子還在醫院治病，警局到醫院距離有點遠。
林旭東正巧下班離開，就開車送她去了醫院，還好心的看了看住院的孩子。
這是做好事。
但是二十年的鬥爭經驗告訴他，好心的事情牽扯到女人，尤其還是個離婚的女人，家裏一解釋就可能出問題了。
等上樓回到家以後，林旭東想着還是生氣，他忍不住對林曉晴說道，「晴晴啊，現在是上高三，那個混小子……」
「爸！」
林曉晴凝着眉頭很不滿。
「行，爸爸不說。」林旭東滿心酸溜溜的直嘆氣。
趙虹娟倒是幫着林旭東說了句，「你爸說的也沒錯，趙奕這孩子是挺好的，但現在是上高三，一心要放在學習……」
「媽，我知道了。」
林曉晴嘟着嘴打斷說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當然知道應該學習，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總是想着那個人。
剛才要不是老爸……
「老爸真討厭……」
「羞不羞！」
林曉晴想着都臉紅，她趕緊拿出書本，打算開始認真學習，卻還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機。
發條信息，「以後別做怪怪的事。我們還上高三呢，要一心放在學習上……」
「吧啦吧啦……」
等打了一大堆字發出去，她仔細盯着看了好半天，有點擔心被誤解了意思，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被人看到好尷尬。」
……
趙奕發現自己還是達成了目標，拿到了兩個「撩妹幣」，但心裏還是有點鬱悶，「撩妹幣」不是唯一的目的。
那張香噴噴的誘人小嘴……
趙奕想起林旭東就很氣憤，他發現每次在樓下的時候，總是會出現一個林旭東。
陰魂不散啊！
「要不然製作個放林旭東警報器？比如，在樓道口安裝個攝像頭，發現林旭東立刻讓手機出現提醒……」
「或者乾脆黑了他的汽車、車鑰匙之類，距離近一點就發出警報？」
趙奕開始發散腦洞，連續思考幾個方案後，他乾脆用力搖搖頭，朝着窗外狠狠比了個中指。
「嗎的！」
「老子就親你閨女了！」
「咋地！」
「不犯法！」
他正想着的時候，發現手機來了短訊，第一條直接忽略，掃一眼後面一條立刻笑了。
被人看到尷尬？
所以說……
嘿嘿。
趙奕和林曉晴手機上聊了幾句，打開企鵝號就看到了劉賀敏教授的留言，「趙奕同學，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認真的做，真是太詳細了！」
「這對我的幫助很大，謝謝你。冒昧的問一句，有沒有考慮來當我的助教……」
在得到《監察律》以後，趙奕就用劉教授發來的算法包試了試，發現可以直接找到錯誤、問題，就在錯誤、問題的地方做出了標記，有的還直接寫出了修改方向。
這就感覺和老師判卷一樣。
劉教授收到算法包以後，看了看內容有些詫異。
他最開始想的是，讓趙奕幫忙完善一下，但算法包內容太複雜，還牽扯到高深數學的計算問題，趙奕的知識量有些不足，他本來沒指望趙奕能幫忙，沒想到趙奕發來個怪異的東西。
這是判卷、點評？
他給手下帶的研究生、博士生審核代碼，基本就是看運行功效，代碼可不是數學推導題，不是自己寫的看懂都不容易，細節性的去找錯誤，還不如重新寫上一份，像是趙奕這種挨個地方畫出錯誤，有的還寫出修改方向，還是第一次見到。
放在製作算法包角度上來講，類似的找錯、點評、建議，絕對是費時費力的做法，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當然了。
不考慮找錯給建議的『費時費力』，把原算法包打回去給製作本人去修改，對完善算法包肯定是非常有幫助的。
