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問道:「如果不是那顆舍利,他真敢出手殺我嗎?」
法空輕輕點頭。
李鶯蹙眉道:「他便是知道我的身份,還是要殺我?」
法空點頭。
李鶯道:「難道他就不怕朝廷降罪?」
法空搖頭:「如果你罪害,朝廷會如何降罪?把他捉起來殺掉?」
「這是一定的。」李鶯頷首。
法空道:「他不會坦然赴死,會逃走,而且有把握逃走。」
李鶯皺眉。
法空道:「殺了你之後,他修為會大漲, 恐怕朝廷捉不住他。」
李鶯道:「他難道要逃一輩子?」
法空道:「他會認為這是一種磨礪與修行,甚至修行會更強。」
「那為何最終退卻了?」
「因為他不怕朝廷降罪,卻怕伏魔寺被降罪。」法空道:「他能逃得掉,伏魔寺逃不掉。」
李鶯哼一聲道:「因為這一顆舍利?」
法空輕輕點頭道:「如果沒這一顆舍利,他毫無顧忌,心中無私, 坦坦蕩蕩,現在有了這顆舍利, 便有了私心。」
他搖頭道:「這其中的玄妙,你想必是能理解。」
李鶯若有所思,忽然發出一聲輕笑:「一顆舍利,破了他的道心。」
法空點點頭。
李鶯明眸流波,盈盈眼波在他身上流轉。
法空笑道:「為何這般看我?」
「如果毒招,也就你能使得出。」李鶯搖頭感慨道。
法空輕啜一口茶茗,微笑道:「不要冤枉我,我可什麼也沒說,都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
「行行,是我的毒招。」李鶯嫣然笑道,白他一眼:「你不覺得太過虛偽?」
法空失笑:「想與做是不同的,慈恩大師的犧牲精神還是值得讚嘆的。」
李鶯哼道:「就因為我們魔宗有望一統,便要殺我,好像我只要做了魔尊,就一定會為禍天下。」
法空微笑道:「旁人不會相信你能約束整個魔宗,你們魔宗現在太過昌盛了。」
李鶯哼一聲,冷冷道:「不過是花架子而已, 看着花團錦簇, 其實早就內外交困。」
法空道:「外要看來, 魔宗六道高手如雲,一旦統一六道,便會凌駕於三大宗任何一宗之上,成為超級宗門,從而制霸天下。」
「可笑。」李鶯沒好氣的道:「他們也不想想,三大宗經過這麼多年的積累,豈是魔宗可及的。」
法空微笑道:「可惜,世人如你這般清醒的太少。」
三大宗看似沉寂下去,衰落下去,其實恰恰相反,有了地盤之後,發展更加強盛,只是他們都深通韜光養晦之道,反而更加低調而已。
其實積累的高手極為驚人。
這些頂尖高手到了一定階段便開始隱世不出,讓人以為他們已經不在了,其實活得好好的。
李鶯道:「不是清醒的人少,是你們三大宗老奸巨滑,故意隱瞞罷了。」
法空笑着搖頭。
李鶯哼道:「如果那傢伙再來怎麼辦?」
法空搖搖頭:「估計很難再來了。」
李鶯卻絲毫沒有興奮之色, 反而有些失落。
法空微笑:「你這是想報仇哇。」
「你難道不想?」李鶯哼一聲:「他如此狂妄無禮,伱真能忍?」
她沒有親眼見過,卻聽了徐青蘿說。
徐青蘿是憋氣無比,恨不得出手教訓他一頓,可惜自知不敵不敢妄動。
她數次想主動出手,必會引起慈恩和尚反擊,從而引法空出手教訓慈恩和尚。
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知道真要這麼幹,一定會被法空重罰。
法空笑道:「這點兒心胸還是有的,一點兒臉色而已,何須掛懷。」
李鶯抿嘴輕笑一聲。
他們兩個已經彼此了解極深,誰不知道誰,說法空心胸寬廣那便是笑話。
法空與她說了一會兒閒話。
李鶯身為綠衣司的副司正,即使受傷閉關,也一直通過李柱與周天懷接收綠衣司的消息。
所以她知道太多的奇聞秩事,不愁與法空無話可說,反而有說不完的話。
待法空看到時辰差不多,需要修煉玉液固形訣,才與她告別,回到那座山峰上修煉。
——
待修煉完玉液固形訣,法空坐在山峰之上,沐浴着徐徐的夜風,目光投向了慈恩和尚。
慈恩和尚不眠不休,仍舊在狂奔。
他為了最快回到伏魔寺,走了一條直線,遇山翻山,見水掠水,見到城鎮,直接從城鎮上方一掠而過。
他速度奇快,人們只覺得一陣風掠過而已,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覺得是一個人。
法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這一次並沒有察覺。
法空判斷,這是因為距離甚遠。
所以他的感應能力與距離相關,距離太遠是沒辦法感應到的,倒是讓法空放下心。
「砰砰砰砰……」悶響聲從一片小巷響起。
慈恩和尚戛然而止。
他從動到靜,幾乎瞬間完成。
好像一直站在那牆頭,俯視着下面六人圍殺一人。
慈恩和尚皺眉看着六人。
他久居伏魔寺,並不認得這七人的武功路數,但看到六人圍殺一人,如貓戲老鼠一般並不急着殺死,反而用劍尖在對手身上添加一道道傷口,頓時覺得不喜。
通過這六人的手段,便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路數,心術不正,行事不端。
而那個奮勇反抗,即使被戲耍被用劍劃,還是咬着牙不屈服,一直拼命抵抗的青年便顯得更順眼。
更重要的是,這青年卻是赤手空拳應對六人的長劍。
他沉聲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佛號聲如雷,震得七人心神震動,動作一滯。
下一刻,慈恩和尚如鬼魅般出現在那青年身邊,托着他一閃出現在十丈外的小巷子口處。
他身形魁梧高大如熊,速度卻如鬼魅,身體如沒有重量一般,給人強烈的反差感。
六個青年見狀,臉色微變。
其中一個圓臉青年合什笑眯眯的道:「大師何方神聖?」
「貧僧無名之輩罷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慈恩和尚沉聲道:「六位施主,就此罷手吧。」
「大師與姓劉的是一夥的?」圓臉青年笑呵呵的道。
慈恩和尚搖頭:「貧僧只是路過而已。」
「那便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真是俠骨熱腸。」圓臉青年緩步上前,合什道:「在下佩服,佩服。」
其餘五個青年也跟着他一起靠近。
慈恩和尚沉聲道:「諸位想要偷襲吧?」
圓臉青年腳下不停,微笑道:「大師真要多管閒事?」
「此事貧僧管定了。」
「那大師可知我們的身份?」圓臉青年微笑道:「可知他的身份?」
「洗耳恭聽。」慈恩和尚沉聲道。
圓臉青年笑道:「大師可曾聽過……」
他話音到了這裏,忽然出劍,劍光如匹練,剩下五人的長劍跟着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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