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中大佬尚未發話，牛三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跳而起，指着凌九霄大喝道：「你血口噴人！我豈是那種不義之人？」
凌九霄只是冷冷地瞧着他，並不爭辯。
他相信，剛才兩名好兄弟的議論聲雖低，卻是無法逃過幫中大佬的耳目。
他們，自有判斷。
見有人當眾污衊自己的狗腿子，張成才哪裏忍耐得住？就欲開口喝罵，卻被幫主兼自家老子張老黑冷目一掃，頓時不敢動彈。
……
聽了之前那些言論，再看了牛三色厲內茬的模樣，張老黑早有了自己的判斷——
凌九霄之言，多半屬實！
以如此瘦弱的身板，敢在這大佬雲集的場合討要公道，這小子倒有幾分膽識。
不過話又說回來，錯過了今日，他還有機會報仇雪恨麼？牛三如今好歹也是個小頭目，身邊怎麼着也有幾個親信。一旦得知凌九霄未死，豈能不迅速補刀？
就算牛三心懷仁慈不再出手，但凌九霄身為最底層的小幫眾，哪有機會向幫中高層喊冤？
有膽識、有謀略，善於抓住機會，命大…嗯，大兒張成功武功尚可，行事卻是太莽撞了，如果有此人傾力輔佐，或許能順利接過幫主之位。
就給這小子一次機會，如果抓不住被反殺，那就怪不得本幫主了！
但願能出現奇蹟吧。
……
付罷，張老黑表無表情地看向凌九霄：「姑且不論事實真相怎樣，你要如何討回公道？」
凌九霄雙手一拱：「請幫主允許小子跟牛三當眾公平一戰，生死勿論！」
張老黑大喝道：「好！有血性，有膽魄，准了！」
其實，張老黑並不看好凌九霄能夠勝出。
牛三、凌九霄皆身無武功，以命相搏拼時憑的就是力氣和狠勁。而這兩樣，瘦弱的凌九霄顯然都不佔優勢。
只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張老黑也只能幫凌九霄到這個程度。能否一戰雪恨，還要靠他自己。
凌九霄如果能夠創造奇蹟，張老黑自然喜聞樂見；凌九霄如果被牛三斬殺，於他張老黑也沒有什麼損失。
能成長起來的人才，才是真正的人才。
……
見幫主發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幫眾，很快清理出一片空曠之地作為戰場。
凌九霄負手而立。
任由略顯寬大的破舊衣袍，在風中凌亂。
雙目像看死人一般，冷冷地盯着大步而前的牛三。
無論眾人如何不看好凌九霄，但其如此氣度，倒也折服了不少幫眾。
反觀牛三，則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他感覺自己的臉被打得火燒火辣！
在自己升官的大好日子，這小子不但當眾指責他牛三個是背後捅戰友刀子的小人，還要跟他生死戰。
就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生死戰？
哼，求之不得，正好永絕後患！
……
戰鬥，在諸多複雜的目光中打響。
覺得臉已丟盡的牛三，根本不講什麼江湖規矩，他只想速戰速決。
在他想來，只要以壓倒性的優勢迅速解決了這只可惡的蒼蠅，丟失的顏面自可悉數找回。
他牛三，還是那條稱職的舔狗。
仍然是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小頭目。
凌九霄的挑戰，只不過是給人增添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嗯，只是一個小插曲。
……
面對像一頭巨熊般猛撲而來的牛三，凌九霄仍是負手而立，根本不為所動。
直到勁風撲面，他才突地矮身，同時右足快如閃電地迅猛橫掃。
這一招，是最尋常不過的掃堂腿。
『嘭！』
牛三一個餓狗撲食狠狠摔倒在地，直砸得塵土飛揚，兩顆大黃板牙直接光榮犧牲。
不待其起身，凌九霄一個和身飛撲，瘦小的雙肘狠狠擊中牛三背骨。
『咔嚓！』
『咔嚓！』
「啊唷！」
兩聲輕響，伴隨着一聲慘呼。
牛三的背骨至少斷了兩根，正欲掙扎而起，卻被小機靈鬼凌九霄重重一腳踩中後腦勺。
可憐的牛三，一張痛苦得扭曲的長臉，瞬間再次與佈滿塵土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鼻骨破裂不說，還差點沒被塵土給活活憋死！
……
僅以一招掃堂腿和一招泰山壓頂，就解決了戰鬥。
這，讓數千吃瓜者，無不大跌眼鏡。
他們猜想了無數個版本，但這個版本就從未出現於腦海。包括現場武功最高的張老黑在內，都未想到戰鬥竟然結束得如此之快。
張老黑想到了凌九霄或許會以智計取勝，但卻沒想會勝得如此輕鬆。
根本就是秋風掃落葉之勢！
戰鬥，雖然要以智謀為輔助，但歸根結底是個體力活。而凌九霄的體力，明顯遠遠不及牛三。
不過，論智力，牛三卻是差得太遠。
這一場較量，到底還是智力戰勝了體力。
……