另外，『帶學生』地角度來看，意義就相當重大了。
這就和初中、高中學生做題的意思差不多，老師判卷過程中指出錯誤，讓他們知道哪裏錯了，自己去修改、自己去繼續想，效果肯定是相當好的。
劉教授看了幾段以後，就把其中的兩個算法包，發給了製作的學生，讓他們對照着去修改，這樣不僅僅能完善算法包，還能讓學生能有提升和進步。
另外兩個就沒辦法了。
製作的學生已經畢業離開，他不可能再去要求離開的學生，繼續去完善的算法包。
劉教授給趙奕做了留言，說『考慮當助教』也是發自內心的，導師帶學生都是講知識、帶着做項目，研究計算機軟件製作類，學生做的程序包，導師不可能有精力，一段段的慢慢查看。
如果有趙奕幫忙做修改、點評，肯定對學生們的提升幫助很大。
當然了。
劉教授也知道趙奕不可能同意，只是驚訝中順帶玩笑的提了一句。
趙奕也知道劉教授是在開玩笑，他馬上回了句，「還要上學，暫時沒考慮參加工作……」
劉教授乾脆點開了語音聊天。
兩人聊了起來。
劉教授談的還是自己的研究，他一直在做進化算法方面的研究，趙奕的『篩選法』對研究幫助很大，再加上點評的幾個算法包，趙奕算是對研究有很大貢獻了。
「我的研究有一部分是國家的項目，完成以後會把你的名字報上去。」
「謝謝劉教授。」
趙奕覺得劉教授太客氣了，他只是提供了『篩選法』，『篩選法』是對全世界公開的，算法包上只是試驗《監察律》時，就指出了錯誤寫了上去，確實沒有出過什麼大力。
劉教授卻說的很認真，「如果不是和你當面交流，我還不知道該怎麼運用，篩選掉不必要的信息，對智能實現自主學習的意義非常重大。」
「我的研究中，你的貢獻是抹不掉的。」
「不過國家的項目沒什麼錢，但有幾家科技公司，對我的研究都很感興趣，他們也贊助了一些科研經費，等研究正式提交上去，我會劃撥一部分給你。」
趙奕趕緊退讓道，「錢就不必了吧，我也沒出什麼力。」
「別退讓，誰該拿的錢就是誰的。」劉教授說的很認真、嚴肅，讓趙奕都沒辦法繼續客氣。
趙奕只能說，「那行，劉教授，你再有什麼算法包，或者其他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幫忙。」
「你這話，我可記住了。」劉教授笑着打趣說道，「到時候你可別嫌麻煩。」
「不會的。」
等關閉了語音聊天，趙奕才注意到許超就在門口，許超工作了一整天，晚上十點就差不多該走了。
「超哥，辛苦了！」
趙奕自認為不是壓榨員工的老闆，讓許超工作到十點，心裏也有那麼點怪怪的。
許超倒是不以為意，「我習慣了，在實驗室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對了，趙奕，我聽你剛才說，國家項目掛名？」
「是啊？」
趙奕簡單了解釋了一下。
許超驚訝道，「劉教授真是」，他說着豎起大拇指，「竟然給你掛名。」
「怎麼了？」
「劉教授是科學院的研究員，他做的肯定是國家的大項目，就像是神州飛船、運載火箭，或者其他什麼，就算是一個小的研究項目，掛個名也很了不起，都會記在個人履歷上。」
「你想想，如果是真正的大項目，比如，神州飛船，你的履歷上出現個『參與神州飛船的研製』，聽起來都很了不起！」
趙奕驚訝的張大了嘴。
這麼好？
許超繼續道，「國家項目掛名的都是負責人以及核心人員，跟着做項目的博士生、碩士生，一般都不會被掛名，他們參與項目的好處是，對個人的一些成果可以發表論文。」
「但國家項目的核心內容，肯定不會讓普通博士生、研究生參與的，你明白了嗎？」
許超說着都是一臉羨慕。
哪怕是實驗室工作的博士後，參與國家項目待遇就和研究生、碩士生一樣，有什麼研究成果可以發表論文，想到項目里掛名……
做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