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的,靜坐示威的下午,毛氏從宿衛下了差,歡天喜地的卸了甲,騎上了心愛的小紅馬,懷裏揣着兩塊剛剛籌來的,又大又厚的金餅子,就要去給鬼帥軍送去。
然後就被人給截住了。
「毛姑娘,我家大人要見您。」
毛氏愣了一下,看着眼前這幾個身穿鎧甲,器宇軒昂的大漢忍不住心裏頭一慌。
「你們是什麼人,我又憑什麼跟你們去見你們的大人?讓開,不要擋了我的路,我還有事兒。」
幾個大漢依然直愣愣的站着堵住了他的路。
毛氏調轉馬頭,就看到身後不知何時也冒出來一群大漢,竟是直接把他給包圍了。
「你們家大人是誰啊。」
「您見到就知道了。」
「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憑什麼跟你們走啊。」
「確實是不方便跟您說,況且我們說了您肯定也不信。」
「我要是不跟你們走,你們就打算來硬的了是吧。」
「大人要見您,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就在不遠處的鳳來茶樓。」
然後,這些宿衛就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女人翻身下馬,卻是先將自己的頭髮放下來,然後垮,一下拽壞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半個香肩,進而大聲呼喊:「救命啊~,強搶民女啦~當街強搶民女啦~洛陽城沒有王法啦啊~」
卻是給他們都整的有點懵了。
見陸續有人圍過來看熱鬧卻是連忙掏出一塊校事府的牌子出來嚇唬道:「校事府辦事,閒雜人等迴避。」
這回又換毛氏愣了一下,然後撒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高呼:「校事府欺壓良民啦~,校事府要對鬼帥動手啦~,校事府要對鬼帥軍動手啦~」
卻是分明在給鬼帥報信兒了。
然後她就被人強行抓着帶走了,而等到宿衛將他帶到了茶樓,卻是也不再哭哭鬧鬧,而是哭哭啼啼地道:「兄弟,兄弟們我巾幗衛的,家中是并州毛氏,咱們都是一家人,這裏頭肯定有什麼誤會,是不?」
幾個宿衛無不是頭大無比,紛紛朝她作揖行禮,口稱恕罪而退。
卻是反而把毛氏弄得莫名其妙。
「你比我想像中性子還要更烈上一點,跟個小辣椒似的。」
毛氏抬頭,就看到樓上一個身着便服,但排場大得離譜的三十歲許的男子在一個人飲茶。
「上來,沒別的意思,就是叫你一塊喝杯茶。」
毛氏想了想,滿臉笑嘻嘻又很是心虛地走了上去:「您……是校事府的上官麼?哎我看您好眼熟啊,咱們以前肯定見過吧。」
「滿大道上都是我的雕像,天下人看我都眼熟,弄得像微服私訪一下都不可能。」
然後就聽噗通一下毛氏就跪地上了。
「陛陛陛陛陛陛下?」
「起來吧,過來喝茶。」
「起不來了,腿軟。」
然後,毛氏就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王異走了過來,伸手,將她攙扶着駕了起來,放到了天子的對面去,然後又識趣地退下。
「喝茶。」說着,劉協親自給毛氏倒了一杯茶,卻是給她嚇得更不會了。
畢竟常理來說,陛下如果想讓她辦什麼事兒,讓王異吩咐一聲也就是了,撐破大天,也應該是在宮裏見啊。
哪怕是陛下看中了自己的美貌,也沒必要搞微服私訪的這一套不是?
「知道,鬼帥的身份麼?」
「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陛下您也關注我們罷工之事了?」
「哎~,打你們罷工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密切關注着,卻是好久都沒有如此關心某一項具體事物了,放心吧,我就算是真要調查鬼帥,也沒必要親自來問你,今天就是純聊天,你也放輕鬆一點。」
「哦哦,哦,好的。」
「睡過了麼?」
「啊?」
「我說,你和鬼帥睡過了麼?」
「我……睡……睡過了。」天子當面,雖是羞於啟齒,卻也是萬萬不敢撒謊的。
谷劉協聞言,卻是忍不住做了一個以手扶額的動作,看表情仿佛被雷給劈了一樣。
這到底什麼情況啊!為什麼天子會關心這個?這是真的看上自己的絕色天香了不成?
「喝茶,喝茶。」
「哦。」
「你……見過他的真容麼。」
毛氏搖頭。
「所以說你既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家裏面都有什麼人,一點都不了解他,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跟人家睡了?」
毛氏則想了想道:「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志同道合的同志,是戰友,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都認定他了。」
「那他萬一已經有夫人了呢?讓你做妾你也願意麼?」
「不會的,他說他還沒有成婚。」
「他說你就信?」
「我信,我知道他有秘密瞞着我,但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那你想過沒有,他的所作所為與反賊無異,你家裏也算是勛貴之家,你家裏頭能同意麼?」
「我們……我家裏管不住我,我打算先……把孩子懷上,如果他們還是不同意,也就……就只能和他私奔了。」
一句話把劉協雷得外焦里嫩,甚至於微微有點哆嗦。
「那他萬一要是東吳的間諜呢?」
「那不可能。」
「萬一呢?」
「沒有萬一,就是不可能。」
「那要是校事府查出來了呢?」
「那就一定是校事府搞錯了。」
想了想,劉協又問:「那他哪天萬一要是死了呢。」
「我們倆同生共死。」
「哦……那……他要是以後找小妾呢?」
「不可能。」
「不是,這個真可能。」
「這個絕不可能。」
「那他要不得不找,非得找,被家裏頭逼着找呢?」
「那也不可能,他不會同意的。」
「他要是迫於壓力同意了呢?」
「那我就弄死他。」
「那……你剛才不是還說同生共死麼?」
「我弄死他之後我自己再自殺。」
然後毛氏就又看到,天子做了一個雙手洗臉的動作,一臉的生無可戀。
好一會兒,卻是道了一句:「革命時期的愛情,還真是分外浪漫啊。」
然後天子咣的一聲就往地上砸碎了一個碗,大罵一聲:「滾出來!」
再然後,屏風後面的鬼帥畏畏縮縮地就出來了,給毛氏嚇得舌頭都不會打轉了。
「人家姑娘都這樣了,還特麼帶着你那個破面具幹嘛?給我摘了!」
「哦」
委屈巴巴地摘掉面具,露出一張既年輕,又帥氣得臉,卻是先給了毛氏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後朝天子行禮道:「父皇,孩兒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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