見牛三再無反抗之力，凌九霄這才收腳退開：「不堪一擊！就這點實力，也敢妄想做幫中大佬？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且饒你狗命，以後見面要叫我九爺知道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言畢，煞有介事地拍拍鞋幫，一副厭惡之態，好像嫌棄牛三的後腦勺弄髒了他烏黑的鞋幫一樣。
爾後轉身向張老黑彎腰一禮：「感謝幫主成全！讓小子仇怨得昭。」
哪知張老黑卻突然急喝道：「小心！豎子敢耳！」
喝聲未畢，人已離席飛起，直向凌九霄掠來。
……
張老黑喝聲未畢，凌九霄已經有所動作：閃身、上步、擒腕、奪刀、反抹…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宛如行雲流水。
警界省級散打冠軍的小巧擒拿功夫，可不是蓋的。
待張老黑掠至凌九霄身旁時，牛三喉嚨血如泉涌，兩眼瞳孔擴散，眼見是不活了。
一刀割喉！
真特麼的狠！
不過，我喜歡。
張老黑滿意地掃了凌九霄一眼之後，當即狠狠一腳踢碎了牛三的腦袋：「死吧，不知感恩的東西！」
隨即一臉喜色地輕拍凌九霄肩膀：「小子不錯！牛三小頭目的位置，是你的了。」
凌九霄大喜：「感謝幫主栽培！」
「我黑虎幫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好好干，不要讓本幫主失望。」
「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好好！」
張老黑仰天大笑三聲之後，方才朗聲道：「牛三在兩派大戰之際，不顧大局，不顧兄弟之情，暗下殺手在先，凌九霄大度容人在後。
可牛三非但不感謝凌九霄饒命之恩，反而再度偷襲，欲殺凌九霄而後快！
既然凌小子手慈心軟，那本幫主只好代勞，以正幫規！以後，絕不允許有自相殘殺的情況出現！否則，嚴懲不怠！望各位好自為之。
從今天開始，牛三小頭目的位置，就由凌九霄頂替。」
……
眾人聞之，無不暗自唏噓——
還真是成王敗寇啊！
不過，這凌九霄還真是厲害，這麼近距離的偷襲，竟然也能避之得過。
而且，還能輕鬆奪刀反殺。
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他這麼能打呢？
……
見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小弟，瞬間身死道消，甚至連個囫圇屍體都未能留下，張成才、牛大和牛二在心驚膽顫之餘，不由對凌九霄怒目而視。
三人確認一番眼神後，皆在暗中發狠：這凌九霄如此心狠手辣，斷然留他不得！
他們不敢怪罪張老黑，還不敢弄死凌九霄麼？
與凌九霄關係不錯的寧小峰、史無華卻是激動異常：凌九霄非但沒死，還當上了小頭目，更是得到張幫主器重。嘿嘿，莫非咱們的春天來了？
……
其實，牛三偷襲的劇情，卻是凌九霄一手導演。
他之所以不下死手，正是給牛三偷襲的機會。
他知道——
剛剛當上小頭目、正志得意滿的牛三，被當眾打臉後，肯定咽不下這口惡氣，必欲置自己於死地。
以他的戰力，要想獨力弄死自己，唯有偷襲。
偷襲之時，就是其斃命之時。
一個被人背後捅刀，卻不為己甚，只是當眾教訓一頓；一個卻不思同門兄弟之情、饒命之恩，仍然繼續下黑手。
誰仁義誰狠毒，自是一目了然。
事發突然之下自衛反擊，『失手』擊殺牛三，幫主及幫內諸多大佬當是無話可說。
自己高大光輝的形象，必然就此樹立。
嘿嘿，劇情的發展軌跡，毫無偏差。
我特釀的真是個人才！
……
凌九霄沒想到的是——
張老黑竟然願意替他背書！
明眼人都知道，以牛三中刀後的狀態，就算張老黑不補上那一腳，也是必死無疑。
或許是為了殺雞儆猴，或許是激憤難抑，或許是替凌九霄背鍋，或許是為了幫助凌九霄樹立光輝的正面形象，張老黑毫不猶豫地踢出了那一腳。
看似簡單的一腳，包含的內容卻不簡單！
至少，張老黑當眾表明了對凌九霄的看重和認可。
以後誰想動凌九霄，得仔細掂量，能否承受得住張老黑的滔天怒火。
……
凌九霄更沒有想到的是，張老黑還有後續：「凌九霄今日之舉雖說事出有因，但對自家兄弟下狠手…此風切不可漲！就任小頭目之前，先罰他在『小黑屋』反省一月。」
眾人一聽，無不肅然。
在不分白天黑夜、不見日月光華的『小黑屋』獨自呆上一個月，那滋味…包括黑虎幫的大佬都談之色變。
只有少數智者暗自點頭：這是要重點培養的節奏？幫主看來是瞧上這小子了！
凌九霄先是一怔，接着心頭暗喜：故意冷卻？幫主這是保護我呢，擔心我年輕氣盛被張成才和牛家兄弟所乘。而且，『小黑屋』雖說孤寂，但也是歷練心境之佳所。
……
凌九霄正欲再次向張老黑表表謝意、表表忠心之時，腦海陡地一痛，突然湧入一段信息——
「姓名，凌九霄
前世今生均向善卻又殺性極重，陽光灑脫卻又心理陰暗，行事沉穩卻又果決衝動。
機智、腹黑、心狠、手辣…匹配成功！
是否立即啟動系統？」
隨着腦海中突然湧入的信息，胸前也隨之一熱。
突如其來的異樣，嚇了凌九霄一大跳。
要不是正處於眾目睽睽之下，他早就閃人了。
泥瑪太嚇人了！
好端端的怎會有人在腦海中發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